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葉的計策也不算多高明, 不過是打著人贓並獲的主意,但用來對付馮君衡也夠了。
第二天白玉堂依計而去,找了兩個人在茶樓說起顏生殺人的小話來。
馮君衡正好也在, 聽到有人議論,心裡正得意呢, 顏查散長得好又怎麼樣,還不是被自己算計了, 可惜柳金蟬那女人居然死了,不然自己豈不是人財兩得。
一想到錯失了一大份家產,以及一位大美人,頓時心情又鬱鬱起來。
後麵那兩人不知道他就是當事人,神秘兮兮道,“你聽說了嗎,那顏查散是讀書人, 據說學問還很不錯,果然負心都是讀書人。”
“不對不對, 你的消息落伍了, 英明神武的縣太爺已經發現顏查散不是凶手的證據。”
“果真?”
“當然是真的,好像和扇子有關,這東西出現在屍體旁邊太奇怪了。”
“哪裡奇怪?”另一人不解。
“你想想啊,現在什麼時節, 你會帶著扇子出門嗎?”
“對啊, 我家的扇子還壓在箱底呢,大晚上的把扇子翻出來乾什麼, 應該拿蠟燭或者燈籠才對。”
“對嘍,縣太爺覺得這裡必然有問題,想是故意嫁禍, 打算再調查一遍。”
“咱們縣太爺真是個好官,不願意冤枉了任何人。不過這要怎麼重新調查?”
“當然是從顏查散的東西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偷的線索。”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縣太爺果然英明。”
“對了,你說那丫鬟為什麼半夜出現在花園,會不會是為了約會,嘿嘿嘿。”
“那誰知道呢,等縣太爺的結果吧。”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漸漸轉到了其他上麵,馮君衡也沒再聽了,渾身冒冷汗。
因為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扇子還在顏查散的包袱裡,這要是被查出來,他不就暴露了?
該死的,縣太爺這麼積極乾什麼,早點把那個顏生乾掉結案才好。
為防止被順藤摸瓜,通過扇子找到自己身上,馮君衡立刻離開茶樓,往柳家而去。
他是常客了,門房沒有阻攔,讓他進到裡麵。
馮君衡沒有去見柳員外,也沒有拜訪馮安人,而是直奔花園。
到了之後,看到花園中央停放的棺材,嚇了一跳,然後罵了一聲,“晦氣。”
說著他繞開棺材,匆匆進了顏查散的偏院,推開房門,找到放有扇子的包袱,熟門熟路打開,然後從裡麵摸出一把扇子。
展開背麵空白,正麵是女人撐船圖,正是自己那把,忍不住嘿嘿一笑,“還是我技高一籌。”
他這就把扇子藏進衣服裡,打算帶回去銷毀。
“我看不見得吧,”然還不等他動作,白玉堂就出現了,一把搶過那把扇子,“人贓並獲,馮君衡,你就是那殺人凶手!”
原來,白玉堂一直綴在後麵監視馮君衡,隻等他心虛出手拿走扇子。
如果不是殺人凶手,為什麼要偷顏查散的扇子呢。
隻有凶手才會這麼乾,因為害怕通過這扇子查到他身上。
馮君衡嚇了一跳,見左右無人,立刻大聲呼救,“來人啊,這裡有賊人偷東西了。”
他倒是有點急智,立刻就想到了嫁禍給白玉堂。
可惜啊,晚了,從屋子外麵,牆角和房梁出現不少衙役,他們是早就埋伏好的,親眼見到馮君衡極為熟悉的找到扇子,打算帶走。
動作這麼熟練,肯定是一早就知道扇子放在哪裡。
衙役們二話不說,壓著馮君衡就離開,他還要掙紮,“我是冤枉的,殺人的是那顏查散,他都招認了。”
見到院門口的柳員外和馮安人,立刻大聲呼救,“姑母,姑父,快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馮氏焦急壞了,拉扯著柳員外的衣服,“員外,你快想想辦法,君衡可是我馮家唯一的血脈,千萬不能死啊!”
柳員外冷哼一聲,扯回自己的衣袖,“他害死了我的女兒,罪有應得。”
馮安人張張嘴,想說柳金蟬是自己上吊自殺的,和馮君衡無關,可看到柳員外傷心的眼神,頓時什麼都不敢說了。
這要是被遷怒了,員外非和自己合離怎麼辦?
她都這把年紀了,好容易找了一財主,可不能白白被休了,至於君衡,哎,誰讓他殺了人,真是不爭氣。
好端端的殺一個丫環乾什麼,有姑母在,必叫你心想事成,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
想到娘家哥嫂的反應,馮安人覺得,她應該早做準備,免得被糾纏上。
馮君衡眼見姑母不肯搭理自己,明白已經無望,嚇得六神無主。
不過走了一路,人總算冷靜了些許,想到要如何辯解,等跪在公堂上,麵對威嚴的縣太爺,他立刻道“大人,繡紅真不是我殺的,是顏查散,他都承認了。”
“大膽馮君衡,公堂之上還敢狡辯,人證物證具在,容不得你不承認,來了,大刑伺候!”縣太爺臉色一沉,怒斥道。
“大人,縣老爺,您不能屈打成招啊,我不服,你官官相護,我不服啊!”馮君衡被嚇到,顛三倒四的辯駁。
官官相護這個罪名,屬於是當官之人最惱怒的,又因為升堂的時候,沒有驅趕百姓,以至於公堂外站了不少人,為了自己的官聲,他不想落個官官相護的名頭,於是揮退了兩邊的衙役。
“既然你不承認,那就帶證人證物!”縣太爺道。
立刻有人呈上來兩件證物,一個是之前人贓並獲的扇子,一個放在托盤上,是用精致布料包裹著的。
百姓人都好奇的探頭來看,想看看證物是什麼,當然也有聰明人,第一時間觀察馮君衡,見他滿臉是冷汗,顯然被嚇得不清,尤為可疑。
“回大人,這扇子是我們親眼看著,馮君衡在顏查散的包裹裡找到,他想要帶走,被我們逮個正著,之後找了馮君衡認識的人,大家都說,這就是馮君衡的扇子,他炫耀了好久,還想找人在上麵提字呢,可因為正麵的畫實在不堪,那些讀書人不肯在上麵留下墨寶,他們都能作證,此扇為馮君衡所有,卻放在顏查散的包裹裡。這必定是馮君衡換了顏查散的扇子,用以誣陷顏生。”
這衙役經過白玉堂的打點,言語都偏向顏查散。
不過他說的是實情,這麼說隻不過是叫外麵的百姓明白,縣太爺並不是偏愛讀書人,而是馮君衡殺人的證據太足,幾乎是當場抓包。
他說完,第二個衙役也上前,“回大人,這包銀子是在在馮君衡的家裡找到,裡麵一共四百兩,包裹銀子的布匹上沾染了玫瑰香水的味道,但我們找遍了馮君衡的家中,都沒有找到玫瑰香水。”
縣太爺點點頭,“來啊,帶姚氏。”
姚氏就是柳小姐的奶娘,她可以作為證人,證明柳小姐確實把一包銀子給了繡紅。
繡紅死前是帶著銀子的,那銀子在誰那裡,誰的嫌疑就最大!
姚氏被帶上來後,戰戰兢兢把昨晚和蘇葉說過的,又重複了一遍。
堂外眾人聽得的一陣嘩然,皆議論紛紛,“一定是這個馮君衡乾的。”
“對對對,銀子都在他手裡,沒彆人了。”
“他還想嫁禍給顏生,簡直無恥!”
“看他長的賊頭賊腦,一定不是好人。那顏生多俊啊,肯定不是他乾的。”這是忠實的顏狗。
縣太爺聽到外麵越來越大的討論聲,也沒有嗬斥,而是滿意的摸摸胡須,“馮君衡,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馮君衡也聽到了外麵百姓的聲音,壓力越來越大,臉色也越來越灰敗。
突然,他猛地衝到姚氏麵前,推了她一把,“縣太爺,她的話不能算數。”
“為何不算?姚氏,我且問你,你可有說謊?”縣太爺道。
姚氏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敢的。”
“大人,她記恨我,因為我曾嗬斥過她,所以她的話做不得準。”馮君衡道。
“你為何要嗬斥她?”縣太爺抓住了漏洞,立刻詢問。
“因為,因為......”馮君衡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來。
“姚氏,你來說,”縣太爺轉向姚氏。
“回大人的話,馮少爺仗著是安人的侄子,幾次三番想要強闖小姐的閨房,被我攔住了,才嗬斥我的,他還說要讓安人把我換了,但小姐不肯,最後這件事就沒了下文。”姚氏道。
“也就是說,馮君衡覬覦你家小姐,而這可能是他害繡紅的原因。”縣太爺道。
姚氏抿抿嘴,想到小姐已經死了,顏姑爺還在大牢中,最終點點頭。
“大膽馮君衡,你騷擾柳家小姐在前,害死丫環繡紅在後,又嫁禍顏查散,實在是罪大惡極,本縣就判你殺人償命,秋後問斬!”
“我不服,我不服,我要翻案!”馮君衡連忙道。
大宋有一個規矩,犯人有兩次翻案的機會,一次是在審判之後,一次在行刑之前,如果犯人堅持上述,就不能立刻執行,而是要再次調查。
縣太爺滿臉不高興,但還是道,“馮君衡,既然要翻案,那你得提供證據,證明你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