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90 入夢見我(2 / 2)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3487 字 5個月前

當孟沉霜得知追蹤結果時,這兩個字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太多的事情和裴家牽扯在一起,紛雜不清,他們躲不開,就必須得親自去一趟。

之前在九泉冥府,他還答應了幫裴練鷗去桐都找一個人,孟沉霜和謝邙商量過後,決定順便把這件事一起提上日程。

裴練鷗許諾的寶藏酬勞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裴練鷗曾為裴家主支子弟,必定知道許多裴家密辛。

而如今斯人已逝,他與裴氏沒有了利益牽扯,給的消息更真實可靠,同時,孟沉霜隱約察覺出裴練鷗似乎也對裴家的做派有所不滿,隻是不清楚究竟不滿哪一點。

所以在前往桐都之前,孟沉霜必須先和裴練鷗取得聯係。

裴練鷗當時說,他會入孟沉霜的夢。

是以孟沉霜回了畫舫就當頭倒下,默念一邊裴練鷗叫他的請鬼使咒語,閉上眼,試圖陷入夢境。

“地藏在前,諸神避退,幽冥闕通,惟夢惟懷。請鬼使,裴練鷗。”

一盞茶過後,孟沉霜猛地睜開雙眼,看見謝邙披散著一頭白發,坐在自己床邊。

謝邙:“你沒睡。”

孟沉霜雙目炯炯:“睡不著……你有清心助眠用的丹藥嗎?”

謝邙坐在那兒,思索片刻:“我有個辦法。”

他忽然俯身到孟沉霜耳邊,說了幾個字,灼熱的氣息湧上來,攏住孟沉霜的臉頰與耳朵。

孟沉霜愣了一下,緊跟著一巴掌拍在謝邙肩上,道:“還是給我藥吧,這樣快些。”

謝邙幽深的雙目注視他片刻,隨後直起身,臉上仍是一副澹薄軒肅的神色,仿佛剛才在孟沉霜耳旁說汙言穢語的人不是他謝南澶一樣。

他取出一顆丹藥,端了杯水給孟沉霜:“睡吧,我就在這裡,為你護法。”

“地藏在前,諸神避退,幽冥闕通,惟夢惟懷。請鬼使,裴練鷗。”

這一回,孟沉霜在幾息之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待他陷入深睡,眼睫不再顫動,謝邙抬手撫上他流暢的側臉,撥弄著這淡粉色富有血色的下唇,拇指輕輕一壓,便撬開齒列探了進去。

青光失去遮掩,在他雙目中流轉加深。

夢中一片白茫茫,裴練鷗已立身在前等候。

“李公子,這麼快又見麵了。”

他仍穿著那身冥府黑衣官袍,四隻手裡的刀戟棍棒還沒來得及收,兩隻眼睛血淋淋地看著孟沉霜微笑。

“謝仙尊與我不日前往桐都,之前李公子托我尋人,我們可一並去做,敢問此人姓甚名誰,家住桐都何處?”

裴練鷗頓了一頓,才答道:“他名仇山英,本體為神獸狻猊,我不知道他現在住在桐都哪一處,還要麻煩李公子和謝仙尊先去一趟枕流山,山陰處有一座佛廟,佛廟裡釋迦摩尼蓮花座上嵌著一粒獸牙,

“那是仇山英落下的,二位取了獸牙,再依獸牙上殘留的氣息啟尋人訣,應當就能找到他,我猜……他應當在裴家主宅鳳凰台。”

孟沉霜:“如果他住在裴家主宅中,我們不能直接遞名帖拜訪嗎?”

“他……”裴練鷗欲言又止,“李公子,其實那日將此事拜托給二位後,我又躊躇良久。仇山英實為裴家所囚,我甚至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

“你想救他出來?”

“是……當年是我害了他,又勢單力薄,無法救他脫身,隻是若他還活著,要把他從裴家救出來,必定凶險萬分,李公子和謝仙尊有事在身,若為我冒這個險,可能有些不值當,是我太過冒昧。”

“鬼使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孟沉霜上前一步,“我們要查的事也與裴家有關,有需要鬼使大人幫助的地方。”

“我能幫上什麼忙?”

“我想先問鬼使大人一個問題,大人的死,和裴氏有關?”

裴練鷗雙目長大,中間那條血紅的傷痕又被扯開幾厘。

孟沉霜會意,追問:“因為仇山英之故,裴氏之人害了大人?”

裴練鷗雙唇顫抖囁嚅著,眼中血淚流得更猛了。

孟沉霜站在原地,等一個答案,卻忽然感覺身上有些異樣的躁動。

空曠的夢境中忽然變出一隻老虎,撲到孟沉霜身上,咬住他的肩頭,又疼又燙,大型獸類粗重的呼吸聲在孟沉霜耳邊響起。

他立即警覺要把老虎推開,可腹股溝處也忽然浮現出一截燃燒的火把,滾燙火舌舔舐著他。

緊跟著整個夢境視野都開始搖晃,畫舫錦帷在孟沉霜眼前來回閃爍,原本清晰的神誌變得昏昏沉沉。

夢要被喚醒了。

裴練鷗也反應過來,衝上前來抓住孟沉霜的手想把他拽回來,然而下一刻,整個夢境驟然崩塌。

孟沉霜原本要反握住裴練鷗的手猛地抓住了另外的什麼東西,他來不及分辨,肩窩處就傳來一陣刺痛。

他原本平躺著入睡,此刻卻被人翻過來壓製著,眼角隻瞥見身後霜雪般的白發。

犬齒又沒入皮中幾毫,血沿著齒麵淌出來。

剛才夢裡的老虎和火把幻象一定都是因為他!

“嘶——謝邙,你在乾什麼?!”

孟沉霜想把這壞事的人推開,一抬手,卻發現自己的雙腕也被他用衣帶捆在了一起。

更不必提早已不知被扔到什麼地方去的褲子和外袍。

謝邙卻衣著整齊,幾層衣領嚴絲合縫地疊在一起,他抬起頭,望向孟沉霜:“你夢見彆人了。”

“否則呢?”

謝邙又抬起自己被孟沉霜握住的那隻手腕:“你在夢裡,還要去牽他的手。”

孟沉霜努力把頭轉回來,看清謝邙的瞬間,目中一顫。

鮮血順著謝邙的齒間、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白發上,他死死盯著孟沉霜,像是抓住了獵物的猛獸,青色的眼瞳如利爪銳齒一般。

謝邙……又入魔了。

謝邙發覺孟沉霜正望著他出神,不由得笑了笑。

可這笑邪性十足,讓孟沉霜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謝邙俯首吻上這雙終於隻注視著自己的煙水桃花目:“你為什麼不夢見我呢?你為什麼不來我的夢裡呢?”

“你還清醒著嗎?嘶——謝南澶!”

“是我,我在。”

突如其來的頂撞讓孟沉霜後腦一麻。

謝邙卻不停,同時還在他耳邊繼續說著什麼求你夢見我的話,孟沉霜在搖晃中迷迷糊糊醒過神來。

墮了魔是嗎?

孟沉霜驟然睜眼,雙目中用來遮蓋青瞳的幻術立時煙消雲散,光澤流轉,來自魔君的血脈控製頃刻發動。

謝邙臉上的神情一瞬定住了。

“起開。”孟沉霜說。

謝邙乖順地讓開了,正要下床站起來,忽被孟沉霜拉住:“坐到我身邊來,不要亂跑。”

白發仙尊於是又在孟沉霜身旁正襟危坐,一派肅然。

隻是孟沉霜隻叫他坐好,謝邙不受自我意識控製,不像往常那樣會理一理衣襟,整一整袖子。

此刻玄青緞衣領口滑落,露出謝仙尊緊實的胸膛和腹肌,還有某個剛剛被拿出來的東西。

一把滾火瞬間把孟沉霜從腳燒到頭。

墮魔都這樣。

剛才的事也怪不得謝邙。

此刻孟沉霜看他一副乖巧無覺,任人宰割的樣子,也忍不了意動興起。

他趕緊上手給謝邙整理好衣襟和衣擺,把該遮住的東西遮住,遮不住的……一會兒再說。

孟沉霜雙手捧住謝邙的臉,臉頰與掌心皆是滾燙,他緩緩呼出口氣,隻覺自己也要控製不住了。

以前謝邙清醒著,即使孟沉霜被墮魔欲念所擾,他也能控製住局麵,可現在呢?

孟沉霜深呼吸,默念清心咒讓自己冷靜:“謝南澶,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又在入魔?”

“在明覺觀中談起九狄人挖出蕭懷崢的心臟,壓在聚堡峰之下時,我走火入魔。”謝邙原本平靜,然而說起這件事時,平和的神色出現了裂隙,眉頭牽動,似乎有某種痛苦流露。

魔君燃犀的而血脈控製並非無所不能,修為高深的墮魔有可能衝破束縛,奪回自我意誌,更何況謝邙此時此刻隻是陷入魔障,還沒有完全轉化為墮魔。

謝邙目中青光不斷閃爍著又消隱,他的意識正在撞擊這魔君燃犀設下的囚牢!

孟沉霜沒時間細問,他抓住謝邙的手臂:“你剛才為什麼咬我?”

“喝你的血。”

“你很想喝?控製不住?”

謝邙神色掙紮,似乎就要掙脫:“想……”

孟沉霜緊蹙眉頭,想到些什麼:“你確定你墮魔是因為回憶慘烈,心神不定,走火入魔嗎?”

下一刻,孟沉霜眼前忽然天旋地轉。

嘭的一聲巨響。

他被謝邙猛地撲倒在地,小畫舫在水波中劇烈搖動。

撐槳的船夫站立不穩,被晃進照桑河,艱難地爬上來以後,江水沒一會兒就浸濕全身。

眨眼間高大船夫消失,隻餘一張黃紙片孤零零飛旋著,落在船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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