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第五百三十七章海島寶藏28 唐泰斯頭……(1 / 2)

唐泰斯頭暈腦脹, 神情恍惚,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一天前他還是最受人羨慕的新郎,即將成為‘法老號’的船長, 前途無量, 並且迎娶最愛的姑娘。

可僅僅過了一天,就由天堂跌入地獄, 他還能記得婚禮現場父親恐慌擔憂的神情, 未婚妻茫然無措的眼神。

他們肯定嚇壞了吧, 上帝啊,為什麼如此對待您敬奉的子民?

唐泰斯被突如其來的士兵帶走, 然後是渾渾噩噩的審訊, 他堅信自己是清白的,從未做過不符合法律和道義的事。

而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位正直的法官維爾福先生。

他願意傾聽唐泰斯的冤屈,得知他是被人陷害的後,幫忙燒毀了那封‘替厄爾巴島上的皇帝陛下, 送給巴黎貴族院議員奴瓦蒂埃’, 能帶來災厄的信。並讓他對所有人保密,從沒有這封信的存在。

唐泰斯以為遇到了大善人, 自己得救了,從離開檢察官的辦公室開始, 他就一直緘默不言,本以為等來的會是無罪釋放。

然而現在, 他深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似乎自己並不是被釋放,而是被押著去往一個未知可怖的地方。

晚上十點,他雙手被綁縛在身後, 前後四名憲兵押解他來到一個港口,乘坐海關小艇,前往寬闊的海麵。

唐泰斯還以為自己要自由了,畢竟寬闊的大海帶給人的一向是清新的空氣,和自由自在的靈魂。

然而小艇卻劃過了死頭角,繞過拉托諾島,向著巴利阿裡群島的方向而去。

莫名其妙,唐泰斯拉著一名憲兵詢問,“我們要去哪裡?為何不在剛剛停下?”

“你等下就知道了,”憲兵露出似憐憫又似漫不經心的微笑,頭瞥向夜色濃重的大海,“那是你的宿命。”

唐泰斯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前方濃墨的深海,讓他產生無邊恐懼,這是水手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一向以戰勝征服這片大海而自豪,這是第一次,讓他知道大海帶給人的,不隻有希望,還是陰森恐怖。

他已經想到巴利阿裡群島有什麼了,伊夫堡監獄,那個專門關押政治要犯,據說進去的人無一人出來的最陰森恐怖的監獄。

而他們小艇的目的地正是此地!

唐泰斯拉著憲兵焦急道,“我沒有犯罪啊,法官已經證明了我是清白的,為什麼要把我帶去那裡?”

“哦,可能吧,誰說伊夫堡關的都是有罪的呢,”憲兵神色漠然,語氣平靜到仿佛在講一個笑話。

唐泰斯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憲兵。

這話裡的意思分明是,關入監獄的冤假錯案又不止一樁,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裡,也不過是保證某些人的政敵無法出來,僅此而已!

唐泰斯渾身顫抖起來,全身的肌肉積蓄能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

然而憲兵們完全不理,這樣不死心的犯人,他們見得多了,得知要進入伊夫堡,總是免不了要鬨騰一場。

最後他還不是乖乖進入那棟著名的監獄,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犯人都被手銬銬著,這裡又是深海,早就脫離了淺海區域,他就算掙紮跳入大海,也不過是白白失去一條性命。

沒有了自由的雙手,連遊泳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從這裡遊回岸邊。

果然,唐泰斯激動許久之後,人徹底安靜了,眼神呆滯,無精打采。

小艇上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六人隊伍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見,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道在海上航行了多久,就在唐泰斯徹底放棄的時候,風暴開始肆虐,掃蕩天地。

他們這隻是小艇,根本抵擋不了大自然的威力。

憲兵們都驚慌起來,催促劃船的人動作快點,“我們必須逃離這裡,或者找到一個合適的停靠點。”

“不行,風太大了,船完全偏離方向,”船夫大聲喊叫道,“來不及了,你們也一起劃。”

憲兵們顧不得矜持,紛紛拿起合適的工具,在船夫的指揮下,使勁往一個方向劃去。

然後伴隨著狂風,海浪越來越高,它們不過往前了一米,就被推得倒退數米。

“那我們往後劃,順著海浪的方向,”其中一個憲兵道。

唐泰斯瞄了一眼,就緊緊閉上眼,心裡默念,餿主意。

果然是餿主意,船往後不過數米,一個大浪打過來,把他們整個都澆透了。

二月的天氣,海水不說冰冷刺骨,卻也差不多了,六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隻覺得身上溫度在急速下降。

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海浪打過來,小艇盛滿了水,再不把水清出來,就要沉船了。

可憲兵們已經顧不上了,小艇被困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海麵,再不想辦法衝出去,他們就徹底完了。

其中一個憲兵在劃船的同時,瞥到閉目向上帝祈禱,一臉安然的唐泰斯,突然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他手上的手銬,“快,淘水!”

唐泰斯睜開眼,隻見原本還平靜漆黑的夜晚,徹底變了個模樣。

這情況他太熟悉了,地中海向來如此,情緒說來就來,暴風雨出現的毫無征兆。

他想:或許今晚就是他的結局,最終和每一個無法壽終正寢的水手一樣,葬身大海,而不是一輩子待在那個該死的監獄。

這樣也好,大海就是他的歸宿,即便他隻有十九歲,這也是他注定的結局。

轟隆——

巨大的雷聲不期而至,伴隨著瓢潑大雨,閃電不時像一條條銀色大蛇自天空降下,刹那間照亮昏暗的海域。

唐泰斯清晰的看見每個人的臉,船夫的焦急,憲兵們的恐慌,一切都那麼真實又恍惚。

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可每個人臉上卻都流出焦急的汗,那是緊張到用儘全力的表現,他懂,就仿佛每一次他在船上對抗風雨,永遠這麼努力又倔強。

而現在,這些人還在掙紮,他已經放棄了。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閃電,照亮整片天空,仿若天堂那般明亮。

“撲通”一聲巨響,小艇翻了,他和其他人一起,全部跌入海水裡,越發刺骨的寒冷包裹全身,緊緊抓住他的雙手雙腳,乃至心臟,讓他無力反抗。

窒息感讓他本能想要掙紮,可理智卻叫他放棄,沒用的,掙紮不會有任何效果,這裡是深海,還是在深夜,他不可能幸運獲救。

思維越來越渙散,昏迷前最後一眼,他看到一抹綠光,竟然看到人類虛影,然後徹底失去意識。

有關於是否折返的問題,凱麗夫人顯得很糾結,畢竟往馬賽的方向開了那麼遠,倒回去算怎麼回事?

加上海島給她的陰影不小,雖然沒有親眼所見,那滿是蛇窟的峭壁如何恐怖,可光聽就已經叫人深深恐懼了。

深吸口氣,她決定征詢蘇葉的意見,“親愛的,你認為怎麼做對我們最好?”

蘇葉看了眼萬裡無雲的天氣,笑道,“晚上會有暴風雨。”

“全然不錯,”杜魯斯船長驚訝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位嬌滴滴的女侯爵,竟然對海上氣候這麼熟悉,連預測風雨都能準確無誤,這是老水手才具備的技能。

“什麼?”凱麗夫人大驚失色,“掉頭,趕快掉頭!”

“可掉頭的話,我們就撞進風暴中心了,即便在海島拋錨依舊很危險,還不如拚一把,以最快的速度往馬賽方向趕,說不定能離開暴風雨肆虐的區域,”蘇葉道。

杜魯斯船長接著解釋,“波西號的速度比所有帆船都快,加上我們本就沒什麼貨物,能快上兩倍有餘,全速前進的話,有希望跑到暴風雨的外圍,雖然有可能被波及,但威力肯定比風暴中心弱,這艘結實的大船足以應付了!”

也就是說,現在加足馬力跑,還能跑出風暴圈,要是停下或者折返的話,就要在海島聽天由命了。

“上帝啊!”凱麗夫人不得不下定決心,“那麼你們快些,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經過蘇葉技術指導改良的船隻,速度果然比一般帆船快得多,全力加速下,果然跑出了最危險的區域。

但暴風雨如期而至,船長連忙命令下帆,然後任由海浪把船推著飄飄蕩蕩。

所幸這裡的風雨已經很小了,他們這艘大船,除了搖晃更加劇烈,沒有任何問題。

這種搖晃,不習慣的人是站不穩的,但水手們卻能在甲板上如常行走。

在蒙恩收集的物資中,有一部分油布,蘇葉讓裁縫幫忙,製作成簡單的雨衣,水手們穿著它,即便淋雨也不會弄濕裡麵的衣服。

因此他們能毫不顧忌的站在甲板上,配合船長行動,絲毫不擔心淋濕等問題。

在眾人努力下,他們終於等來了風平浪靜,淩晨三點,風雨漸息,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杜魯斯船長安排一半的人去休息,剩下的繼續守著。

蘇葉見情況穩定,不需要再擔心,正打算回房。

突然,“那是什麼?”有人大叫道。

聞聲趕過去,就見一名水手指著不遠處海麵上一團黑色陰影。

“好像是人!天哪,他們難道遭遇暴風雨,然後翻船了?”其他人紛紛湊過來,驚叫道。

船長連忙下令,“快把人撈上來,快!”

船微微靠過去,一名力氣大的水手,用長魚鉤把人勾住拖過來,另外一人綁著繩子爬下去,把另外一根繩子綁在那人腰腹上,確定勒緊後,對船上比了一個可以的手勢。

這邊齊齊發力,把人拉上來,隻見是一個年輕人,看體征像一名水手。

把人放在甲板上,摸了摸皮膚的溫度,冰冷刺骨,簡直不像活人,和冰雕一樣。

加上呼吸幾不可聞,有人遲疑道,“不會已經死了吧?”

“讓讓,沃克醫生來了,”一名水手拉著原本已經睡著的醫生過來,手裡還提著從醫務室拿來的簡易藥箱。

沃克醫生簡單檢查一番,立刻對那人進行急救,手法專業嫻熟,半刻鐘後,聽到一聲咳嗽聲。

醫生立刻把人翻過來,用大腿頂住他的肚子,然後在背上推拿。

“哇——”受難者吐出一大口水,然後就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倒出許多水。

“好了好了,沒事了,快把他扶進房間,換一身乾淨衣服,最好用熱水擦拭一下身體,我去準備藥水,希望他不要發燒。”沃克醫生指揮幾人,把人抬進醫務室。

這邊,見人得救,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杜魯斯船長走到蘇葉麵前,“他應該還有同伴,我們是否應該在附近搜尋一番?”

“應該的,”蘇葉點頭,“我會吩咐廚師準備好食物和熱牛奶,讓大夥兒打起精神來,另外,每人額外獎勵一百法郎。”

杜魯斯船長眼前一亮,有獎金大家自然精神百倍。

果然,聽到這麼豐厚的獎勵,眾人齊齊歡呼,之前的疲憊困頓一掃而空,全部打起精神在甲板上遊走,仔細觀察海麵上是否還有需要等待救援的人。

船長也指揮著人,開船在附近搜尋。

兩小時後,他們再次找到一人,不過此人沒有前一位先生幸運,已變成一具屍體。

水手們遺憾歎息,暫時放在甲板上,繼續搜尋。

又兩個小時過去,一無所獲,之前那位被救上來的人醒來,除了身體有點虛弱外,並沒有太大毛病。

沃克醫生不得不感歎,“水手強健的體魄。”

“問清楚他有多少同伴了嗎?”蘇葉詢問道,知道有多少人,才好確定目標尋找啊。

“他說昨晚他們乘坐小艇出海,一共六人,遇到暴風雨後翻船,之後就失去意識,”沃克醫生道。

“六人?看來其餘四人也無法幸免,”船長已經加大了搜索範圍,依然找不到的話,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三小時後,杜魯斯船長徹底放棄,此時天空已經大亮,不比晚上能見度低,一眼望過去清晰可見,搜索的範圍一下子就大了,加上他們有好幾個望遠鏡,分不同方向搜尋,都沒有找到,也就不再抱有希望。

把這個消息通知到第一個被救上來的人,並告訴他,將按照水手們的方式,對第二具屍體進行海葬。

那人拖著虛弱的身體,堅持參加儀式,被沃克醫生扶著走出來。

這是一位相當俊美的青年,五官深邃,雙眼明亮閃爍,猶如上好的黑曜石。皮膚呈古銅色,麵色虛弱憔悴,嘴唇緊抿,透露出幾分果決和剛毅。

他黑色的卷發已經乾了,淩亂的披散在頭上,遮住一半的臉,使人站在陽光下,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或許是背光的原因,竟無端覺得他神色莫名,透露出一絲詭譎的冰寒。

蘇葉隻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心裡大致猜到此人身份。

愛德蒙·唐泰斯!

可又有點不敢確定,原著中此時的男主,應該還是一位陽光開朗,備受人喜歡的英俊小夥。

為何眼前這位,竟無端多了幾絲黑暗陰鬱和神秘莫測?

難道因為被陷害,就此黑化了?

可原著裡,即便經受十四年的牢獄之災,出獄後先報恩後報仇的男主,在最黑暗仇恨的階段,都沒有完全放棄善良寬容的品質。

他從未被仇恨腐蝕心靈,也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無辜之人,在複仇的道路上,還在不斷踐行幫助他人,即便那人是他仇人的兒子和女兒。

所以,發生什麼變故了?

蘇葉眼中閃過一抹趣味,並沒有揭穿,默不作聲看著這一切。

唐泰斯一出艙門,視線就牢牢被那具屍體吸引,沒注意到角落站著一位,穿著褲裝的女士。

看到屍體的那刻,他的手死死拽緊,麵色緊繃,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接觸那因海水而變得浮腫的臉,這才仿佛聽到心臟漏跳了一拍後,重重下落的聲音。

“噗通,噗通——”他摸著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心臟,眼神恍惚中閃過一抹詭譎,最後落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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