第45章 第 45 章(2 / 2)

羽沫笑:“這是哪的話,當然幸福了。你怎麼了?非讓我說出羨慕嫉妒啊。”

小鷗拍拍她手,笑了笑:“其實,幸福挺簡單的,真的。我覺得隻要我和文在一起,心裡就特踏實,睡得著吃得香。你也留心留心身邊的人,好不好?什麼也不如心裡舒服重要,我希望你也能擁有一份簡單的幸福,羽沫,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謝謝,我明白的。”羽沫抱了抱小鷗,輕聲說,“新娘子,新婚快樂,白頭偕老。”又笑道,“小文,快把你幸福的老婆領回去吧,太囉嗦了,我受不了了。”

夜色闌珊,晚風習習,羽沫沿著槐樹街走走停停。後背已微微汗濕,其實當她一腳踏進東海按摩店時,隻那一瞬間她所需的勇氣就已耗掉了她今天所有的力氣。此時此刻隻剩下勇氣消失後的疲憊,異常疲憊,異常虛弱。她拐進家門前的小巷,在昏黃的路燈下扶了牆站住。心想,這大概就叫作沒緣分吧。又低頭摸索出手機,放在手心裡捏了好半天,直到捏出汗來,才慢慢摁出那一串熟記於腦中的數字,心想,“我就隻等五聲。五聲,沒人接,我從今往後,怎麼也該死心了。”

“一,二,三,四,五,六……”整整十二聲,聽筒裡傳來嘟嘟的盲音。羽沫呆呆地握著手機站著,倚了牆,心頭恍恍惚惚地浮起餘敏敏當初的話“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沒時莫強求,緣分是有天意的”。

佟大國確實很忙,出差回來後,不到兩天就又走了,中間向她媽征詢了幾次意見,初步把婚期定在了新年前後。羽沫的情緒表麵上似乎恢複到了以前的平靜,開始著手打理婚前的諸多瑣事,她白天忙得有條不紊,夜裡卻總是夢見自己從懸崖跌落或是在深海裡掙紮,在滿心的絕望中一次次哭著驚醒過來。她媽就拍著她安慰:“每個姑娘婚前都多多少少有點結婚恐懼症的。你讓婷婷多陪陪你。”

周末,羽沫約了婷婷一起去買窗簾。

“我要白色的,有點淺墨色或淡綠色花紋最好,布要厚一點,花色素一點,下麵就搭配鵝黃色流蘇吧。”羽沫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布匹,慢慢摩挲,質地一般。

婷婷坐在一邊,悶聲道:“我要是能結婚,我就都買成大紅色的,那多喜氣。你這有福氣能嫁人的,怎麼淨挑素淨顏色買?”

“有沒有帶一點絲絨質感的?花紋還要再少些才好。”羽沫問。

“庫房裡還有一匹,應該合你意,你們坐這等會。”老板起身往後院去了。

羽沫挨著婷婷坐下:“你們最近怎麼樣了?我覺得你情緒不太好?”

“嗐。新鮮勁一過,他待我也就那樣了。誰叫咱身有殘疾呢?羽沫,還是你命好,找了個健健康康的人嫁了,好好珍惜,好好過日子。可我怎麼覺得你情緒也不高呢?”

羽沫低了頭:“我確實對這樁婚事情緒不高。我對他沒什麼感覺,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要不是我媽催著,我可能一時還真下不了結婚的決心。還是說說你吧,我這打了多少次電話了,才把你大小姐請出來,最近忙什麼呢?”

“我剛打了胎,大出血。”婷婷握了羽沫的手,“你瞧,這才初秋,我手腳冰涼。”

“為什麼不要孩子?你這不是作病麼。他不想要?還是你不想要?”

“怎麼養得起?他還得養他老婆孩子,他孩子上初中了,挺花錢的。我在盲校不過是個代課老師,朝不保夕的。何況,跟著他又沒名沒分,孩子生下來和我一起受罪嗎?”婷婷歎氣。

“我真不明白,你這是圖什麼?分手得了。他不離,拖著,你拖得起麼?還掛個小三的名頭,又沒錢又挨罵,再把身體糟踐壞了。婷婷,你怎麼想的,你這樣值嗎?”

婷婷趴在羽沫肩頭落下淚來,停了一會,說道:“他不給我錢,家是我在養,我倒也沒感覺怎麼樣,我又不是賣的。可他讓我把孩子打掉,我真傷了心了,都四個月了,是個成型的男孩子了。羽沫,我該怎麼辦?自打我九歲眼睛不好,沒有人關心疼愛過我,連我親爸我後媽都不待見我,隻有他在我哭時肯哄我,在我笑時肯抱我,我心裡是真喜歡他的。他曾發誓將來娶我,我還該不該信他,等他?我怕我已習慣依賴他了。”

“喜歡他什麼?是人渣?”羽沫氣憤,話一出口,就覺得婷婷身體一僵,“婷婷,沒人疼愛,我們自己疼愛自己。你也明白那是種依賴,不是愛情。”

“女人沒有愛請,誰待她好,她就跟誰走了。羽沫,你的他待你好麼?你愛他麼?你不是也在買窗簾,也在準備婚禮。”

“可他沒有妻子,可他娶我啊。”羽沫黯然道。

“羽沫,這點我確實真心羨慕你。”婷婷抱住羽沫,羽沫突然也眼眶一酸落下淚來,兩個小姑娘就這麼互相依偎在對方肩頭,隻是一心想安慰對方,但又真切地感到了自己在情感漩渦中掙紮時的軟弱無力。

老板抱了布進來,略略有點驚詫,也隻作沒看見,招呼羽沫挑選布料。

羽沫心情不好,正選著,電話響起來,是佟大國的。

“你在哪?我交代你訂的喜帖都訂好了嗎?給我同事的要大紅燙金的,一百張差不多。我明天從濟南去遼寧,半個月內回不去,你聽著了嗎?在乾嘛呢?”

羽沫“嗯”了兩聲,回道:“窗簾白色的行嗎?你有什麼建議?”

“我沒建議,你隨便。我明天要交競標方案,頭都大了,這種小事你不用煩我。諸如此類的,你都可以做主。”

“好。”羽沫答道,對方不出聲,聽筒裡很安靜,羽沫隻得又問,“不是說和對方老板吃飯談生意麼?這個時間怎麼呆在賓館?”

佟大國猶豫了一下,回道:“在吃飯呢。躲樓道抽支煙。這幾天都特忙,也沒抽出空來……喊我呢,我忙去了。”

羽沫說:“好。”

掛了電話,羽沫心裡更添煩躁,沒了一點耐心,胡亂選了,向店家交代好尺寸寬窄,就和婷婷默默走出布藝店。剛轉過路口,突然聽到一個女人尖銳的喊聲:“就是她!敢勾引我老公,打她!就是她!給我打!”

幾個男男女女衝上來,猛地推開羽沫,圍住婷婷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