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月亮”(2 / 2)

【日行一善:我看也不用給江黎送什麼了,他能缺什麼。】

【日行一善:不就一個小症嗎,你就當得了一場需要耗時小半年或者一年的重感冒,要是覺得奇怪,就彆把江黎當成你那金貴的藥。】

【chi:?】

【日行一善:就像醫務室老師說的,你就把他當成白天的太陽,晚上的月亮,你現在不是缺月亮嗎?這樣想有沒有好一點?】

奚遲閉眼,鎖屏,把手機扔進抽屜。

完全沒有!

不僅沒有,還更奇怪了。

休息日轉眼結束,滿打滿算一天休息的時間,顯然沒讓學生儘興,加上考試剛結束,沒作業沒複習任務,一整個晚自習耳邊都是窸窸窣窣的小動靜。

放在以前,奚遲可能會覺得有些吵,可今天卻莫名有些催困。

奚遲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已經睡了很久,但還是覺得疲憊,疲憊到甚至都沒時間去整理思緒,熬過晚自習,回到宿舍,那種疲憊到達頂峰,像是要將所有氣力抽乾似的,奚遲洗了個澡就上了床——甚至沒來得及給江黎發條信息。

所有念頭在入睡前一刻清空,唯一殘留一點痕跡的,隻有透窗而入的月光,輕飄飄落在臉上,也輕飄飄陷入腦海,朦朧間,不爭不搶地閃了閃。

403燈照舊關著,進門的瞬間,江黎看見熟悉的床鋪以及床上熟睡的人,和昨晚一樣的姿勢,側躺著,手垂在枕側,身體微蜷。

明明是一個不太有安全感的姿勢,身體卻貼著護欄,臉朝著窗戶的方向微仰著,就像在儘可能靠近什麼。

江黎怔了怔,莫名有種他養了一株有時差的植物的錯覺。

他沒有停頓,熟門熟路地找出換洗衣服,轉身出門。

短短兩天,廖爭第二次迎來他黎哥,這次甚至沒等他黎哥開口問“浴室在用麼”,直接將人迎了進去,隻在出門的時候扒著門禮貌問了一句:“黎哥你明天還來嗎?”

回答他的,是對麵關門的聲響。

江黎頭發濕著,沒吹,抽過毛巾隨手擦了擦,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23:47,還早。

台燈光線昏黃,江黎都有些記不起上次用它是什麼時候了,他單手拉開椅子坐下,從抽屜那一遝卷子裡隨便挑了兩張,拿筆做題。

指針一秒一秒走著,平日靜音的掛鐘今天卻莫名有些吵,做完一張競賽卷,江黎揉了揉眉心,正想起身拿水,身後忽地傳來聲響——床板擠壓碰撞的聲響。

江黎一回頭,原本睡著的人已經從床鋪上下來。

他睜著眼,眼神卻是散的,像是找不到任何落眼的地方,眨眼的速度也放得極緩。

江黎隻短暫停頓片刻,很快回神。

“有風,穿好外套再下來。”

奚遲卻沒答,徑自走向衣櫃的方位,也不知是環境陌生,還是光線昏暗看不清,眼看著腰就要撞上放在中間的桌子時,江黎起身擋住去路。

奚遲悶頭撞進江黎懷裡。

剛從被窩裡剝出來的人,身上縈著絲絲縷縷的熱氣,溫熱的氣息透過衣物,一點一點沾到江黎身上。

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江黎聲音有些輕啞:“站好,我去開燈。”

可還不等江黎轉過身,抽身的瞬間,懷裡的人便腳步不穩地晃了晃,江黎隻得停下,抬手護了一下他的後頸,靜默片刻後,重複了一句:“站好。”

奚遲顯然沒聽見,下一秒,江黎的衣角被拉住。

江黎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終敗下陣來,沒去開燈,轉而抬手去調整台燈光線。

光線一點一點凝聚,落在奚遲臉上。

眼前這人垂著眸,神色有些恍惚。

江黎皺了皺眉,意識到不對,護在後頸的手旋即往側邊一偏,指腹貼著頸脈往下一滑,最終停在紅痣的位置上。

——脈沉不均,神魂不穩。

江黎眉頭蹙著,輕喊了一聲:“奚遲。”

不知是台燈昏暗的光線起了作用,還是這聲“奚遲”,懷裡的人總算有了點反應。

江黎一低頭,聽到“找”這個字。

深夜晚風透過窗縫刮進來,奚遲身上溫度驟降。

江黎拿過椅背上的外套,在奚遲身上披好,才抽空回了一句:“找什麼。”

奚遲這次回答得很清晰:“通寶。”

江黎:“。”

江黎啞口,又好氣又好笑,半夜神魂不穩的人起來卻是找通寶。

他俯身從自己抽屜角落裡調出一個,塞到奚遲掌心:“去睡覺。”

可奚遲卻沒接。

他依舊垂著眸,因著神魂不穩,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有些含糊,江黎聽得囫圇,大致猜出了含義。

似乎是要把這通寶給彆人。

江黎隻好順著他的話問:“給誰。”

奚遲聲音很輕:“江黎。”

江黎怔在原地。

好半晌,他才拿著那枚通寶,淡聲問:“給江黎,然後呢。”

奚遲久久沒說話。

江黎無聲笑了下,題做昏了才在這種時候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抬手把外套拉好,正要把人帶回床上睡覺,懷裡的人卻突然低頭,“砰——”的一下,將額頭抵在江黎肩上。

奚遲發絲蹭過江黎的側頸。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都有些纏著。

江黎終於聽見奚遲的答案。

他說:“換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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