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39 不要後悔(1 / 2)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3872 字 5個月前

就在骨刃將要刺穿孟沉霜腦袋的前一刻,一點精純紅焰如紅蓮花瓣迅猛飄搖而來,落在天魔額頭突出的犀角之上,焰火穿透犀角點燃其中黑血,火焰瞬間將犀角炸裂。

熊熊藍火炸出一人高的火球,將天魔將整個裹了進去,迅速點燃他一身黑袍鎧甲。

焦煙慘叫登時彌漫,甚至逼退幾分金光佛手。

孟沉霜趁機向外一滾,躲開犀角藍火燃燒範圍。

天魔將幾乎在轉瞬之間被燒得乾癟。

天魔犀角堅固異常,縱然裡麵裝著足以燃起滾燙大火的黑血,也極少有什麼東西能穿透進去點燃。

但是,剛剛出手的人用的是紅蓮業火!

此為佛門高深秘法,非徹悟者不可得,當今天下,僅有一人習得其中真諦。

眾僧眾人與剩下三位天魔將一同轉頭,果然見千秋塔廢墟中佇立著一道木蘭色身影。

聖僧問冤!

問冤一招紅蓮業火後,靈力大耗,麵色蒼白,他手持佛珠,一子子快速數過,對眾僧眾道:“天魔來襲,還不速速抵擋!”

天魔將一來便損失一員大將,即使如今任務是殺了魔君,也要分出人去會一會這聖僧。

問冤立刻誦經結陣相抗。

金剛固山陣分出一半人手對抗天魔,佛魔本就異道,而今仇怨結下,更是鬥得難舍難分。

日光被陰雲掩去,狂風席卷山間寒氣,天地之中冥昭瞢暗,沙塵漫卷。

天上都還欲與天魔族訂立盟約,裴新竹不得不在此時嘗試勸解二方,然而天魔殺紅了眼,雙方一邊談,一邊毫不留情地鬥法過招。

他們聽不得勸阻,定要殺死魔君燃犀,以除後患。

孟沉霜趁著他們吵,艱難地撐著佛手威壓站起來,剛才的天魔藍火落了幾分到他胸膛上,冒著煙燙出入骨傷痕。

他多方受創,極度狼狽,一身白衣染滿塵埃血色,瘦骨嶙峋於風中飄搖,似風摧斑竹,周身氣度又極度醒目。

刀光劍影迅速將他鎖定,白如之竟在這時去又複返,手持劍刃扭曲如波浪的銀嘯劍與天魔將一同襲向孟沉霜。

“魔燃犀,束手就擒!”白如之滿臉血痕,一如殺神。

上一回,他讓謝邙搶了人頭,這一次,魔燃犀定是他手下敗將!

金光佛手虛影壓在孟沉霜身後,剩下維持陣法的高僧後背汗濕大片,幾近支撐不住。

孟沉霜長身而立,來自遠山的長風伴著劍吟,拂動他襤褸衣袍獵獵,他的右手五指張開,因用力而繃緊,顯出骨骼血管的起伏輪廓。

“嗬。”他注視著眼前鋒銳刀兵,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聲。

而後暴喝怒起:“殘劍召來!”

於時雪亮劍光如玉似長虹,穿山渡江,斬風破雨呼嘯而來,劃亮深秋長空,刹那間入手緊握!

浮萍劍入手,孟沉霜周身氣息暴漲,擊潰來襲者不費吹灰,可突生異變卻使他雙目青

瞳驟然猛睜。

鏘——!!!

銀光驟亮!是又一把神劍現身!

鹿鳴劍!

突如其來的鹿鳴劍擊中天魔骨刃與銀嘯劍,

謝邙持劍轉腕一拍,

直截將骨刃挑飛,狂溢劍氣更是當場震碎了受損嚴重的銀嘯劍。

手中靈劍碎片四射,白如之的震驚與憤怒同時爆發:“謝邙你——!!!”

浮萍劍沒了阻礙,劍尖直指天魔將領心臟。

不待白如之罵完又來搶功還震壞銀嘯的鹿鳴劍,一旁浮萍劍刺穿天魔將胸膛後又抽出,帶著血與鹿鳴劍鏗鏘相撞。

兩道極度恐怖的劍意衝撞在一起後瞬息炸裂,震波暴烈擴散而出,把白如之和那被孟沉霜殺死的天魔將儘數掀飛。

刹那間魔氣衝散,千秋塔外天清地闊。

但這隻是一瞬,各方煙塵魔氣再度彙聚,唯有鹿鳴劍與浮萍劍氣浪翻湧處陰雲衝破,投落金柱般的天光。

孟沉霜看著謝邙被天光照亮、分毫畢現的淩厲麵容,咬牙道:“謝南澶……”

兩把神兵死死相抵,劍氣縱橫,二人呼吸竟也因此交纏。

孟沉霜唇齒間的鐵鏽血腥氣讓謝邙緊緊擰起長眉,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對孟沉霜說:“你信我嗎?”

孟沉霜眉目一緊,沒能立刻理解這前不搭言後不搭語的話,但很快,他忽的挑眉勾唇,冷笑一聲:“你信我嗎?”

謝邙沒有半分猶豫,在孟沉霜耳邊說:“我信。”

孟沉霜霎時變了臉色,他盯著謝邙的雙目,審視之中透出幾分冷冰冰的肅色。

一切玩世不恭的嘲諷隱去,他說:“那你最好不要後悔。

“現在,鬆開手。”

謝邙照做,鬆開握劍右手,在鹿鳴劍脫手前一刻,孟沉霜隨即以浮萍一劍擊去,鋒銳劍刃對明澈劍身,鮮血魔氣臟汙寶劍。

眾人驚恐地遙望見魔燃犀一劍震碎了無涯仙尊的本命靈劍鹿鳴!

而這還沒有結束。

寶劍碎片倒影天光,雪芒射過孟沉霜青色妖異雙瞳,他雙手握劍驟然向著眼前人猛然一刺!

這一劍輝光通天徹地,神威劈山分海。

威壓大浪倒頭而下,瞬間震得周圍修為不足之人七竅染血。

隻見浩蕩劍氣之中,浮萍劍自謝邙左胸穿過,眨眼間風雷激蕩,無涯仙尊軀體一顫,長劍抽出時血花飛濺漫天。

滾血濺上孟沉霜的麵龐,襯得那張本該如雪裡桃花的麵容恐怖如修羅。

謝邙的身體向下倒落,孟沉霜長臂一撈,攬住謝邙的腰,趁眾人還陷在那一劍餘威之中,飛身劈劍突破重重阻礙,逃出明鏡山殺戮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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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風緩,吹落枝頭幾片青翠嫩葉。

落葉著水,蕩開層層漣漪,一隻紅錦鯉浮出水麵,一口吞掉了葉片,又擺尾遊入殘荷敗葉之間。

若非枯荷垂頭輕晃,陌生人走進這上留山醫穀,怕是要將眼前時節認作

微寒初春。

但廊上的碧袍弟子卻無心看花賞荷,他快步前行穿過庭院,來到堂前拱手俯身行禮,焦急道:“程穀主!”

原是用來會客的廳堂上此刻堆滿藥典舊籍,一位藥童踏出門檻,低聲說道:“你在這裡大呼小叫做什麼?”

“有人想見穀主。”碧袍弟子對她說。

“穀主在配藥,此任艱巨,近日都不見客,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但是……來的人是莫師兄。”小弟子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飄散在微風中。

藥童一下子擰起了眉:“你……”

但她話音還未落,一道清鬱寂冷之聲打斷了她。

“莫靜之不是你們師兄。”

二人轉身抬頭,隻見浩浩書冊後走出一位麵容姣好冷清的女子,她身上有幾分疲意憊態,可莫靜之這個名字卻激起她眼底複雜的光。

“可是,穀主……”小弟子萬分糾結,還想解釋幾句,“莫,莫……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程闌之覷著他,冷哼道:“不是故意……他在哪?”

小弟子以為還有轉機,立刻道:“就在春心閣。”

程闌之一聽,頓時橫眉厲聲問:“你們放他進穀了?就這麼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小弟子腿一抖,砰地跪地埋頭,後背冷汗涔涔,聲音發抖:“穀主,我們,我們是看莫師兄他……”

程闌之一揮袖,轉眼穿過長廊,快步向外走去。

藥童在後麵一跺腳,對地上的弟子恨鐵不成鋼:“這是穀主的傷心事,你就非要和她反著來嗎?”

“我,我……”小弟子眼淚花花,可藥童也拋下他,小跑著追上程闌之飄蕩的衣擺。

春心閣外,海棠瓣瓣飄雪,覆落莫驚春滿身。

他渾身衣衫襤褸狼狽,濕淋淋地跪在鋪石小徑上,瘦弱身子骨在春陵醫穀溫潤的風中發顫,那滿是白翳的雙眼垂下,死死對著石階。

周邊其餘幾位弟子顧慮著程闌之當年設下的禁令,縱是心酸,也不敢上前勸他。

更何況,心酸之外,更多還有對莫驚春猶疑又無奈的憤慨。

終於,有一位年輕弟子實在看不下去,上前幾步,想讓莫驚春上樓閣中坐下等待,然而腳才邁出一米,神魂之中便蕩開巨響。

[你還回來做什麼?]

年輕弟子被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看到石徑轉角繡著金線的衣擺,才反應過來這話不是罵他的,立刻連滾帶爬回到同門身邊。

這一身怒斥讓在場所有醫穀弟子登時噤若寒蟬,一邊行禮一邊止不住後退。

莫驚春渾身一抖,當即麵向來人方向,眼眶瞬間紅了:“程師叔!弟子莫驚春不肖,今日才得返回。”

莫驚春一點也看不見程闌之麵若冰霜,他多說一句,程闌之心頭怒火便多一丈。

她看著這孩子,便想起七十二年前慘死浮萍劍下的師妹莫雩與師弟彆羨魚。

哀恨在胸中猛漲

她手指著莫驚春,

悲怒道:[你竟還知道自己不孝嗎?你娘都死了七十二年了,骨頭都腐爛在泥裡了!]

“我……我……”莫驚春膝行上前想要辯解,可他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你?你娘身死時你在哪?你娘入土時你在哪?醫穀為人所欺步步退讓時你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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