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第四百十九章紅樓潛龍在淵33 “我們……(1 / 2)

“我們需要一個屠夫, ”蘇葉微微一笑,回答頂風冒雪趕來的舅舅的疑惑。

陳景軒神情一滯,聲音乾澀, “你......要動鹽政?”

南安郡王成了巡鹽禦史,除了去動鹽政, 還能乾什麼?

但可這是一個大雷,一旦驚動,就是毀天滅地的架勢。

他早就知道外甥女的膽大妄為, 沒想到她連這個燙手山芋都要動一動。

蘇葉微微一笑, 憑空拿出一疊資料, “你可以先看看這個,再來說鹽政要不要動,該不該動。”

陳景軒接過, 低頭一看,上麵明晃晃寫著‘曬鹽改進法’。

他心裡一動, 迫不及待翻開,一頁頁看過去, 表情從凝重到驚喜, 再恢複凝重,翻到最後一頁,長舒口氣,“這個......”

他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是可以顛覆鹽政係統的, 自此, 百姓人人吃的上鹽,可鹽稅也會因此遭到巨大打擊。

朝廷有一半的稅收來自鹽稅,要是鹽的價格降低了, 朝廷還能拿到那麼多銀兩嗎?

這是確實可用,能大規模提高曬鹽產量和質量的方法。

按照這方法,鹽會變得無比廉價!

“皇上......不會允許的,”陳景軒艱難道,這是掘朝廷的根基啊!

鹽鐵茶都是國家稅收的主要來源,尤其是鹽,日常完全離不了。

百姓沒有鹽,就沒有力氣,還容易生病。

自從朝廷管控後,就有源源不斷的錢充入國庫,因此無論哪個皇帝在位,都不可能自掘墳墓,讓人動了鹽政。

蘇葉不以為意,“產量高了,價格會降低是不錯,但也會有剩餘,用以和外邦做生意。”

不說彆的,就大楚周圍那些國家,哪個不想要大楚的鹽?

海邊國家可以想辦法自己曬鹽或者蒸煮,但他們沒有大楚的技術,造出來的鹽又苦又澀,味道很差,有的甚至不能完全去除毒素。

平民百姓可以忍,畢竟是人不可或缺的物品,但那些貴族呢,有錢人呢?

他們願不願意多花錢,吃上味道更好,也更安全的鹽?

答案是肯定的,鹽這種東西便於保存,比起糧食又量小容易攜帶,運往草原都不費事,更何況是海外。

唯一的問題是,現在海貿並不發達,海上還有海盜攔截過往船隻。

這不是巧了嘛,南安郡王的目的,就是出海去打茜香國啊,那打完了或者打之前,順便清剿一下海盜,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不是嗎?

打完了,海鹽的貿易立刻跟上,假使一個小國賣十萬兩,光是亞洲就有五十多個國家,這就五百多萬兩了。

且許多國家鹽價貴比黃金,更好的鹽價格當然更貴,十萬兩也不過一萬多斤罷了。

按照一斤鹽一人差不多吃兩個月左右來算,也不過是一萬人吃一兩月而已,一年售賣兩次,就已經比得上現在的稅收收入了。

更有那天氣炎熱濕熱的地方,需要用食鹽來保存食物。

因此許多國家的購買量,遠遠不止一萬斤,這點數量,當地一些富戶就能包圓了,都輪不上普通人。

都航海時代了,還靠剝削百姓,來維持朝廷統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不如對外發展,先訓練水師,然後憑借強大的軍事實力,對外傾銷商品。

當初英國那樣小的國家能崛起,成為工業大國,牢牢占據世界大國的位置,就因為他們對外掠奪財富,發展本國工業,然後繼續對外擴張傾銷商品。

靠著掠奪全世界,達成壯大自己的目的。

西方可以,華夏為何不行?

不說現在華夏本地對外貿易依然是順差,憑借茶葉,瓷器,絲綢等,每年都能帶來大量白銀。

唯一的區彆在於,這些錢到手後,用來乾什麼?

因為大楚半鎖國的政策,從未睜眼看世界,讓他們淺薄的認為,大楚的一切都是好的,不願意去嘗試‘蠻夷’的東西,導致落後一步,就步步落後。

蘇葉沒那麼大的誌向,靠一己之力推動整個華夏發展什麼的,她隻是想要賺錢。

而經商賺錢,在之前兩個世界已經嘗試過了,有收獲,但不大,大頭來自那些特殊能量,而不是所謂的商業。

而這個世界,她突然想換一種方式,舉一國之力,去搶奪全世界的財富,是不是收獲格外不一樣?

好吧,她就是無聊了,搞個大事來玩玩。

畢竟她的空間門已經完全可以實現自產自銷,完成自我升級了,憑著現有模式,就可以賺到星幣,一步步升級了。

蘇葉獲得更多的錢,也不過讓進度加快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而已。

陳景軒苦笑,“你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又是鹽政,又是海貿,這得鋪開多大的攤子才行?

蘇葉翻了一個白眼,“屠夫就位,用不到你操心。”

她已經計劃好了,先讓南安郡王清理鹽商,及他們背後的利益集團,清除鹽政改革的阻力。

少了那些既得利益者,剩下的人都想分一杯羹,而這時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鹽稅那麼大的利益,任誰都想要摻一腳,無論是太上皇和新帝,還是宗室,勳貴,朝臣,乃至各地世家豪商,隻要有機會,誰不願意撲上來咬一口呢?

按照現在的食鹽政策,能咬上這塊肥肉的是少數,大頭肯定在太上皇和新帝之間門決出,然後其他勳貴朝臣紛紛下場,各顯神通。

但在前一批人下場的威懾下,他們不敢大動,隻能小心翼翼偷摸辦事。

且這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行為,隨時容易事發,事發就代表了一個死字。

可即便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他們也沒辦法忍住誘惑。

既然如此,那何不把蛋糕做大,做的足夠大,雖然味道沒那麼好了,收獲也有限,但能光明正大每人都分一塊,還不用擔心事發的問題,豈不美哉?

就像一壺美酒倒進水井裡,酒香被稀釋了,喝了沒得勁,但每個人都能喝一口,甚至好幾口,酒味也不是完全沒有,至少能嘗個滋味,總比彆人喝酒,你看著強吧?

對於那些想偷酒的人來說,風險雖然與收益並存,可藏藏掖掖的,提心吊膽不是?

能光明正大的喝,大概率很少有人願意冒險。

而唯一有損失的,是那個擁有酒的人,他原本可以一個人獨享醇厚的美酒,結果卻不得不喝稀釋過的烈酒,損失有點大。

但現在的時機又那麼恰好,這個擁有烈酒的人是朝廷。

可捧著酒的卻是兩隻手,太上皇和新帝一人拽住一邊,誰也不服誰。

有蘇葉在其中攪事斡旋,絕對叫他們勢均力敵,互不相讓。

雙方誰也不肯退讓一步,讓對方吃下大頭。

那怎麼辦呢?這個時候改革鹽政就會是雙方妥協的結果,把蛋糕做大一點,各自吞下一大塊。

再有朝臣們推波助瀾,改革勢在必行!

陳景軒仔細思量許久,才不得不承認,蘇葉這個方法確實可行,隻是操作起來極為不易。

人不是她手裡的傀儡,會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要達到她想要的效果,需要極精準的操控,不能出現意外。

“你有沒有想過,朝中也不是所有人都看重利益,”比如某些老大人,就看重祖宗家法,把規矩看得很嚴,不允許更改。

再比如某些人清正廉明,不受利益誘惑,一心隻為朝廷,這種損害了朝廷利益的做法,他們肯定會堅決反對,逼急了以死諫言都不是沒可能!

而這些人,往往才是改革最大的阻力,他們秉持著公心做事,還不能對他們用手段屈服,那隻會折辱了這些人,也會讓朝廷損了風骨。

有些人的存在,是必須尊敬的,也必須推崇,讓天下學子乃至百姓效仿,因此那些反對改革的人,你要怎麼打動呢?

蘇葉失笑,“是的,人都會思考,而思考的最好結果,是他們都有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思考的最壞結果,是他們能為了自己的目的,能如何地不擇手段!”

“至於你說的那兩類人,看重規矩的,就用儒家經典說事,儒家講究仁義禮智信,推崇大同社會,可現在是大同社會嗎?不是!既然如此,身為儒家弟子,難道不應該為了實現社會大同,而付出努力嗎?死守著規矩做什麼,一成不變地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那什麼時候才能大同?想要達到儒家所宣傳的最高理想社會或人類社會的最高階段——大同,那麼你們倒是努力朝那個方向努力嘗試啊,死守著目前的狀態,永遠也不可能,對吧?”

“而要發展到那個階段,‘社會親如一家,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確實困難了一點。因為困難,就可以完全不去做嗎?一點點小事的改變,都是推動社會往大同的方向發展,比如讓全大楚的百姓都能吃得起鹽,不為鹽價太貴而煩惱。現在是鹽,下一步可以是糖,是糧食,當所有人都吃得起飯,不會餓死了,就實現了皆有所養。有飯吃,接下來就是有衣穿,有屋住,解決了基本溫飽問題,緊接著是教化。”

“‘既富矣,又何加焉,子曰:教之’,孔聖人都認為,人隻有實現了溫飽,才能用禮儀去教化,因此這是第三部的計劃,我就不在這裡贅述了。”

說完,她看了陳景軒一眼,“你那是什麼表情?”

陳景軒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林兄說你學完了四書五經,就是打算這麼用的嗎?”

蘇葉說的信誓旦旦,那麼理所當然,讓他差點都懷疑自己小時候聽過的教導是錯的看。

明明大概意思沒變,可用途......是不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蘇葉挑眉,“思想是指導行動的,我們不光要會想,還要能讓它為我所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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