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時間線(2 / 2)

燕折回神:“反正,我就是看見了。”

“你不僅和燕顥結婚,還不理我,我隻能跟蹤燕顥,我拍了好多他亂來的照片給你看,可你都不在乎,你還在我麵前自殺!”

眼看燕折的情緒越來越失控,白澗宗隻能嗬止:“我不可能當著你的麵——”

沒說話他就閉嘴了,眉頭皺的很緊。

燕折隻是在宣泄情緒,辯駁下去毫無意義。畢竟燕折這個故事裡的白澗宗並不知道燕折已經死了,如果知道,根本不可能立刻選擇自殺。

白澗宗了解自己。

哪怕那個故事裡的白澗宗對燕折沒有越界的感情,也絕對做不到對燕折放任不管。

如果知道燕折死了,他一定會找到凶手。

“對不起。”燕折突然說。

“……對不起什麼?”

“當年,蘇然說要救我出去,媽媽……狀態已經很不好了,我告訴她,我會逃出去,找警察救她出來,但她在我手心寫下了你的名字。可是……”

可是蘇友傾察覺到,派人追出來並製造了車禍,燕折也因此失憶。

“……不是你的錯。”

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而燕折最無辜。他本與白茉與蘇友傾都毫無根源,無冤無仇,卻陰陽差錯地被扯進這場深淵裡,平白受了那麼多折磨。

燕折看著白澗宗的腿,臉部肌肉已經繃很緊了,肩膀都在顫:“如果不是我失憶了,你的腿就不會……”

白澗宗直接打斷:“和你沒有關係。”

有關係的。

燕折直覺這樣說。

他理了理混亂的腦子,儘量忽略自己經曆了兩輩子的事實,整理一切開始時的時間線:“最初是媽媽被綁架一年後,精神……失常,蘇友傾

需要一個孩子安撫她的情緒,所以找上了他夫人和他兒子曾說過想要領養的我。”

隨後便是四年過去。

“四年後,蘇然發現異常,跟蹤到蘇友傾到了我和媽媽被囚禁的地方……也許是覺得蘇友傾這樣做太可怕,也許是因為愧疚吧……我不知道。”

“總之他救我出去了,以騙燕顥去家裡約會的方式,讓我藏在了燕顥的後備箱然後帶出去。”

其實這樣想來,蘇然記了燕顥這麼多年,未必完全是因為喜歡,可能還有部分愧疚作祟。

當年如果不是他把燕顥騙來運燕折出去,也根本不會出那場車禍,燕顥也不會變成植物人昏迷多年。

“我跑出去了,但是媽媽沒有……”

白澗宗麵色陰鬱。

“我失憶後,蘇友傾沒有直接弄死我或把我帶回來,而是冒著我可能會想起一切的風險讓燕馳明領養我,很奇怪吧?”

白澗宗眸色陰沉:“你到底想說什麼?”

“因為媽媽懷孕了……”燕折極度克製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重複了一遍:“因為她懷孕了。”

白澗宗猛得抬頭,森冷的恨意在眼裡翻湧。

即便白澗宗的情緒不是針對自己,燕折還是狠狠一顫。

“我猜,她是以生下這個孩子為籌碼,換我的自由和活著……”他小幅度地搖著頭,“不,是換‘你’的自由和活著。”

那時候的白茉已經少有清醒的時候了,大多數情況都把燕折當做“崽崽”,當做自己的阿白。

燕折還在那裡的時候,就經常聽到蘇友傾對白茉說“我們生個孩子吧”、或者誘哄“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就放你走”之類的話。

而在蘇然幫他逃跑前夕,白茉檢查出了懷孕。

所以燕折想象不到,除了白茉以腹中胎兒為要挾之外的可能性讓蘇友傾放過自己。

但失憶的燕折就是個不定時炸|彈,蘇友傾不可能放遠,便乾脆交給燕馳明安撫沉浸在兒子變植物人痛苦中的甘靜,也算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白澗宗指尖抖得厲害:“蘇家那年沒有新生胎兒——絕對沒有。”

燕折道:“因為孩子沒了。”

“……”

白澗宗驀然低頭,看向自己無力的腿。

燕折輕聲說:“你的車禍是在我跑出來幾個月後,對吧?”

“也許是意外,但大概率是媽媽刻意為之,總之這個孩子沒了,而當時甘靜很在意我,蘇友傾不可能在甘靜的眼皮子底下把我弄死,所以你的車禍應該是他給媽媽想要逃跑、沒保住孩子的……報複。”

這本是一個破綻,偏偏宋德師父放走了當年那個肇事司機,導致本該暴露的真相又繼續淹沒了九年。

時間都對得上。

燕折被燕家收養一段時間後才慢慢適應外麵的世界,才與剛出車禍不久的白澗宗相識。

而囚禁了白澗宗母親的蘇友傾,不可能不盯著白家的動靜—

所以發現燕折去找白澗宗後,就派人弄死了燕折求白澗宗收留的那隻小流浪貓?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是威懾,又或許是瘋了,見不得白茉與他人的孩子好,想要白澗宗也徹底瘋掉,才在白澗宗生日那天放白茉的錄音在山莊——surprise。

病房窗外,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向下墜落,淅淅瀝瀝的。

一個蘇友傾,毀了好多人。

燕折彆開發紅的眼眶,有意想把話題挪開:“再後來,變成植物人的燕顥被送去國外治療……”

“不。”白澗宗聲音冰冷:“如果是為了治療,一開始就該送出去。”

燕折茫然地抬頭。

“如果在燕顥屍體上發現的那根指骨真是當年撞我的肇事司機,說明當年這個司機被宋德師父放走後,落到了燕馳明手上,而燕馳明一定用他來要挾了蘇友傾什麼——”

燕折一怔:“秦燁弟弟的心臟!”

白澗宗也想到了。

燕顥心臟不好,又成了植物人,中途很可能出現過心臟驟停、需要移植的情況,燕馳明完全可能用肇事司機要挾掌控醫療行業的蘇友傾幫自己弄顆心臟。

而簽署了器官捐獻書的秦燁弟弟就成了目標。

“有點不合理……”燕折說,“燕馳明好像沒那麼愛燕顥,都植物人了還要給燕顥弄顆健康的心臟嗎?”

“合理。”白澗宗雙手都緊緊握住了扶手,才勉強將自己的注意力從蘇友傾身上轉移,克製住立刻將蘇友傾千刀萬剮的衝動。

“燕隨清前幾天告訴我,燕馳明在燕顥車禍之前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燕折愣住了。

所以才要給燕顥弄顆健康的心臟,萬一燕顥醒過來了呢?

也隻有燕顥醒過來,燕馳明才能擁有一個和自己有血脈關聯的繼承人,不至於真的把家業交到養女燕隨清手中。

做完心臟移植手術後,燕馳明之所以快速把燕顥送去國外,一方麵是接受更先進的治療,另一方麵,是燕馳明見證了蘇友傾的殘忍,不僅毀了白澗宗的腿、還直接導致秦燁弟弟的死。

而因為燕顥成了植物人,所以燕馳明和蘇友傾都不清楚他對蘇友傾囚禁白茉的事知不知情。

燕馳明不敢賭,他怕蘇友傾對燕顥下毒手,所以才不放心燕顥留在國內。

……

大部分事情好像都理順了,可心情卻一點都沒輕鬆。

燕折感覺好多好多情緒積壓在心口,泄不出去。他一邊為自己遭受的一切感到委屈,一邊又控製不住地想,如果當年他沒有失憶,也許白茉早就被救出來了,白澗宗也不會遭遇車禍。

想的幾乎有些魔怔。

“燕折!”

一聲嗬斥讓燕折驚醒了,他渾身一顫,聽到白澗宗本來森冷卻努力緩和的聲音:“不是你的錯,彆鑽牛角尖。”

燕折的眼淚說掉就掉。

他慢慢走到白澗宗麵前,伸手道:“抱。”

白澗宗手緊了緊,習慣性地想叫人獨立:“你——”

可對上那雙眼睛兩秒,便敗下陣來,幾乎是自暴自棄地丟盔棄甲,將人拉到腿上完完整整地摟住。

可嘴上還要冷冷地說:“你不能總一難過就找人抱。”

“那要乾什麼?”燕折哽咽道,“找人睡嗎?”

“……要學會自我消化。”

燕折埋在白澗宗鎖骨處,沒說話,眼淚把麵前的皮膚與衣服蹭得濕漉漉。

“如果你一直習慣這樣處理情緒,以後一旦失去這種方式,就會無所適從。”白澗宗頓了頓,手在燕折背上輕輕順氣:“燕折,你要學會做一個獨立的人……不論我在或不在。”

“我從小就離開了媽媽,沒人——”

“我會教你。”

“……”燕折噤聲了會兒,幾乎覺得自己會錯了意。他緩慢且有條理地自我批評道:“我不聰明,學習很慢,理解能力也差,需要很多時間與耐心——”

“我有。”

白澗宗用意誌強迫自己鬆開另一隻因憤恨而握成拳頭的手,轉而托住燕折的細瘦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