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第三百九十九章紅樓潛龍在淵13 馬道……(2 / 2)

到時,送上去的勢力,就會成為刺向銘哥兒,陳家和外甥女的一把刀!

所以他不僅不能放手,還得牢牢節製他們,讓他們不去管宮裡的事,放任那孩子在宮中沉浮!

陳景軒深吸口氣,掩去眼底的冷意,上前輕抱著她,柔聲安慰道,“抱歉,本不與你相乾,我隻是覺得諷刺,靠妹妹殉死帶來的爵位,我哪有顏麵高興。當年母親去世,拉著我的手,讓我好好照顧妹妹,我信誓旦旦,一定會護妹妹周全。可到頭來,卻是被我連累,還用命護我,我實在是......羞愧難當,這才收不了脾氣。我在生自己的氣,卻朝你發脾氣,都是我不好。”

柳霞聽了大為感動,“大爺千萬彆這麼說,我是您的妻子,您願意在我麵前發脾氣,是信任我,是我不曉事,隻顧著高興了,忘了大爺您心裡難過。妹妹多好的人啊,年紀輕輕就......我原也是難過的,隻是不想大爺一直傷心,這才想著衝一衝喜氣,免得大爺過於傷心,傷了身體,反倒不美,妹妹在九泉之下也會難過的。”

她說得溫溫柔柔,好似非常善解人意。

然陳景軒聽著,眼底的涼意卻是一點點加深。

這番話以前聽來,或許沒什麼,可當他知道,妻子對妹妹一點關愛都沒有,隻覺得虛偽又惡毒。

妹妹已經去世了,她占了好處不說,還再三拿出來利用,可真是他的......好妻子!

陳景軒閉上眼,想著妹妹以前在家裡,在這樣的嫂子手下生活,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就一陣心疼。

怪他!有眼無珠,竟還認為柳霞即便有一點小心思,為人也還良善。

嗬,良善,她真的有嗎?

他的手一點點拽緊,最終鬆開,把柳霞輕輕推開,柔聲道,“我看你臉色蒼白,這段時間辛苦了,不如找個大夫來,好好調理一番。”

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爵位需要繼承人,但我隻想要你生的孩子。”

柳霞的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謝大爺關心,我不會叫你失望的。”

“嗯,”陳景軒輕輕點頭,“你先回去休息,大夫馬上就到,我去書房寫謝恩的折子。”

柳霞滿心歡喜,依依不舍從丈夫懷裡出來,一步三回頭。

陳景軒看著她步入後院,轉過身臉一點點陰沉下來,對著靜候在一旁的親信道,“請紀大夫!”

那小廝毫無疑異,低頭應下,悄無聲息出去了。

一個時辰後,紀大夫來了,給柳霞細細把過脈,把完臉色凝重異常。

柳霞心下惴惴,不安的問,“大夫,可是我身體出了問題?”

紀大夫點頭又搖頭,“大奶奶還算健康,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柳嬤嬤一臉的著急,“大夫你倒是快說啊!”

“去年大奶奶是否有過流產的跡象,然後喝了藥胎兒穩住了,隻是有點虛弱,但好歹平安生產了?”紀大夫發問。

“是是是,奶奶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差一點流產,請了京城裡有名的張大夫,醫術很好,保住了奶奶這一胎,有什麼問題嗎?”柳嬤嬤焦急詢問。

柳霞也緊緊揪著帕子,生怕大夫說出什麼無法承受的話來。

“沒問題,張大夫的醫術很高超,隻是......”紀大夫搖搖頭。

“隻是什麼,你快說啊!”這下連柳霞也忍不住著急起來,這大夫真是的,猶猶豫豫,一點都不乾脆,不知道大夫嚇人會嚇死人嗎?

“隻是張大夫大概沒有告訴您,您原本懷的是雙胎,那次流產......確實流下了一個孩子,張大夫醫德仁心,不僅保住了另外一個孩子,還沒忍心告訴您,估計是怕大奶奶太過於傷心,反倒傷了身體。”紀大夫終於把話說完了。

“怎麼會這樣?”柳霞一臉錯愕,想到有一個孩子在她無知無覺中流掉了,心裡一陣難過。

柳嬤嬤更現實一點,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追究也沒有意義,還不如關心現在,“那是否對奶奶的身體有影響?”

柳霞連忙看過來,她還沒忘了紀大夫之前一臉的沉重呢。

“影響是肯定的,”紀大夫點點頭,“流產對身體傷害很大,大奶奶往後可能再無法懷上了。”

“什麼?”

“這不可能!”兩人同時出聲,都一臉地不敢置信。

柳霞激動的站起來,“你在胡說對不對?我怎麼可能懷不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對,你這個庸醫,怎麼能如此胡說,來人啊,把這人趕出去!”柳嬤嬤也大怒,如果大奶奶懷不了孕,府裡的爵位豈不是要便宜了彆的女人生的賤種,那她這個大奶奶身邊的嬤嬤,哪還有好日子過?

紀大夫倒也不為她們的冒犯生氣,搖頭解釋道,“如果不相信老夫,可拿當初的藥方去請彆的大夫查驗,看是否有黃芪等藥,這是流產後虛弱專門用來調理身子的,如果隻是有流產的跡象,一般大夫不會加入這些大補之物,於胎兒發育並無益處,反倒是衝撞了。張大夫如此開藥,是因為母體虛弱,要堅持到生產,隻能如此。”

他說的信誓旦旦,柳霞和柳嬤嬤不得不信。

“那我該如何是好?”柳霞跌坐在椅子上,一臉的頹喪,“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如此什麼她沒有說,柳嬤嬤懂,早知如此,就不該把小少爺送到宮中,郡王爵位固然好,可要是奶奶不能再生下陳家繼承人,大爺就要拱手讓人了,爵位也是!

這是柳霞萬萬不能忍受的!

見自家主子一臉的頹唐,柳嬤嬤心有戚戚,忍不住問了一句,“紀大夫可有法子?還請幫幫我家奶奶,世人都想多子多福,大爺至今無子,如果知道奶奶不能生,該多傷心啊!”

“法子倒是有一個,”紀大夫遲疑了一瞬,還是答道,“隻是時間有點長,至少需要一兩年工夫。”

“是什麼方法?”柳霞雙眼大亮,目光灼灼看向紀大夫。

“大奶奶的身體是體寒所致,再加上懷雙胎又流產導致的體虛,想要治好,首先解決體寒,但這不能通過藥物進行調理,其實也不是不行,就是太慢了,至少需要三年時間。”紀大夫道。

“那您說的方法是?”柳霞當然不想等這麼久,三年的變數太大了。

“很簡單,泡溫泉,每天半個時辰,泡上一整年,去寒氣的同時,順便調理體虛的問題,一年後就差不多了,不過在這期間不能間斷,不然效果將大打折扣。”紀大夫道。

“這倒是不難,我記得大爺的產業裡就有一個溫泉莊子,是先夫人的陪嫁,不如大奶奶去住上一年?”柳嬤嬤一臉歡喜,這不算多難,很容易解決。

“可是......”要離開丈夫一年,柳霞有點不情願。

“沒有可是!”陳景軒從外麵走進來,坐到柳霞身邊,握著她的手溫柔道,“你的身體最重要,即便不為了子嗣,也要調理好,於女子而言,體寒是個大問題,不能留下這個隱患!”

“可是,”那莊子太遠了,坐馬車來回需要好幾天,且開始了就不能斷。

“霞兒放心,我休沐了就去看你,一年罷了,與你身體相比,不算什麼。紀大夫,能否請您一同去溫泉莊子,好好為我夫人調理一番?”陳景軒不容置疑,直接安排道。

“大公子是我的恩人,但有所求,莫敢不從,”紀大夫連忙躬身行禮。

柳霞臉熱熱的,不好意思用手帕遮麵,這還是丈夫第一次喊她霞兒,甜蜜幾乎要從心底溢出來,“我,我聽大爺的就是了。”

陳景軒拍拍她的手,“好好養病,我等你回來。”

“好,”柳霞滿心歡喜的看著丈夫,看他安排人收拾行禮,並讓柳嬤嬤一家都陪著過去,同去的還有丈夫身邊好幾位得力下屬,“他們都去了,誰來照顧大爺?”

“無事,有他們在,我才能放心你的安全,我身邊還有二等小廝伺候,不用擔心,”陳景軒沉聲道。

就這樣,傍晚府裡人都知道了,陳大奶奶因為之前生育傷了身子,要送到溫泉莊子調養一年。

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但大家都覺得,大爺對大奶奶溫柔體貼,細心周到。

第二天天剛亮,柳霞就起身了,依依不舍和丈夫告彆,在眾多下人的服侍下,坐上了前往溫泉莊子的馬車。

原以為會很久才能見到丈夫,不曾想,幾天後,陳景軒也來了溫泉莊子。

他溫柔笑道,“我雖得了爵位,但並未分配官職,一等將軍爵位也不需要上朝,告假過後,就來陪你了。”

柳霞滿心歡喜,沉浸在丈夫的陪伴中,就連柳嬤嬤好幾天沒出現了,都沒覺察。

直到這天,她等了大半天,都沒見丈夫從書房出來,擔憂之下找過去,才發覺大事不好!

院子裡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好似特意被清場了一般。

柳霞走到書房門口,看見丈夫一臉陰沉坐在上首,柳嬤嬤和丈夫柳升福被五花大綁,跪在下麵。

他們全身都頗為狼狽,衣服爛了,身上還隱隱滲出血跡,可見是受了重刑。

她惴惴不安,心一點點往下沉,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渾身僵硬呆立在原地。

“大,大爺,您為何......綁了我的奶嬤嬤,”柳霞遲疑開口,“可是他們犯了什麼事?”

陳景軒的眼神冰寒徹骨,“他們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柳霞渾身一寒,幾乎站立不穩,扒著門框才不至於跌倒,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啪——”一個杯子重重砸到她腳邊,嚇得她整個人差點尖叫。

“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陳景軒站起來,一步步靠近她,麵色越來越冰冷,“是不知道偷梁換柱,讓銘哥兒竊取郡王的爵位,還是不知道殺周奶娘滅口,亦或者不知道把我外甥女賣了,把一個堂堂皇室郡主,賣給人販子?柳氏啊柳氏,你於心何忍啊!她隻是一個嬰孩,你竟如此惡毒!”

“我沒有!”柳霞尖叫,“我隻是叫柳升福把她送到江南去,並沒有打算賣了她,一切都是柳升福自作主張,對,不是我,大爺,你相信我,這不是我的本意!”

“不是你的本意?”陳景軒嗤笑,“現在我的外甥女下落不明,她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子,竟然被親舅母賣掉了,你竟然告訴我不是你的本意?那你的本意是什麼?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沒有直接掐死她?”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大爺你聽我說,”這一句句就仿佛利刃一般,紮得柳霞整顆心支離破碎,“那不是外甥女,不是郡主,是趙氏的孩子。大爺,外甥女就在三房,你回去就能看到了,她是妹妹唯一的孩子,我如何會......”

“還在狡辯!”陳景軒的聲音仿佛摻了冰碴,“柳氏,你難道就沒懷疑過嗎?為何你換走孩子後,三房一點反應都沒有?”

“什麼?”柳霞一愣。

“難道你以為,老三夫妻會不認識自己的女兒,奶娘認不出自己喂養的小主子?”陳景軒從未覺得柳氏是如此的愚蠢。

“還是說,”他的聲音冷下來,“你自己不在乎孩子,也以為彆人不在意,所以換了人也一無所知?”

柳霞一臉的不敢置信,霍地看向柳嬤嬤,滿臉的質問,“你到底換了沒有?”

柳嬤嬤瑟縮了一下,訥訥道,“我真的換了。”

“大爺,”柳霞看向陳景軒,祈求道,“您看,她真的換了,那就是您的外甥女。”

陳景軒徹底失望,“難道三房的孩子就不是我的侄女嗎?”

雖然他更在意妹妹的孩子,但也從未想過傷害陳家其他人,都是他的血緣親人!

陳景軒生氣的表情一點點消失,盯著柳霞的眼睛,“哪怕是一個陌生女娃呢,柳氏,你何以這麼心安理得,隨意買賣他人孩子。你知道她被賣後,會遭遇什麼嗎?你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我,我不是,我沒有,”柳霞連連後退,承受不住丈夫這樣厭惡的眼神,腳一軟,跌倒在地,“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趙氏,她詛咒我們的孩子,我一時氣不過......”

“氣不過,”陳景軒呢喃,“氣不過就能毫不猶豫做出如此惡毒之事,柳氏,你可真叫我大開眼界。”

有些人的惡毒不需要理由,僅僅因為口舌之爭,就可以如此惡意滿滿。

他不想再和這種人爭辯,那沒有意義,她永遠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來人,大奶奶病重,要靜心休養,以後就不要再出來了,”陳景軒直接下令。

柳霞不敢置信抬頭看他,從未想過丈夫會如此對待自己,可當看到丈夫眼底無一絲情意,滿滿都是厭惡,頓時如墜冰窟。

陳景軒摔袖離開,可還沒走出書房大門,就聽到柳霞大喊,“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郡王的親娘,要是他知道了,一定會為我報仇的,到時候陳家也彆想好過!還有你那個外甥女,她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陳景軒腳步頓住,轉頭冰冷的看向她,一字一頓道,“柳氏,你妄想通過義忠郡王得到榮華富貴,嗬,難道你就從未想過,義忠郡王活不長嗎?”

“什麼?”柳霞不敢置信睜大眼,尖叫道,“不可能,有皇上在!”

“皇上老了,”陳景軒麵上儘是嘲諷,“即將上位的是四皇子!哦,你不懂,那讓我來告訴你,四皇子小肚雞腸,小時候更是和太子有關節,東宮和無名殿那場大火,你以為是誰放的?如果是其他皇子,早就被查出來了,結果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能做到如此的,隻有當權者。因為隻有他們,才能把這件事壓下來,以至於什麼都查不到!皇上不會這麼做,他忌憚太子,卻不會把東宮的女眷孩子放在心上。真正對太子深藏恨意的,就隻剩下四皇子了,太子和我都看走了眼,不知道他是潛伏的毒蛇,所以太子付出了全家的性命。你以為,宮裡的義忠郡王能逃得過嗎?”

“不,不會的,”柳霞慌亂的搖頭,“他還是個孩子!”

“是啊,他還是個孩子,皇上卻老了,他早晚落到四皇子手裡!柳霞,是你這個母親親手把他送入地獄,你說,九泉之下,他是否會恨你?”

“不!”柳霞淒厲尖叫,眼見陳景軒要離開,立刻連滾帶爬抱住他的大腿,“他也是你兒子啊,你救救他,大爺,他是你親生孩子啊!”

陳景軒一臉的木然,“我拿什麼救?”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大爺,您救救他,救救我們的孩子!”柳霞慌亂到語無倫次,早已沒了思考的能力,隻一心向丈夫求助。

可惜,陳景軒打破了她所有幻想,“我沒那個能力!”

直接把人扯開,他一步步離開這個書房,同時也帶走了柳霞所有希望。

“不——”淒厲痛哭的聲音,仿佛末日的哀歌,隻餘留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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