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小腿被人踩了一腳,受傷比較嚴重,診所隻有醫生和一名護士,比較忙碌,無法照料她。
那位紳士好似有事,比較著急,當即把人帶走了,有人看見載著兩人的馬車往馬格魯大街而去。
“那邊是一片住宅區,基本住的是國外來的求生學,”薇薇安道。
隨著工業革命發展,社會對人才的需求非常大,英國除了老牌的劍橋與牛津,陸續建立了不少大學,尤其在倫敦,有倫敦大學,國王學院,醫學院等等七八所專業性質比較強的大學。
與牛津劍橋不同,這些大學對學生的身份沒有嚴格規定,除了公學出來的,有介紹信的話可以入學,沒有也能通過考試的方式考入其中。
因為這一機製,讓整個歐洲的中產階級看到了希望,紛紛湧向倫敦,進入這些大學學習。
而馬格魯大街因為離國王學院比較近,被學校租了一棟樓作為職工宿舍,後陸陸續續有學生租住在這裡,並發現和教授們住得近的好處,找到機會可以隨時上門請教。
漸漸的,學生就越來越多,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國外來的學生首選。
在安全上有保障,學術上還能找到學長或者教授尋求幫助。
蘇葉點點頭,當即騎馬離開。
馬格魯大街離這裡有一段距離,等她趕到時,已經十多點了,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好在路燈還亮著,不至於一點光亮都沒有。
在這條街上,一共有十一家酒店,那位年輕紳士應該會把人送到相熟的安全酒店,而盧西亞身上不缺錢,住得起最好的酒店。
那麼必定是歐陸酒店和梅特珀爾酒店其中一家,馬很快在歐陸酒店門口停下,門童幫忙牽馬和開門。
走到前台,蘇葉打聽是否有年輕,腿受傷的姑娘入住。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遲疑的男聲,“你好,請問是來找盧西亞小姐的嗎,盧西亞·諾森伯蘭。”
蘇葉轉身,見到一位年輕英俊的少年,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臉上還殘留些許稚嫩,可整個人卻顯得成熟穩重。
“你好,我是盧西亞的家人,”蘇葉點頭。
少年鬆了口氣,“你跟來吧,諾森伯蘭小姐受傷了,當時診所人比較多,顧及不到她,我又急著去見導師,隻能先把人帶來這家酒店,本打算事情結束後,送她回家。沒想到出現意外,竟然拖到現在。哦,對了,還沒自我介紹,羅伯特·詹金遜,你可以叫我羅伯特,小詹金遜先生是我兄長的稱呼,我可不能搶走。”
他聳聳肩,露出輕鬆的神色。
“好的,羅伯特先生,感謝您送盧西亞來酒店,你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嗎?”蘇葉知道他是誰了,利物浦伯爵,也就是現任首相的二兒子,也是凱麗夫人準備讓諾森伯蘭兩位小姐聯姻的對象之一,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
“哦,不,我在劍橋學習法律,跟著導師拜訪薩沃伊教授,臨時有事離開了會兒,沒想到正好碰到諾森伯蘭小姐摔倒,順手的事。”羅伯特·詹金遜不在意道。
兩人來到酒店二樓,詹金遜敲了敲房間的門,裡麵傳來怯怯的聲音,“是誰?”
“小姐,是我,羅伯特·詹金遜,我想您還記得我的聲音?”詹金遜聲音放柔了些,生怕嚇到裡麵的小姑娘。
“是的是的,你稍等,我來給你開門,”盧西亞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緊接著是椅子被拉開,蹦跳著過來開門的聲音。
房門被小心拉開,一顆小腦袋小心翼翼看向外麵,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頓時驚喜的大喊,“克洛......”
後麵的音階沒有說出口,因為她注意到蘇葉穿著男裝,忙咽下後麵的話,隻是眼睛已經紅了,像個小兔子般,衝著蘇葉撒嬌,“我好怕,腿也好疼。”
蘇葉對她笑笑,“你把門打開,我來接你回家。”
“哦哦,”她連忙往後蹦,腳上不穩,差點摔倒,還是蘇葉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拉住,單手扶穩她。
眼角餘光注意到詹金遜急切伸手,沒有蘇葉快後,又默默收回手去。
把人扶穩,房門打開,先進去拿上盧西亞的手包,然後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呀,”盧西亞嚇了一跳,小小驚呼出聲,忙伸手摟住她的脖子。
兩人親近的動作,叫詹金遜看了不由皺眉,抿唇跟了上來。
蘇葉此時的身體素質已不可同日語,穩穩把盧西亞抱上馬,翻身上去把人護在懷裡。
行雲流水的動作,叫詹金遜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無奈放下,完全比不上啊!
他從小就聰明,學習方麵毫不費勁,加上喜歡天文學,而家裡的安排是讓他從政,於是在學習法律之餘,也要研究自己喜歡的天文。
過多把時間浪費在書房裡,導致的結果就是他幾乎沒什麼戶外活動,身體素質自然一般。
之前他隻不過抱著盧西亞小姐上馬車,手臂就隱隱作痛,走入酒店房間還是攙扶著的。
而眼前英俊過分的男人,竟然可以抱著人托上馬,輕輕鬆鬆,不需要盧西亞自己用力,可見多大的力氣。
加上盧西亞肉眼可見對他親近依賴的姿態,讓詹金遜有稍稍的不爽,嘴微微鼓起,顯示出幾分少年人的不服氣。
蘇葉坐在馬上,轉頭和他告彆,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好笑,看來兩人還挺有緣分的。
不過不急,盧西亞還小呢,過幾年再說。
詹金遜聽到他們要走,連忙道,“太晚了不安全,我和你們一起吧,也好有個照應。”
說著他也簽來自己的馬,不等拒絕,直接翻身上馬。
蘇葉挑眉,沒說什麼,一甩馬繩,直接跑出這條街。
在街道口,遇到了唐泰斯,顯然,他從另外的渠道打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兩人一照麵,唐泰斯見到馬上兩人,鬆了口氣,“走吧。”
倫敦的夜晚,街道上雖然沒人,可大霧籠罩下,能見度不高,也不能快跑,隻能放緩速度。
在經過一條比較陰暗的街道時,突然竄出來一群人,把他們團團圍住。
“你們想做什麼?”唐泰斯立刻驅馬上前,和人談判。
“既然來了,總要留下些什麼,”為首的刀疤臉直接掏出木倉,噗得一聲,一簇火苗打出來。
彆以為這是假的木倉,就能不放在心上了。
這是一個信號,代表這群人有木倉,不好惹。
唐泰斯沒有猶豫,直接掏出支票本,“說一個數字。”
“一百萬!”那人笑嘻嘻,報出一個天文數字。
唐泰斯也乾脆,直接把支票本塞回去,“買路錢可不值這麼多,說吧,我們中間誰得罪了你,想怎麼了結?”
“爽快!”那大漢也不廢話,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五個人提著劍上前,“按照你們的規矩,決鬥,你們贏了從這裡過去,要是輸了,我要這小子留下命來。”
他指的是詹金遜。
唐泰斯也沒問什麼,直接下馬,抽出馬背上的劍,“是一個個上,還是一起上?”
詹金遜連忙要下馬,被蘇葉一把攔住,用眼神製止。
“可是......”一對五怎麼打得過,雖然詹金遜本身沒怎麼鍛煉過,可小時候也是學過劍術的,實在不行,能拖住一個算一個。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眼前這些人,但也不能讓彆人幫自己拚命,而他什麼都不做。
雖然從那人矯健的身姿看,他的實力應該不弱,但這也不是自己當懦夫的理由。
“看著,”蘇葉沒有解釋,唐泰斯要是連這五人都不能解決,那還是趁早放棄獨自出行的想法吧,這個世界到處是危險。
盧西亞見他滿臉擔心,忙壓低聲音安慰,“唐泰斯子爵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
她聽人提過唐泰斯的豐功偉績,那可是能帶著威爾士親王在包圍中突襲,連續擊退幾十人的狠人,既然克洛艾說不會有事,那肯定沒問題。
果然,那五個人雖然身手靈活,配合默契,卻完全奈何不了唐泰斯,不過十分鐘,就全部被他打倒在地起不來。
刀疤臉深吸口氣,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不過他倒也遵守承諾,揮手讓人散開,示意幾人可以走了。
但蘇葉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手腕一轉,一柄銀白色小刀飛出衣袖,直直紮入他心口的衣服,卻不傷他分毫。
“你!”刀疤臉驚怒,抬頭想要質問,就見蘇葉手裡瞬間出現七八把飛刀,頓時閉嘴。
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果對方沒有動木倉這樣的熱武器,那你最好也不要動。
他們此次並不是來辦事的,而是來劃道的,所以走得是道上規矩,那就不能因為對方的武力值高,武器銳利,而不管不顧淘木倉。
而且刀疤臉懷疑,他的木倉真的能比得上對麵這些非富即貴的人?
“你想如何?”刀疤臉沉下臉,拔下那小刀,手指不注意,頓時劃出長長的口子,血流如注,心裡暗暗吃驚,好鋒利!
他其實並沒有用多少力氣,隻是不小心碰到而已,就弄出這麼大一個傷口。
那剛剛蘇葉要是沒控製好力道,這小刀是可以直接紮入他心口的,瞬間斃命!
“我要知道你們攔截的原因,”蘇葉沒有和她廢話,手指都沒怎麼動,那些小刀就仿佛變魔法一般消失不見。
這般速度,讓刀疤臉不敢抱有僥幸心理,停頓幾秒,決定實話實話,“有一個人,托我們綁走他,至少綁起來半個月,之後殺了,把屍體扔到唐寧街。”
“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不問下單的人,你們隻需要告訴我,對方付了多少錢?”
“三個馬可可,”刀疤臉道。
蘇葉點頭,率先騎馬離開,唐泰斯和詹金遜立刻跟上。
等走出不遠,回頭去看,那些人早已遁入黑暗的巷道裡,再不見蹤影。
這時,詹金遜小心道,“馬可可是什麼?”
唐泰斯騎在他身邊,代為解釋,“二十年前倫敦發生過一樁命案,一個地下勢力為了一萬英鎊,接下刺殺政府要員索托恩·馬克·科隆的案子。”
“哦哦,我知道,據說當時他正在台上演講,被人直接刺殺而亡,凶手也當場抓獲,後被判處絞刑。”詹金遜是學法律的,這麼重大案件還是知道的。
“是的,但刺殺的人並沒有死,他的組織用那一萬英鎊,想辦法把他弄出去了,絞死的是另外一名死囚犯。”唐泰斯道。
“啊這,那豈不是說,那個底地下勢力什麼都沒得到?”詹金遜疑惑,地下勢力還會這麼做買賣?
“不,索托恩·馬克·科隆不說作惡多端,乾的壞事也不少,許多人深受其害,那個勢力調查他時,順便聯係了其他受害者,從他們手裡拿到或多或少的報酬,加起來不會比一萬英鎊少。”
“原來如此,”詹金遜若有所思點點頭,“那三個馬可可就相當於三萬英鎊嗎?”
“是六萬英鎊,”唐泰斯道。
詹金遜倒抽口氣,“我的命還挺值錢,可我就是個普通的學生,誰要花那麼多錢,來對付我?”
“聽說首相打算在威靈頓公爵歸來後,推行一項措施?”蘇葉挑眉,“任何措施都會有受益人和利益損害方。”
“......他們要用我的失蹤托住父親,等時間一到把我殺死,並扔到唐寧街,以此警告我父親?”詹金遜語氣沉重發問。
“八九不離十吧,”蘇葉瞄他一眼,“你最近小心點,一計不行,他們肯定會再換一計。”
“光防範還不夠,你最好把這件事告訴利物浦伯爵,讓他想辦法揪出幕後凶手,狠狠警告一番,殺雞儆猴,”唐泰斯提醒道。
“會不會打草驚蛇,”詹金遜蹙起眉,“雖然我不知道父親打算推行什麼措施,但總歸是政府重要政策,不能輕易泄露。”
由首相親自推行的,哪一條都關係到整個大英帝國。
“這是你父親該考慮的事,走吧,”蘇葉沒有多勸,他明顯有自己的想法,也非常有政治頭腦。
三人不再聊天,加快速度趕回彆墅,回家已經到了淩晨。
瑪蒂爾達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眼睛通紅,哭得滿臉憔悴,見到妹妹終於回來,狠狠鬆了口氣,忍不住抱住她大哭一場。
姐姐的情緒外放,嚇到盧西亞,感受到姐姐的擔憂害怕,也忍不住眼眶一紅,跟著哭了起來。
好一會兒,兩人哭累了,這才不好意思告辭,相攜回房休息。
至於詹金遜,介於夜晚不安全,以及他隨時麵臨危險的處境,並沒有讓人離開,而是安排住下。
詹金遜聞言,悄悄鬆了口氣,看了一眼樓上,立刻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