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兒, 王建德深更半夜才回到家，進屋時候屋子裡一片漆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時針已經指像淩晨一點的位置了。
想到今兒個晚上那事情, 王建德就腦闊痛, 關鍵是審問那邊沒什麼太大進展, 那個被沈政他們抓到的老人壓根兒就什麼都不知道, 遂折騰一晚上最終的審問結果就是對方幾乎是一問三不知。
他就是城郊區的居民，由於部隊附近沒有村子, 城市郊區居住的居民過來這邊翻找垃圾堆就愈加顯得這件事奇怪了。
老人提供線索, 是有人花錢請他過來找東西的，晚上來, 還要偷偷來, 不能被人發現，而且對方還特意交代了隻要圖紙，這老人已經連續來幾天了，也就是這次才拿到了圖紙, 前幾天過來都是無功而返罷了。
老人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 他沒被人發現啊, 就是前兩天碰到一個孩子半夜溜達出來，然後被他嚇跑了。
老人三代貧農，不認識字兒, 但是畫他還是認識的, 有人花錢讓他來間畫，傻子才會拒絕。
然後你問老人那人長什麼樣兒，老人說不清楚，對方戴口罩了, 你問他怎麼和對方聯係的，老人家老老實實說了約定了地方見麵。
老人家也是被嚇壞了，他沒想到撿垃圾也能遇到這種事兒，他不會被認為是那啥吧？
不要啊，他真什麼都不知道啊。
老人幾乎是哭著把知道的都說了。
總算是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王建德已經派了沈政還有蘇振興過去約定的地點了，希望能把人抓住，這樣子才能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下的情況就是不排除幾個可能性，首先第一種就是設計圖是部隊裡泄露出去的，然後第二種可能性就是圖紙是有人特意放到了垃圾堆那邊等待同伴過去拿東西，兩種結果都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一點，那就是部隊裡有人混進來了，或者說有人被收買策反了耶有可能，否則怎麼解釋圖紙出現在部隊的活動範圍內呢。
這個事情要不是沈政，蘇振興和秦陽他們三個發現了異常，那這事兒還不知道怎麼著呢，試想一下這一次沒被發現，那下一次，下下一次，那被送出去的圖紙信息，會有多少啊？
到時候再爆發出來，上級領導到時候一層一層查下來知道圖紙是從他們部隊這邊泄露或者傳送出去的，到時候全軍都得跟著吃掛落，到時候開會時候全軍批評，那可就“風光”了，王建德估計到時候他們軍隊可出名了。
臊得慌，要真到了那時候，王建德怕是得往下走一走了。
想到後果，王建德腦闊不痛都不行。
懶得開燈，直接摸黑回屋。
反手輕輕關上門，摸黑解開軍裝扣子，王建德剛脫下外套，就發現床上睡著的宋丹霞醒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被吵醒的宋丹霞迷迷糊糊問了一句，揉了揉眼睛，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王建德在她眼中就是一團黑影罷了。
“處理點事兒，你繼續睡吧。”王建德開口說完繼續脫了長褲。
過了一會兒，爬上床，躺在剩下一半空出來的位置上。
閉上眼。
一分鐘，兩分鐘。
睡不著。
翻個身，繼續閉著眼。
過了幾分鐘還是睡不著。
繼續翻身。
終於在王建德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之後，宋丹霞是被吵得徹底沒了睡意。
幾十年的兩口子了，王建德要是心裡沒事兒倒床就睡的習慣宋丹霞可太清楚了，今兒個這睡不著肯定有事兒。
“到底啥事兒，你這倒騰來倒騰去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宋丹霞開口問道。
“哎，說了你也不懂，你繼續睡吧，我不吵你了，我保證不會繼續亂動了。”王建德欲言又止，工作上的事兒王建德一般不會告訴宋丹霞，作為軍人保密條令他很清楚，宋丹霞也是軍人也再清楚不過了。
一聽就知道不能開口，便不搭理這男人了，愛咋的咋的吧。
王建德工作上的事兒宋丹霞心有餘而力不足。
另一邊，沈政還有蘇振興和秦陽已經等在了約定好的見麵地點。
從十點鐘等到第二天天亮，那老人說約定好的時間是淩晨兩點，他們三等了整整一宿，硬是沒見到有人過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抓不到人那就沒有新線索，沒有新線索，這個事兒不好查啊。
一直等到早上八點，確定對方不回來了，三人聯係王建德之後，打算打道回府，這件事從長計議。
他們就是在這兒等到海枯石爛，那人不來還是不來。
天亮，單位招待所。
陽光曬到了蘇甜臉上把人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的大太陽，蘇甜揉了揉眼睛，腦子裡全都是資料。
話說，她昨晚上幾點鐘睡的？
四點還是五點？
好在是八點多……很好，睡了三個小時。
在唐教授的一大堆資料裡邊虎口逃生還能睡三小時，蘇甜都佩服自己。
摞一摞那些資料，順手整理整理，冷水洗漱，嘩啦啦把自己收拾一番，蘇甜抱著一大堆資料去找唐教授了。
“咚咚咚！”抬手敲門。
過了一會兒，隔著辦公室的門，蘇甜聽到了裡邊唐教授的聲兒傳出來。
“進來。”
“哢噠！”一聲推開門進去。
裡邊，坐在辦公室那邊的唐流光聽到開門的動靜，抬頭就看到了抱著資料進來的蘇甜，他暫時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笑嗬嗬打招呼。
“喲，這麼早就過來了，資料都看完了？”
“差不多吧，我昨晚上都沒怎麼睡，您看看我是不是有黑眼圈了？”蘇甜說著上前幾步，不等唐教授開口就把資料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還耍寶湊過去讓唐教授瞅瞅她的黑眼圈。
就問唐教授良心會不會痛。
“氣色不錯，還有時間休息，看來我低估你了。”唐流光微微挑眉，拿起手上的文件“啪”一下打在了蘇甜的腦門子上，笑著繼續道:“交流會下午兩點開始，你準備一下，咱們大概十點多出發，路上還得耽誤一個多小時。”
蘇甜挨打幽怨瞥了唐教授一眼，縮回腦袋，嗯嗯了兩句。
交流會上輩子蘇甜參加不止一次，除了一開始畢業時候跟著老師進圈子時候有過幾次，後邊交流會基本都是蘇甜帶著彆人進場了。
這輩子重來一次，又回到她跟著長輩進場的時候了，隻不過這一次唐教授不是她的老師。
辦公桌那邊，唐流光也在考慮這個事情。
講真的，蘇甜絕對是唐流光見過最年輕最有天賦的年輕人了。
唐流光地位擺在那兒，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前接觸過的同專業人才不要太多，縱使後來參加工作接觸的人更加多了，唐流光也可以毫不猶豫說一句蘇甜絕對是最聰明的學生，絕對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類型。
而他之所以把蘇甜帶著在身邊也不是沒有想法的，給彆人種莊稼這種事兒唐流光不乾。
哦，他辛辛苦苦把蘇甜教育出來，小樹苗修理那叫一個出色了，到時候給彆人占便宜？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唐流光這辛辛苦苦帶人是給自己準備的，要不是他不是高中老師，哪裡輪得到一中的老師啊，他自己就能帶。
原本他的打算是等到蘇甜高考結束之後商量收學生的事兒，然而短短一天時間唐流光就推翻了原本的計劃。
從昨天蘇甜過來之後，唐流光見識到了蘇甜身上可怕的天賦。
是寶貝遲早會被彆人發現，唐流光覺得還是先把名分定下來，免費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麼好的好苗子被彆人給扒拉走了，到期後唐流光覺得自個兒得哭。
想到這兒，事不宜遲。
那邊蘇甜早就發現了欲言又止的唐教授那模樣，等了一會兒唐教授可算是開口了。
“蘇甜，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學生？”唐流光開口時候有些忐忑，對上蘇甜看過來的視線，唐流光愈加心臟怦怦跳，或許是上次被拒絕之後留下來的後遺症。
在對方的注視下，蘇甜考慮了三秒鐘，飛快做了決定。
“好啊。”蘇甜雖然不知道唐教授的身份職位，但是對方能在這單位裡工作，那就不是一般人。
這麼一個厲的靠山主動遞過來橄欖枝，蘇甜才不會傻乎乎拒絕。
“你放心……嗯？”唐教授剛想開口說一些好聽話哄一哄這個學生，說出幾個字兒就反應過來蘇甜……她答應了。
“您繼續？”蘇甜笑吟吟抬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示意，您繼續說。
看到蘇甜明顯打趣的動作，唐流光被氣笑了，這年輕人，膽兒挺大。
還有些，沒大沒小。
不過這性子，唐流光還是挺喜歡。
像他年輕的時候，年輕人嘛，就得敢說敢做，畏畏縮縮顯得小家子氣。
唐流光也是性子好的，被打趣了還配合起來。
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我說，你認我當老師絕對不會後悔，我這人性子你也知道，溫柔大方又好相處，對於年輕人我也沒什麼架子，不嚴厲，不要求你做到什麼階段，更不會罵人，文明人，我一般有事兒都是講道理，不信你隨便找個人問一問，我是什麼性子。”
瞅著唐教侃侃而談自賣自誇的樣兒，蘇甜還是比較相信，畢竟認識接觸下來對方確實性子挺好的。
“老師，我相信你。”蘇甜捧場回道。
聽見這一聲老師，唐流光哈哈哈笑了起來，視線掃過自己書桌，似乎找什麼東西，許是沒找到，便伸手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看到抽屜裡的鋼筆，直接拿了出來。
將鋼筆塞到蘇甜手裡，唐流光樂嗬嗬開口道:“給，改口費。”
嘖嘖嘖，這鋼筆看起來不便宜，做工精致，款式大氣好看。
蘇甜拿著鋼筆，笑容愈加燦爛的幾分:“謝謝老師。”
“再喊一聲來聽聽。”
得嘞，給改口費的是大爺。
“老師老師老師。”蘇甜忒配合，連著喊了三句。
唐流光:這“老師”聽得身心舒暢，巴適得很啊。
師生名分定下來，皆大歡喜。
接下來一小時，蘇甜幫唐流光整理了一些資料。
十點半，兩人準時出門。
離開辦公室，幾分鐘之後，兩人抵達停車場。
來到停車的地兒，唐流光突然反應過來一個事兒。
哎喲，沒安排人開車啊！
之前小李在他身邊工作時候開車這種事兒一般是小李乾，前幾天小李被調到彆的工作崗位之後唐流光也沒去遠地方，沒有需要用車的時候。
現在要開車出門，交流會離這兒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呢，沒提前安排司機，這幾天唐流光那忙活工作沒想起來這茬兒。
蘇甜看到老師沒動靜，疑惑抬頭看了過去。
察覺到蘇甜的視線，唐流光清了清嗓子，“咳咳，咳咳咳，那什麼，你等會兒，我去找人過來開車。”
“之前都是小李開車，這不前幾天小李工作變動，我忘記安排這事兒了，你等幾分鐘就行，我馬上去找人。”唐流光有些尷尬得腳趾扣地，說完就想轉身去找人。
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蘇甜的聲兒。
“老師，你知道去交流會的路嗎？”
“知道啊，怎麼了？”唐流光轉身看向蘇甜回了一句。
聽到老師這麼說，蘇甜上前幾步，來到老師跟前兒，手心朝上，攤開手掌，笑吟吟開口道:“車鑰匙給我，不用找彆人了。”
看到蘇甜的動作，唐流光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從口袋裡掏出來車鑰匙，這車鑰匙還是昨天小李昨天還回來時候他順道兒揣口袋裡了。
接過來車鑰匙，打開駕駛座，上車。
唐流光後知後覺跟著坐在了副駕駛，側頭，看著蘇甜打火，開車，上路。
車子行駛出去一段距離，唐流光簡直對蘇甜這年輕人刮目相看了。
“你還會開車呢？”
“剛學沒幾天，技多不壓身，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雙手握著方向盤，一個流暢的動作，車子哧溜劃過了一道漂亮的弧線，那叫一個颯。
聽到第一句時候唐流光就不自覺偷偷抓緊了安全帶，特彆是蘇甜剛才那一個轉彎，唐流光都暗暗抽了一口氣。
嘶！
才學幾天就敢上手啊，這是不把她的命當命還是不把他這老師的命放在眼裡？
他還年輕，還想活幾十年多做點研究呢。
實在是唐流光表現太明顯了，蘇甜哈哈哈笑出聲兒來，目視前方還不忘記抽空安慰老師。
“老師，您放心，十年老司機申請出戰！”
唐流光:剛才還說才學幾天。
嗬，他讀書多，她騙不了他！
一段路行駛下來，唐流光有些相信蘇甜的駕駛技術了。
幾天就能學這麼好，難道聰明人各方麵都有天賦？
一點二十分，抵達目的地。
當那一輛車停下來的時候，正好還有其他來參加交流會的專家也正好抵達。
隔著打開的車窗，立即有人注意到了車裡的唐流光。
唐流光是誰啊，這次交流會骨乾級彆的人物，不少人就是聽說唐教授會參加，這才千方百計要到了邀請函。
“唐教授，您到了？”
唐流光還沒下車就立即有人迎了過來，那人殷勤打開唐流光位置那邊的車門，把人迎下來，臉上笑容那叫一個燦爛。
被熱情接待的唐流光看著對方，禮貌露出微笑，“你好，你好。”
“哎喲，老唐，你可算是來了，來來來過來說話。”熟人看到了唐流光，立馬就招呼了還特意走過來。
“哈哈哈哈，老張，好久不見，這次也請了你過來？”唐流光熟絡開口打招呼。
雙方握手，然後交談起來。
原本過來套近乎那人見狀便有些尷尬離開了。
蘇甜這時候打開車門下來，看到老師和朋友說話，便不動聲色走了過去，待在老師身邊。
聽惹眼一年輕小姑娘，老張立即就瞥了洗一眼過去。
哦豁，老唐這次沒帶小李，換人了？
這女同誌看起來太年輕了啊。
發現老張視線落在蘇甜身上，唐流光剛想開口介紹。
“換助手了，剛才開車是這年輕人？車技不錯，有機會跟在唐教授身邊工作，年輕人，好好學。”老張朝著蘇甜開口笑嗬嗬道。
蘇甜愣了一下，迅速反映過來點點頭，恭敬開口道:“我會的。”
唐流光被老張和蘇甜兩人整不會了。
老張覺得這是助理，情有可原，畢竟蘇甜今兒個代替了小李的工作。
蘇甜順勢應了，那就不對了啊！
咋的，他這個老師是會給她蘇甜丟人咋的？
自我調侃了一句，唐流光瞪了蘇甜一眼，示意，老實點。
這才轉頭朝著老朋友張卓開口重新介紹道:“這是我學生，蘇甜，年輕人小孩兒性子，她開玩笑呢，老張你彆介意。”
學生？
老唐的學生？
張卓認識老唐這麼多年，老唐那幾個學生他都知道，這年輕人是新收的？
他記得某人好像說年紀大了不想帶學生了，這幾天老唐用這個借口拒絕了多少過來拜師的年輕人啊？
然後，悶不吭聲，一言不合就收了一個學生？
什麼來路？
唐流光秒懂張桌的眼神，給了個警告的眼神，無聲警告:收斂點兒，彆把他學生嚇著了。
張桌:哦豁，還挺寶貝。
這可是之前老唐幾個學生從沒有過的待遇啊，張卓愈加好奇這個叫做蘇甜的年輕人了。
“打招呼，叫張爺爺。”
“彆彆彆，把我叫老了，叫我張伯伯。”張卓連忙開口反駁。
“哈哈哈，臭不要臉！” 唐流光懟了一句。
被兩個長輩如此關注，站在兩個大佬中間，蘇甜能感覺到周圍人看過來那羨慕嫉妒恨的視線了。
有殺氣哎喲喂！
“張教授好。”蘇甜選擇了一個恰當的稱呼，笑吟吟打招呼的模樣乖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