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95 牢獄種種(2 / 2)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4675 字 5個月前

它的牢獄怎會空無一人,還漏水?

難道輯案台的牢獄不止一處?

孟朝萊蹲下身,仔細查看這處水窪。

水中沒有靈氣痕跡,不會是天上都中四處流淌的靈泉。

天上都的白玉樓台為文帝神力所化,沒有自然草木水溪,又飄在雲層之上,無從落雨,平日用水皆靠召水術。

唯一會有水的地方,是蒼量海的水汽飄上高空,在天上都下方凝結。

這座牢房可能很靠近地下,以致有水分滲入。

孟朝萊按上右腕,三道浮萍劍意痕跡現出淡淡的光亮。

他現在調動不了靈力,隻有三道劍意傍身,如果破開牢門殺出去,在地麵撞上天上都的天尊與靈官,未必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如果從衝破地下岩石,跳進蒼量海裡逃脫……

有五成幾率摔死。

但五成存活幾率對孟朝萊來說足夠了,他必須儘快逃出去,在莫驚春遇上第一次危險之前找到他。

孟朝萊並攏左手食指與中指,對準水窪,手指在右手腕內側一劃,凜冽劍意刹那間奔湧而出!

龍吟虎嘯般衝向牆角,轉瞬在白玉間炸開一處暗洞。

但這洞隻有拳頭大小,無法過人。

孟朝萊皺起眉,思慮是否要祭出第一道浮萍劍意,但如果這樣做,他可能無法在追兵趕上來時脫身自保。

下一刻,牆角忽然響起幾聲脆響,暗洞周圍延伸出了幾道裂痕。

孟朝萊屏住呼吸。

眨眼之間,裂痕擴張的速度猛然加快,幾乎在瞬時蛛網般的龜裂遍布整件牢房,哢嚓嚓的脆響不絕於耳。

緊隨而至便是一聲巨響——轟隆!!!

整個牢房的地麵轉瞬之間儘數崩裂,山崩般向下陷落,孟朝萊連帶著一起墜下去,

無數碎石落水的咚咚聲緊跟著響起,黑暗瞬間籠蓋四野。

等一切動亂終於平息,孟朝萊才終於渾身是血地從碎石堆裡爬了出來。

濕冷血腥的氣息瞬間撲麵而來。

這裡絕不是天上都地下的萬丈高空。

這方空間暗極了,沒有任何火燭,孟朝萊隻能借著上方牢房灑進來的些許光亮觀察。

這時候,一陣金屬碰撞銳聲和水波浮動的聲響在前方響起,孟朝萊抬起頭,穿過欄杆的暗影,看見前方的一潭黑水

之中,似乎有一團東西在動。

那剪影像是一隻展開雙翼的巨鳥。

但這隻巨鳥的羽翼已經殘缺了,變得濕淋淋的,似乎還在往下滴水。

輯案台之下,竟還有一座從不為人所知的幽深水牢。是誰被關在這裡?

孟朝萊忍著痛,爬到水牢欄杆邊。

水中的巨鳥在這時抬起了頭,孟朝萊這才意識到水中關著的是個人。

他沒有翅膀,而是雙臂被鎖鏈吊起,沉沉的黑水漫至胸口。

“孟……朝…萊?”水中的囚徒望向高台之上,用嘶啞的聲音念出這個名字。

孟朝萊心跳一頓,瞬間撲上去攥緊了欄杆:“你是誰?!你認得我?”

囚徒晃了晃腦袋,滿室鐵鏈隨之震動哀鳴。

淩亂汙濕的亂發被晃開些許,他向著高台仰起頭,露出自己的麵容,一字字道:“你也認得我。”

一張已經頹廢地不成人形的麵孔映入視野,卻讓孟朝萊在瞬間認出了他的身份!

一股滾血尖叫著衝進孟朝萊的大腦,他渾身僵硬,眼前陣陣發黑。

“彆……羨、魚……你,你,”孟朝萊的聲音發著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你沒有死!”

“我沒有死……你受傷了?”彆羨魚聞到不屬於自己的血味,他拖著滿身沉重的鐵索向前幾步,金屬碰撞叮鈴哐啷作響,“你意外到了這裡?快走,這地方很危險。”

“我救你出去!”

“不,彆過來,這裡有囚籠陣法,一旦破壞,他們就會發現你,快走。”

“他們是誰?誰把你鎖在這裡,我師尊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我把他鎖在這裡。”一道熟悉的飄揚聲音從高台深處傳來。

孟朝萊剛剛回首,捆仙繩如飛蛇迎麵而來,瞬間把他纏成一顆粽子,砰一聲摔在地上,隻能在原地扭動。

火光飄動著從黑暗中行來,來人踩著滿地水窪,端著油燈,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幽黑的影子被火光拉長,落在孟朝萊狼狽的麵容上。

“孟閣主,你為什麼要亂跑呢?”他歎著氣。

孟朝萊抬起頭,順著沾濕的雪青色金銀繡衣擺一路向上看去,悚然地望見了一雙最熟悉、最意想不到的眼睛。

——裴汶。

-

“不要停,”彆南枝的牙尖磨了磨莫驚春的虎口,“再撓撓。”

莫驚春坐在招月殿中,雙目恍惚,繼續給小紅狐狸順後頸毛。

“不要逆著毛薅。”小紅狐狸轉了個身,反過來仰躺在莫驚春膝上,前爪捧著他的手,讓他給自己撓撓肚皮,“天瑜宗內在吵什麼靈氣靈石份例的事,顧華在宗內主持大局,不過我已經給他傳了信,他很快就會來,你不要擔心。”

“唔……啊,好。”莫驚春回過神。

彆南枝看著他滿麵憂慮的樣子,又跳起來爬上他的肩,然後一肚子糊上莫驚春的臉。

莫驚春瞬間滿鼻子滿嘴堵滿狐狸毛:“唔唔!彆小師叔!你彆這樣!”

小狐狸抱著他的腦袋:吸一口,多吸幾口,沉霜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吸一口狐狸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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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驚春廢了九牛一虎之力也沒把彆南枝從臉上撕下來,直到他感覺有一道陰影落在自己麵前,小狐狸的四肢忽然就軟了。

下一刻,柔軟的絨毛撤離,新鮮空氣大股湧入,莫驚春大口呼吸著,看清了眼前人。

顧元鶴提著彆南枝的後頸肉把他從莫驚春臉上扯下來,小狐狸一下子就縮起耳朵不動彈了,尾巴垂在半空無力的搖晃。

他來得很急,內衫來不及換,身披一件袖口繡金的寬袖赭袍,腰佩金絲絡,手按不問劍,劍眉壓低,鈍直的眼角被按下去,蓋住瞳中光點,尤顯深沉,儼然是大宗之主的風範。

直到在近旁坐下,被彆南枝順著手臂躥上肩頭,顧元鶴揉了揉緊繃的額角,這股威嚴之氣才漸漸散去。

他看向莫驚春:“靜之,你來信說孟朝萊被壓入輯案台,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驚春愕然:“顧天尊沒聽說嗎?”

顧元鶴:“我上到天上都時,一路聽來往的靈官們捕風捉影,說是孟閣主上天上都,入白心樓,意欲……強丨暴你?接著就被雪首尊撞見,這是真的?”

“算是……”

“當場抓獲,人證俱全,輯案台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他畢竟是劍閣閣主,又是未遂,懲處恐怕不會太重,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趁此機會將他殺了雪恨?”顧元鶴問,“但這會讓天瑜宗與劍閣交惡,還需從長計議,而且……這實非我意。”

“不,我沒想為此事殺他,他並非有意。”

“並非有意?”顧元鶴蹙眉打量莫驚春,“你要憐惜他,為他找借口嗎?”

“不是借口,是我覺得這件事很古怪,”莫驚春胸膛起伏,“他當時狀態有異、神誌不清,像是中了什麼毒,又對我說有人要害我,而且他不該知道我現在落腳在天上都白心樓,再加上……

“顧天尊方才說,外界完全沒有關於這件事的消息。”

顧元鶴若有所思:“天上都人津津樂道,天上都之外卻杳無音信,看來是有人封鎖了消息,這樣的事情傳出去隻會變成世人茶餘飯後的閒談,對你和孟朝萊都無益,尤其是對孟朝萊這個劍閣之主。劍閣人來過沒有?”

“沒有。”莫驚春肯定道,“音訊全無。”

“看來不是劍閣的手段,劍閣避世,沒有弟子在天上都任職,如果長昆山毫無動靜,可能根本還不知道這件事。”顧元鶴道,“靜之,孟朝萊說‘有人要害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我更擔心的是他猜錯了。”莫驚春眉頭不展,“就算那天雪首尊沒有趕到,孟朝萊最多也隻是……這些事情在我與他之間早就說不清了,如果有人要害我,這種手段沒有任何意義。但如果是想加害孟朝萊,他們已經成功了。”

顧元鶴看了他一眼:“你想救他出來

?裴汶如何說?”

“汶天尊讓我管好自己的事,又說,外麵很危險,輯案台的牢房乾淨又衛生,對孟朝萊是再好不過的去處。”莫驚春道,“但我信不過裴家人的話。”

顧元鶴眉峰一挑。

-

從醴泉井返回滄舟居時,孟沉霜十分貼心地為裴練沙挑了一擔子醴泉水回去。

他把水桶扁擔和昏睡的裴練沙一起放在廣玉蘭樹下,又拾來十數個酒壇,圍著他放了一圈,最後將三隻貓疊在裴練沙身上。

裴練沙醒來時,隻覺渾身酸痛,想要起身,卻被大橘貓和長毛玳瑁一起泰山壓頂,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起來了,看著滿地酒壇和兩桶淨水,腦子嗡嗡的,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睡在這裡。

恰巧謝邙提著食盒路過簷廊,裴練沙扯著嗓子問:“蕭道友,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邙停步,平靜道:“辰時。杜康君挑了水回來就飲酒大醉,方才有五位客人來買酒,我請他們在滄舟居外暫候,等杜康君醒來定奪。”

“噢,”裴練沙晃了晃腦袋,“喝斷片了,我去把人趕走,這一個一個的。”

三隻貓亦步亦趨地跟在裴練沙身後,謝邙側身回望。

裴練沙站在八角亭裡,拍著柱子叫人滾蛋,一眾修仙者灰溜溜地走了,竹林中卻迎麵而來一個穿直裰,裹布巾的年輕人,他見了眾人,笑嗬嗬地發出去幾張紙。

到了八角亭外,拱手朝裴練沙一拜:“杜康君,萬夏江海閣來取今年的酒。”

裴練沙出奇地沒把這人趕走,反倒一瘸一拐地把人往酒窖帶。

兩人路過謝邙,直裰男子奇道:“這位是杜康君的客人?”

“算是吧,他叫蕭如,來桐燈節玩的。”裴練沙隨口道。

直裰男子卻笑得和善:“見過蕭道友,我是萬夏江海閣的管事,今年閣裡的拍賣如期舉行,蕭道友要是感興趣,放完桐燈來看看。”

他遞給謝邙一張紙,一如剛才給那些修士們的東西。

灑金的箋紙上印著一係列奇珍異寶的名字,還附有某種符法,手指一觸,一些藏寶的圖樣就浮現在紙上。

末尾寫著一行字:第捌拾壹品,狻猊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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