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言的將東西拿過收好,帶著南城的雨頹然離開了家。
歐洲最終沒能去成,許溪舟早在幾年前就有了工作室,違約事宜也全權交由了經紀人。
他從家裡出來後無處可去,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在南城轉來轉去,轉著轉著結果轉到了家門口……不,或許該說是他們以前的家。
密碼和指紋都還在,他進去的毫無障礙。
可是裡麵早已沒有了一絲人氣,許溪舟自己的東西都被搬空了,溫槿的東西也一件不留的被帶走了。他們曾經擺放在一起的水杯和拖鞋,衛生間裡的牙刷毛巾……那些溫情脈脈,含情種種,都如同從未相依過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溪舟上上下下麻木而機械的走了又走,看了又看,居然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再尋不到他絲毫痕跡了。
就如同他們還沒有離婚之前,溫槿對他所說的那番話那樣:“哥,你要是……想分開了,我什麼也不會帶走的。”
他說到做到。
許溪舟本以為起碼可以用那個房子把他留在南城,卻沒想到他真的狠心到可以什麼都不要。
他坐在不知道空置了多久的彆墅客廳裡,用手抵著額,恍惚裡又看到他們兩個最親密無間的那幾年。
他在廚房裡做飯。溫槿剛剛從床上醒來,光著腳從樓上跑下來,自後邊抱著他的腰,睡眼惺忪將臉抵在他背後蹭來蹭去。
他往往會心癢難耐,關掉火,抱起人壓在沙發上親昵好一會兒才會回去繼續做早餐。
他們相愛,曾在這個彆墅的每一個角落都做過親密無間的事情。
有時候溫槿學校放假,他就一個人在家。而許溪舟往往會儘量縮減行程早點回家。
他總是喜歡往他懷裡跑,兩個人走在一起時他最喜歡牽著他的手。
這是他們新婚時期。
後來過了兩三年,溫槿和他都慢慢變得成熟了。
他慢慢不再依賴他,許溪舟工作很忙時顧及不到他他也沒有怨言,隻說讓他照顧身體。
而忙完這一陣,許溪舟就會抽出很長的時間在家裡陪他。
那時許溪舟還沒發覺什麼不對勁。
直到又過了兩年,溫槿漸漸和他疏遠。
以前溫槿總是堅持每天都會給他打一個電話,就算不打,也會發信息給他。但是這些年裡,他找他的次數越來越少,從三天一個電話到一個星期一個電話,又從一個星期,縮減到半個月。連信息都極少極少發給他。
許溪舟還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惹他不開心。畢竟以前他們還沒有見麵時溫槿生他的氣就是這樣。但是他忘了,彼時的他們早也不是年少時的模樣。
而每次許溪舟問他,他都隻是說怕打擾到他。
後來他們果真聚少離多,矛盾越來越大,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越滾越多。
他甚至還記得,他們兩個最後一次從電影院走出來時,溫槿轉過頭,平靜的對他說:“哥,電影散場了,冬天到了,木槿花也謝了。”
電影散場了,夏天過去了,木槿花不再開了,他也該走了。
那也是許溪舟和溫槿分開之前拍的最後一部電影。那是一部民國片,也是業界最有名望的導演陸導的退休作。
許溪舟在裡麵飾演的那個在國民政府潛伏多年的間諜完成使命後到最後才向黨和國家暴露出真正的身份,讓所有觀眾為之震撼的是,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了黨和國家的獎勵與勳章,孑然一身消失在紛飛的戰火裡。
多年後,已經垂垂老矣的老戰士才在混沌之際記起這個功勳卓絕卻如同從未出現過般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戰友,他將這個故事講給了自己養女的女兒聽。
幾日後,孫女從自家門前的郵箱裡收到了一張老照片和一封信。
他拿給爺爺看,老戰士接過一看,上麵赫然是他和那個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戰友的合照。
上麵的兩人牽著手,大大方方的麵對著鏡頭。
照片的最後寫著一行字:“前有梧桐枝,今有白羊花。”
而信的最後,說道:“今世非是相依柳,來世願做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