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威廉無奈放下畫筆,“約瑟夫,你太衝動了,你和她才認識。”
“真摯的愛情從來不是由時間判斷的,”約瑟夫道。
“但經得起考驗的愛情,需要時間來打磨,”菲茨威廉看著他,認真道。
約瑟夫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當初喜歡上威克姆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立刻向她求婚?”
“沒有,”菲茨威廉淡淡道,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隱瞞下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約瑟夫哽住,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類比,“那你知道自己喜歡維克漢姆時,難道沒想著和他一輩子在一起?”
菲茨威廉抬頭,“你這句話裡有陷阱。”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阿葉時,當然想和她在一起,但因為那時她是男性,隻能遠離。
可這話要是說了,阿葉肯定會借題發揮。
他知道阿葉一直想讓他穿上兔子睡衣,這家夥也知道,專門在這裡套路他呢。
所以他到底是來尋求幫助的,還是來坑自己的?
約瑟夫當然是來尋求幫助的,但他確信,搞定威克姆一人,就能得到兩人的共同幫助。
而他實在沒什麼辦法說服維克漢姆,那就隻有一個,犧牲表弟,成全表弟妹的惡趣味。
他看向蘇葉,對蘇葉眨眨眼,表示這個交易怎麼樣?
蘇葉也眨眨眼,意思是,這個交易我答應了!
約瑟夫眼前一亮,繼續給表弟挖坑,“你想過的吧,雖然你當時想的是,讓維克漢姆娶了妻依然住在彭伯裡,這樣你就能一直看著他,那麼你自己呢?你是否規劃了為彭伯裡找一位女主人?”
菲茨威廉冷淡瞥他一眼,“約瑟夫,不要胡亂猜度我的心思。”
“不不不,這不是猜測,菲茨威廉,你大概忘了,你還有寫日記的習慣。”約瑟夫笑著道。
菲茨威廉猛地瞪向他。
“我可沒有故意偷看,”約瑟夫舉起手,“隻是那天正好去找你,看到桌上攤開的日記本,見到那一頁而已。”
蘇葉雙眼亮晶晶,“那本日記本在哪?”
“喬治!”每當菲茨威廉生氣的時候,都會喊喬治。
蘇葉見他眼底閃過羞憤,知道他確實惱羞成怒,於是伸手摟住他的腰,安撫性的道,“好嘛好嘛,我不看就是了,不過……兔子睡衣?”
菲茨威廉羞惱轉身,離開了畫室,但那紅的幾乎要滴血的耳垂,卻顯示了他的內心已經鬆動。
蘇葉興致勃勃看著某人的背影,輕笑了一聲,“約瑟夫,提前祝你求婚成功。”
“啊,真的嗎?你決定幫我了嗎?”約瑟夫興奮道。
“隻是幫你搞定伯爵夫人,剩下的隻能你自己來,”蘇葉道。
感情的事她不插手,要是約瑟夫自己不能取得伊麗莎白小姐的同意,一切都是枉然。
“當然當然,”隻要搞定伯爵夫人那個最大的障礙,其他都不是問題,約瑟夫對此有信心。
有了蘇葉的承諾,此後約瑟夫幾乎沒有顧及,對伊麗莎白發出了猛烈的攻勢。
而伊麗莎白也是個坦率的姑娘,知道自己對約瑟夫的感情,也積極回應。
不過幾日,兩人已經如膠似漆,麵對眾人的打趣,也落落大方承認了。
“你要求婚了嗎?”賓利羨慕道。
明明是自己先認識簡的,為什麼反而是菲茨威廉先生和伊麗莎白小姐先在一起了?
“我想現在就求婚,”約瑟夫道,“但需要等等。”
“等什麼?”賓利詢問,想要參考一下,以備以後需要。
“等我獲得父母的同意,這是對伊麗莎白小姐的尊重。”約瑟夫笑道。
伊麗莎白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心上人願意娶自己,並尊重自己,這比任何事都叫她高興。
“那麼你要如何取得父母的同意?”賓利不是真的傻白甜,也接觸過伯爵夫婦,伯爵還好,但伯爵夫人卻真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約瑟夫微笑,看了蘇葉一眼,“這得等我成功後,才能揭曉。”
又過了幾天,簡的身體徹底好全了,兩姐妹商量了一下,給郎博恩寫信,希望媽媽派馬車來接她們回去。
然而班納特夫人裝聾作啞,就當自己沒收到過信。
兩人無奈,隻好請賓利派馬車送她們回去,賓利有點舍不得,但在簡的堅持下,還是答應了。
姐妹倆在門口,和賓利約瑟夫一一惜彆,然後坐上馬車離開了。
而兩人一直望著馬車遠去,滿臉的不舍。
等到馬車徹底消失,約瑟夫立刻接過馬夫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我要回倫敦一趟,”想了想,他交代了一句,“請幫忙轉告伊麗莎白小姐,我會在賓利舉辦的舞會前趕回來。”他還記得開場舞的承諾。
他去倫敦,為的當然是搞定自己的母親。
蘇葉非常守信用的給他出了連環招,目的就是讓伯爵夫人放棄以前的打算,轉而支持約瑟夫的選擇。
其實這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首先,約瑟夫不能強硬的反對,不然會引起伯爵夫人的逆反心理。
其次,要讓伯爵夫人認為,約瑟夫娶她選中的那些人都不合適,出於政治考量,得選一個背後沒勢力,清白出身的。
再然後,這個人選得聰明,能在仕途上對約瑟夫有幫助,不能是木頭美人,也不是能按部就班的淑女,更不能隻有一些小聰明和心機。
最後這人還得善良,可以和家族成員相處得來,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就和妯娌斤斤計較。
總之,就是給伯爵夫人看中的人,挑出各種毛病,讓她認為不合適。
而在這些操作過程中,少不了伯爵的幫助。
所以,約瑟夫趁著伯爵夫人不在,去看望自己的兄嫂時,先回去說服伯爵先生。
有了伯爵出麵,那些所謂的政治考量才值得伯爵夫人信服。
伯爵和夫人不一樣,其實不太在意兒媳的身份和嫁妝,在他看來,如果男人有出息,那女人隻要讓男人省心就行。
他和伯爵夫人是利益結合,愛情的成分很少,但伯爵夫人做好了一個妻子該做的事,還能幫助他更進一步。
而現在,約瑟夫其實用不著其他人幫忙,有他的外甥和外甥媳婦在,約瑟夫的未來一片坦途。
他隻要不作妖,由著自己散漫的性子來,是不用擔心未來的。
蘇葉一針見血指出了這點,“隻要你保證在仕途兢兢業業乾下去,不會中途因為不感興趣了就放棄,並且在一定範圍內護著你哥哥和菲茨威廉家族,伯爵會成全你的願望的。”
約瑟夫聽完,當即明白了核心,“你們都知道了?”
“知道你開始厭倦官場?是的!”蘇葉肯定地點點頭。
先不說約瑟芬這個人,也是三分鐘熱度的性子,再加上這六年,在官場上遇到了不少糟心事,被陷害,背叛,各種利益誘惑,任何一個正直陽光的人,遇到這些都會覺得厭煩。
而約瑟夫出現這種情緒很正常,或者說任何一個進入官場的人,都會有這個階段。
但有些人跨過去了,甚至轉化為動力,而有些人跨不過去,選擇離開這個是非場。
伯爵很了解兒子的性格,知道他可能堅持不下去了,為此還找菲茨威廉和蘇葉談過,讓他們幫忙勸勸。
但這種事,誰經曆誰知道,外人實在不能感同身受。
因此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勸約瑟夫暫時放下工作,休息一段時間。
但市政改革到了最後階段,收尾尤其重要,畢竟收的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收不好功反而會變成過。
因此從去年聖誕到今年,他一直空不出時間來休息。
約瑟夫不好意思笑笑,當初這個位置,是自己想要的,而蘇葉和達西家花了功夫推他上去的,然而不過六年,他就厭倦了,這多少有點對不起兩人了。
他本來也沒決定是否辭職,畢竟厭煩隻是一半,還有一半是成就感和往上升的欲望。
現在有了喜歡的姑娘,他想要給伊麗莎白小姐最好的,突然又覺得,男人麵對這些算什麼,他該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
想到自己擔起一切,給伊麗莎白小姐一個家,他就覺得人生很美好,官場也沒那麼討厭了。
因此,他願意對父親做出承諾,換取他同意這門婚事。
伯爵很欣慰,不管兒子是為了什麼打算堅持下去。可結果是好的,一切就都可以商量。
他這個兒子啊,什麼都好,就是權利欲小了點,不過現在有想要結婚的姑娘,反倒刺激了他欲望的增長,這是好事。
在伯爵的幫助下,很快,伯爵夫人就意識到,自己看中的那幾個姑娘,可能不適合約瑟夫。
其中一些是國王親信的女兒,然而現在國王病情加重,據小道消息,國王大概可能已經瘋了。
一個瘋了的國王永遠不可能再掌握權柄了,未來一切都得聽攝政王的。
而攝政王和國王的關係不睦,對國王的親信也充滿了敵意,處處打壓。
伯爵告訴她,自己和達西法官就是親信中的一員,未免礙了攝政王的眼,達西法官在一兩年內會辭去大法官一職,而他也會淡出權利中心。
伯爵夫人看中的那幾個姑娘,有三位都是國王親近過的下屬,在攝政王那裡絕討不了好。
“那約瑟夫?”伯爵夫人很擔心兒子的前途。
“這個你放心,他不是爵位繼承人,進入仕途是走了達西和威克姆的關係。”伯爵安慰道。
也就是說,他們屬於年輕一輩,隻要不是堅定的王黨支持分子,攝政王也不會揪著你不放。
也因此,王黨成員是不能聯姻了,那麼,選擇攝政王一係是否合適呢?
這個也是不可以的,雖然彆人不知道,但蘇葉知道,一二十年內,攝政王的王位就要被弟弟喬治四世繼承了。
蘇葉通過合理的分析,讓伯爵知道,和攝政王走的太近不會是好事。
二十年後,約瑟夫還不到五十,正是仕途最重要階段,如果到時換了一位國王,而他和前一任關係過於親密,毫無疑問,這是要麵臨打壓的。
但目前依然是攝政王掌權,你也不能明著和人對著乾,因此不去接觸高官或者大貴族之女,就是一個好辦法。
既然現在依然在低層,就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好了。
在排除了出身之後,伯爵夫人能選擇的範圍,就變成了姑娘本身優秀。
嫁妝都不是第一位的,畢竟約瑟夫並不缺錢,而伯爵夫人一個貴婦人,也不會時常把錢財放在心上。
到這裡,約瑟夫就需要花費一點心思,不動神色給母親描述出他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姑娘,讓伯爵夫人按照這個標準找。
而蘇葉確定,像伊麗莎白這樣的姑娘,在這個時代很少見的。
同時兼具了她的優點和約瑟夫需要的特質,蘇葉也是絞儘腦汁。
伯爵夫人起初沒發現什麼,認為兒子提出的條件很合理,畢竟他們現在要避攝政王的鋒芒,就得低調一點,那麼一個安貧樂道的姑娘就很不錯。
但約瑟夫不會僅僅如此,所以這姑娘還得有一顆野心與上進心。
一個人,同時能守住寂寞,又富有野心,她還懂得隱忍,知道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不焦躁,不冒進,能安下心來學習,以便未來丈夫一飛衝天時,她能保駕護航。
這......能是普通人?
伯爵夫人巴拉了半天,找不出一個兼具了這些特點的姑娘。
然後她就慢慢意識到,這些要求太具體了,這不該是一個沒有談過感情的年輕小夥子能想出來的。
一般的小夥子,對於未來另一半的暢想,都是年輕漂亮,美麗優雅,活潑可愛等等。
野心?見鬼去吧!
伯爵夫人冷著臉,拎著約瑟夫的耳朵盤問。
約瑟夫也非常識趣,因為蘇葉已經交代過了,到這裡就可以適度坦誠了,再演就過了。
他老老實實的說自己看中了一位鄉紳的女兒,不過在糾結,因為這姑娘確實不錯,但是否能適應她妻子的身份,還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學習。
他知道這姑娘好學,但不知道找誰能教好她,於是想到了母親。
如果母親能幫忙□□好,那他認為,這是最符合他心意和實際情況的姑娘。
當然,前提是能教好,不然再喜歡,他也隻能放棄,畢竟自己的情況複雜,他不想拖一個好姑娘下水。
這話說的,就好似他身邊是龍潭虎穴,處處驚險。
伯爵夫人沒有全信,但經過伯爵一番分析,也知道官場和貴族圈子,還是有一定的區彆,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思維行事。
她持保留意見,決定先見過伊麗莎白再說。
於是在賓利舉辦舞會前一天,伯爵夫人出現在內瑟菲爾德。
她見到蘇葉和菲茨威廉兩人,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彆以為她不知道,都是這兩人給自己的兒子出主意。
不然她這個兒子,哪有那個本事套路自己。
但要說生氣,卻也不見得,畢竟兒子往上走,需要菲茨威廉和蘇葉為他出主意和保駕護航。
既然在婚姻這件事上,他們都願意摻一腳,在官場也不會含糊。
而這姑娘既然兩人都看好,說明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現在隻看,差的地方是什麼?
蘇葉見伯爵來了,就知道事情成了,未來已經可以預料。
她對著菲茨威廉眨眨眼:我贏了,你可以履行承諾了。
哦,對了,她和菲茨威廉打了一個賭,賭約瑟夫能不能套路住伯爵夫人,如果她贏,菲茨威廉就不能再生氣,還要穿兔子睡衣。
要是她輸了,那她答應菲茨威廉三個要求,像把下本書裡再次出場的兔子哥哥刪掉之類的。
結果很明顯,她贏了,某人的兔子睡衣穿定了。
唔,她還要畫下來,偷偷保存,等到後世被人發現,兔子哥哥居然還有原型,一定會非常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