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73 蕭將軍傳(1 / 2)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3035 字 4個月前

那大概是謝邙與孟沉霜相識後不久的一段時間,二人間心意如何尚未傾訴,但時常把臂同遊。

顧元鬆和彆南枝這兩位故友自然也在,孟沉霜和彆南枝二人愛尋各類珍饈佳釀,剩下兩人各懷心思,每每相陪。

那日在某個海上仙都中,孟沉霜找到一家廣受好評的食肆,他要了各色海鮮貝珍,彆南枝要了烤雞燒鵝乳鴿,直接變回原型,一整隻毛絨絨的小狐狸埋頭盤中,吃得油光滿麵。

幾人原本是坐在大堂中,孟沉霜見小狐狸吃相太過豪邁,輕咳幾聲,換到了雅間裡去。

那家食肆也做琵琶蝦,孟沉霜第一次見這種蝦類,上手剝殼的動作十分生疏。

顧元鬆坐在他對麵,伸手過去想幫忙,可孟沉霜會錯了意,以為顧元鬆想嘗嘗這琵琶蝦的滋味,就把剝出來的第一塊蝦肉放到他手裡,讓顧元鬆沾店家獨門醬汁吃。

孟沉霜分給他菜,顧元鬆總不能推脫回去,讓人以為他不想吃孟沉霜碰過的東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謝邙淡淡開口:“顧道友不嘗嘗嗎?”

孟沉霜聽到二人交談,也抬起了埋首蝦殼中的腦袋:“元鬆,你不喜歡琵琶蝦嗎?”

“沒有,我隻是……這太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吧。”

孟沉霜點點頭,沒有多問,繼續艱難地和蝦殼做鬥爭,先用一根筷子從琵琶蝦尾部穿進去,往上一挑,把蝦殼和蝦肉分離,在慢慢把殼扒下來。

顧元鬆看他剝殼剝得如此艱辛,自己取了一隻蝦剝好,放進孟沉霜碗裡,孟沉霜吃倒是吃了,但他好像和蝦殼較上勁了似的,手上半點不停,連剝十數隻蝦。

他自己吃了幾隻,比起琵琶蝦的味道口感,更多的心思被放在如何剝殼上。

顧元鬆剛才說自己動手,孟沉霜從善如流,沒有用蝦肉去打攪他,剝出來的蝦肉於是被分給了謝邙和彆南枝。

到最後,彆南枝吃得肚子鼓鼓,四仰八叉地把自己麵朝上攤開在桌上,露出圓滾滾、毛絨絨的白色肚子,後腳一彈一彈的。

隻有謝邙陪孟沉霜一路奮戰到最後,待孟沉霜剝蝦技術大成,已經有上百隻琵琶蝦進了謝邙的胃。

彆南枝飯後犯困,呼嚕嚕地睡了過去。

孟沉霜拍拍手清理乾淨油汙,滿意地看了一眼蝦殼戰績,眉眼彎彎,問謝邙:“好吃嗎?”

“很好。”

“你喜歡?要不再點一盤?”

饒是謝邙也停頓了一下,隨後才意味深長道:“不必急於今日一時,我們來日方長。”

顧元鬆看著這場景,臉色卻有些僵硬,在孟沉霜轉頭望向他時,才勉強而茫然地露出一個笑來。

等孟沉霜的視線移開,這點笑容就維持不住了,他抓過彆南枝,狂揉狐狸肚子,揉得彆南枝在夢裡哼哼唧唧。

然而抬起眼,卻發現謝邙看見了一切,臉上帶著似有若無、讓人琢磨不清的笑意。

顧元鬆本能地感到一種危

險。

可一眨眼,謝邙的神色恢複如常,側頭過去和孟沉霜商量在仙都中住一晚,等彆南枝消了食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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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瑜宗少宗主,出身名門、天賦卓絕,溫良恭儉讓皆備於身,對所愛之人又最是情真意切,實為世人佳偶之選。

但謝邙清楚,世人讚顧元鬆年少英才、君子品格,孟沉霜卻隨心所欲,未必在乎這些。

就像孟沉霜剝蝦,是因為他愛剝蝦,不為什麼彆的。

但溫良恭儉讓的顧道友卻不明白這個道理,總覺得自己該上手幫忙,讓孟沉霜少點麻煩。

自然,少年□□無論如何蠢笨單純,都不該嘲弄,隻不過,這一切注定了與孟沉霜攜手大道之人,不會是顧元鬆。

數百年後錦上京中,照桑河上,畫舫在波濤中輕晃,孟沉霜倚在榻上,就著酒壺飲臘梅釀,眼簾半耷拉著,映滿河水波光倒影。

大約是半醉半困了。

謝邙上前從他手中拿走了酒壺,孟沉霜伸手想抓回來,卻被謝邙攔腰一把抱了起來。

“謝邙你——”

“木榻太短,去床上睡。”

鋪滿錦緞的床就在幾步開外,謝邙把孟沉霜放上床去,手臂攬著他的後頸:“酒還剩一點,陛下是賞給我喝,還是自己獨酌?”

“給我,我好像嘗出它哪好喝了。”孟沉霜醉眼朦朧。

“怎麼個好喝法?”謝邙把彎曲細長的壺口抵在孟沉霜唇邊,逼他張開嘴,苦澀的酒液順著喉管滾進胃裡。

謝邙問:“說不出來?”

孟沉霜哪裡還有空閒說話,水流太快,孟沉霜趕不及吞咽,臘梅酒又順著臉頰滑至後頸,浸濕長發,香氣四溢。

壺中最後一滴酒流儘,謝邙道:“陛下讓我也品一口,就知道了。”

他俯首下壓,堵住孟沉霜的雙唇,卷出辛辣苦澀的酒液,吞入喉中。

孟沉霜眼睫顫動如風中飛蝶,五指抓緊了謝邙的上臂肌肉,深深嵌入其中。

畫舫之外風浪疊起,夜色深寂,星光落滿河。

-

孟沉霜和謝邙在畫舫上歇了一晚,第二日晨光微蒙時,重又上岸換馬,前往明覺觀。

衛戍們已經認得這二位明覺觀上賓,直接請他們去辰華公主平時處理署中事物的光塵殿暫坐,轉告說聶統領馬上就到,請二位稍坐。

片刻後,有侍從端來一壺茶,放在堂上主案下首的一張方桌上,靠近下首那張雕虎頭的木椅,恰好也在孟沉霜右手邊。

孟沉霜宿醉後有些口乾,倒了一杯茶喝。

過了一會兒,聶肅芳裹著渾身肅殺氣息踏入殿中,官靴上還沾著凜凜血跡,看到孟沉霜與謝邙二人,才勉強將這番氣場收斂起來。

“二位仙長來了。”

孟沉霜看他眼下青黑,胡茬未淨:“聶統領這是審訊昨夜的犯人,一晚上沒睡?看來是我們打攪聶統領公事了。”

“不曾打擾,還要請仙長恕我招待不周,昨日

幾個口出狂言的賊子是晉王幕僚,恐有反心,事關重大,不得不加急料理。”聶肅芳道,“公主殿下有孕在身,無法晨起接見,望仙長見諒,昨夜我向殿下彙報了二位仙長的需要,她與郭侍郎通了口信,郭侍郎如今兼領翰林史館章事,願為二位仙長開啟史館門戶。”

“多謝聶統領。”

聶肅芳頷首:“我現在就帶二位仙長前往翰林院,請。”

二人正要再次啟程,聶肅芳在半途忽然被一個侍從攔下,說署中有要務需要他處理,聶肅芳隻得另派屬下引孟沉霜與謝邙前往翰林院。

結束一段小插曲,孟沉霜和謝邙策馬趕到翰林院時,正趕上眾臣下朝。

日頭高升,比起昨日的陰雨綿綿,孟沉霜身上更多了幾分熱氣,麵色潤澤,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目波光粼粼,卻又沒有半分俗氣,踏入翰林院門檻時,叫許多人看直了眼。

但被謝邙不善的目光一掃,所有人瞬間又收斂了所有心思,膽戰心驚,猜不透二人身份。

待孟沉霜與謝邙轉過拐角,這驚鴻一瞥到此為止。

郭曉之下了朝後急匆匆地趕回來,連官服都還沒換就到了翰林史館藏金閣等候兩人。

“見過二位仙長。”

“郭大人。”

郭曉之朝自己的侍從揮了揮手,叫他不必打攪,也莫要偷聽,隨後便開了藏金閣的鎖,請孟沉霜與謝邙入內。

古樸油墨書香氣味在推開門的一瞬間撲麵而來。

閣內不點火燭,放眼望去,一行行書架高聳成列,最後沒入幽深的黑暗之中。

“關於蕭上將軍的史籍都在後麵,仙長請隨我來。”郭曉之領著二人一路向內,越往後,鞋履踏起的塵埃便飛得越高越濃,久遠的時光堆疊在此,被後來者忽然翻揀開來。

繞過堆放著大虞六百年的林立書架,郭曉之在一麵古老的桃木架前站定,抬頭仰望高至屋頂的線裝典籍:“仙長,記載昭宗時事的史冊大都在這一片了,我剛入翰林院時,曾負責修訂過這些書,還算熟悉,二位想知道蕭上將軍哪些事?”

“上將軍與昭宗之間,可有齟齬?”

郭曉之老背一震,猛地轉頭,被孟沉霜這般直言不諱的問題驚得打量了他好幾眼,試探著問:“仙長是不是聽了什麼野史流言,才這般問?”

孟沉霜看著他:“聶統領也將此斥之為流言揣測,我原以為這是因為他也是蕭家血脈,要維護祖先聲譽,說出來的話不可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