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玉堂有心挑釁下, 展昭也沒抑製住脾氣,欣然拔出了巨闕。
白玉堂眼前一亮,立刻抽刀相迎, 兩人一個有心,一個有意, 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展昭劍法迅疾靈巧, 身法飄逸瀟灑, 無一絲累贅, 而白玉堂明明生得秀美,刀法卻大開大合, 極儘剛猛, 兩種截然不同的功法糾纏在一起, 見招拆招,針鋒相對, 看得在場的人眼花繚亂。
“碰碰碰!”雙方有意試探對方的深淺, 誰也不肯服輸,都用了七分力道,刀劍相撞,噴發出火光, 刺得人睜不開眼。
夕陽下, 一白一紅兩道身影, 猶如兩條蛟龍,時而糾纏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 時而相對而立,蓄勢待發。
“展昭,拿出你的全部實力來!”白玉堂不滿,總覺得展昭和自己對打似乎有所收斂, 如果他隻有這點功夫,那還不配南俠之名。
然展昭雖然打得痛快,卻也沒忘了,這裡是開封府,因此一直收著。
但他不言語的態度,明顯激怒了白玉堂,“好你個展昭,這是看不起五爺,不肯用全部實力和五爺比較。五爺就放下話來,你要不全力以赴,今日打的你滿地找牙。”
話音剛落,他立刻飛身上前,身形如鬼魅,這次他放棄了大刀,直接出拳,閃電般襲擊展昭的臉部。
白玉堂的輕功居然走的是靈巧的路線,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就連展昭都不由一愣,因為比起大開大合的打法,明顯這種更適合白玉堂,也更加威力無窮,精妙絕倫。
不明白白玉堂一直選擇用刀,劍的靈動明顯更適合他。
這是有緣故的,小時候的白玉堂其實是練劍的,拳法和掌法也有涉略,因為他天資聰穎,家學淵源,導致了這三種練得都極好。
可因為他自小長得好看,就像個漂亮的小姑娘一樣,家裡給她準備的劍又是銀色的,又好看又靈便。
導致了每每他找人交手,都被誤認為成小姑娘,那些人自詡大男人,不願意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即便被他逼得動手,也都留手三分餘地,然後直接認輸說自己敗了敗了。
可其實呢,他們隻是不願意和白玉堂動手罷了。
這直接惹惱了白玉堂,回去他就改練刀,大開大合的招式,不管不顧的砸向敵人,而且每每都用十分力,逼得他們不得不還手,不得不全力以赴。
這也是為什麼,他感受到展昭沒用全力,會那麼惱火的原因。
展昭不知這個原由,怔愣了一瞬立刻反應過來,用手臂格擋,兩拳相撞,俱出了全力,兩人隻覺得手臂一麻,同時各倒退數步。
白玉堂不動聲色放下手,嘲諷道,“禦貓,看來你很在乎那張俊臉嘛,既然如此,我就打到你毀容為止。”
說完他又欺身向前,顯然不打算放過展昭。
而展昭聽到這話,轉頭看了蘇葉一眼,立刻回神,和白玉堂纏鬥在一起。
倒不是他在意自己的容貌,而是他能明顯感受到,蘇姑娘對他的好感中,有容貌的成分。
要是他真毀容了,不確定蘇姑娘是否會對他失去興趣?
雖然這樣想蘇姑娘不好,但她確實是這樣一個人。
展昭心中苦笑,卻不敢大意,有了在乎的人後,他在意的東西也就多了。
因此這一次,他確實全力以赴了,並且為了保證開封府眾人不受波及,他還引導白玉堂邊打邊向外飛,找一處空地,打個痛快先,省的白玉堂一次次針對他的臉。
對於逼出了展昭的實力,白玉堂相當滿意,也就配合著往外飛。
兩人身法都高明,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麵前,王朝四人想追,畢竟像展昭和白玉堂這樣的高手交戰,難得一見。
可想到包大人和開封府的安全,隻能遺憾放棄。
在場的唯有蘇葉,既不受限製,又能追得上,她倒是想去看貓鼠大戰的結果,到底誰更勝一籌。
可就在這時,蘇宅有下人來報,江班受傷了。
這幾天正好是新一批海鮮到貨,江班在碼頭上盯著。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碼頭上發生械鬥,兩幫人馬打起來了,而運海鮮的船正好在他們中間。
被兩幫人的船夾在中間,撞來撞去,差一點就把船上正在驗貨的幾家酒樓老板撞下去。
江班火了,直接衝到他們的船上,把他們一個個躥下船。
隨著噗通噗通落水聲,打的正熱鬨的兩幫人不由停下了下來,開始圍毆江班和他帶去的人。
這幾年,江班跟在蘇葉身邊,學了一門不錯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經算得上二流了。
而這些打架的人,都是碼頭上的力士,或者運貨的船工,隻有一些拳腳功夫,當然不是江班的對手。
可耐不住他們人多啊,船上一批,碼頭上還有一批,一起圍攻,即便江班再厲害,也不免受傷。
更何況他還要顧及兄弟們和那幾個酒樓老板,不能一個人用輕功逃跑,因此受傷頗重。
蘇葉顧不得看展昭和白玉堂比武了,當即運氣輕功,快速回了蘇宅。
江班斷了兩根肋骨,其他部位也都有受傷,但都是一些皮外傷,並不嚴重。
這種程度的傷,以江湖人的身體素質,休養一個月就能好了。
治療結束,蘇葉讓人把江班抬回房間,打算前去碼頭算賬,竟然敢打傷她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然而她剛出門,就看到門口跪著兩個負荊請罪的大漢。
左邊滿臉的絡腮胡,五官粗狂,身材高大,舉著一根長長的荊條,“在下虎嘯幫孟虎,得罪了蘇姑娘的手下江爺,特來請罪,還請蘇姑娘責罰。”
右邊的大漢也不甘示弱,直接抽出了擺在地上的大刀,舉到蘇葉麵前,“在下龍吟幫幫主,屬下不懂事,和虎嘯幫械鬥竟然傷了江爺,身為幫主,我願代為受過,是打是罰,任憑蘇姑娘做主!”
這兩個幫派在汴梁都有一定勢力,瓜分了碼頭的生意,碼頭的腳夫基本都是他們的下屬。
要上貨下貨,都得找他們,由他們分派人去乾,或者一些小活私活,腳夫自行接了,也會給他們上交一部分銀錢。
蘇葉做生意從不破壞規矩,因此在碼頭上卸貨,即便用不上他們,都是收貨人親自來收,也會請幾個腳夫意思意思,並奉上銀錢,算是交過路費了。
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就當給對方麵子。
因此這兩派的人都知道,江班江爺是蘇葉的人,而蘇葉是原霸刀山莊小姐,天下第一女刀客。
對於這種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他們是不敢得罪的,在知道兩派械鬥,波及了蘇葉的運貨船後,立刻前來請罪。
蘇葉輕哼一聲,麵上卻帶上了微笑,“你們倒是曉事。”
見她如此,兩人心裡都鬆了一口氣,“不敢不敢,本就是我們的錯,特來向江爺賠罪。”
“既然是賠罪,那就得有誠意,”蘇葉也不叫他們起來,直接道。
“是是是,”兩人大手一揮,立刻有手下抬上兩個箱子,直接打開。
虎嘯幫送的是一柄寶劍,削鐵如泥,雖不出名,確確實實是一把好劍,以及一些養身體的好藥材。而龍吟幫就有意思了,送上的居然是兩張契書。
一張是外城一座小院子,不大,隻有六間房,但也價值七八百兩了。另外一張是一個姑娘的賣身契。
“這是?”蘇葉挑眉。
龍吟幫幫主立刻賠笑道,“半年前,江爺從土匪手裡救過一個姑娘,後來因為有事送回家就離開了,豈料這姑娘的父親是個讀書讀迂的人,認為姑娘被擄走就已經失去了清白,要她自儘以保名節。姑娘被逼無奈,隻好在家仆的幫助下逃了出來,因無處可去,就來了汴梁想要投奔江爺。誰曾想,剛到就遇到了惡毒的婆子,把她騙到了青樓,賣了二十兩銀子。我的人在青樓鬼混的時候,正好看到她不肯就範,被老鴇鞭打,人都神誌不清了,還口口聲聲叫著江爺的名字,就想著,既然和江爺有關係,不妨先救一救,於是把人買了回來,蘇姑娘您看?”
他話剛說完,一個長相清秀,一舉一動卻頗為文雅的女子,走到蘇葉麵前,跪了下來,“姑娘,妾承蒙江爺相救,無以為報,明知這樣做是恩將仇報,可我實在無處可去,還請姑娘允許,讓我跟在江爺身邊,為奴為婢報答江爺的恩情。”
蘇葉見她談吐,似乎是讀過書的,不由奇怪,“按理來說,你父親既然願意讓你讀書,就不該是迂腐之人才對,更不會因為一件莫須有的事,而逼你自儘吧?”
那女子苦笑,“父親何嘗願意讓我讀書,些許認得幾個字,也是先母在世時教的。母親去世後,就再沒接觸過書本了。”
“還有呢?”蘇葉看著她,這女子的話並沒有說全,江班算是她的得力屬下,她不會讓來曆不明的人接近。
女子低下頭,麵色黯然,“母親去世不過半年,繼母就進門了,生下二妹,隔了一年,又生下小弟。自此父親就不再把我放在心上,隻由著繼母管教。繼母她……麵上頗會做人,無一人說她不好。去年,先母為我定下的未婚夫家前來走禮,並商量婚事。因是當地通判之子,以我的家世,如果不是母親和通判夫人有交情,也是攀不上的。二妹頗為羨慕,之後就發生了繼母帶我上山拜佛,遇到劫匪。江爺把我救下送回家後,未婚夫家得知消息,並未退婚,而是派人來說相信我的清白。”
說到這裡,她麵上露出苦笑,“可隨後不久,村裡就流傳出我早已失了清白,族老們也來說我影響到了族中姑娘們的婚事,要求父親把我送走。可父親……卻覺得,我妨礙了家裡的名聲,可能會影響小弟考科舉,讓我自儘。母親去世前,留下一個老仆照顧我,她不忍我就此沒了性命,晚上偷偷放了我。”
說完,女子麵色一片慘白,“我實在無處可去,知道江爺心善,就想賴上他,蘇姑娘,是我恩將仇報,厚顏無恥,可我,可我……隻是想活下去啊!”
雖然她話語說的含蓄,但蘇葉聽懂了。
繼母為了讓妹妹搶奪她的婚事,找了土匪把她綁走,後來見未婚夫家不願意退婚換人,又在村裡傳播流言蜚語。
之後繼母估計還吹了枕頭風,讓她父親認為,有她在,會影響父子兩個讀書人的名聲。
比起前妻生的女兒,當然是兒子的前途更重要,於是直接打算讓她死,好成全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