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龍尊(二)(1 / 2)

兩刻鐘前,長生峰弟子居所內。

月辭鏡站在銅鏡前,一身精心打理過的盛裝。銀釵挽發,脂玉佩於腰間,雲錦所織的裡衫外麵,披著件月紗白衣,清貴非常。

今日要隨母親一起前往拜見龍尊,月辭鏡可謂十足的用心。

就連因為前些日子受罰而氣色不好的麵容,也被月辭鏡以珠貝粉遮掩,反而添了一分潤澤。

他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恍然間覺得,這一身盛裝打扮下,他也並不輸給曾經的哥哥月辭書。

不,他早就贏得徹徹底底,畢竟月辭書已經是個死去的人了。

紅顏成枯骨,又有什麼再跟他爭的資格呢?

月辭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揚起嘴角。

不過這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月辭鏡仍有另一件煩心事——他手中的命書不知出了什麼差錯,最近許多事情,都不在按原本已知道的‘命途’發展。

甚至還遲遲找不到出錯的原因,這叫月辭鏡頗為惱火。

上次他與命書交談時,令其十日之內解決問題,以免影響他與龍尊的婚約。然而如今十日已到,龍尊的鎏雲舟已停靠在南明宗內,命書卻依舊沒有回應。

月辭鏡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

於是小心查看確定四下無人後,緊閉門窗貼上隔絕外界的符咒,再次進入到自己的儲物空間內。

他喚出命書,語氣焦躁:“還沒查到結果嗎?”

“算是找出了一點問題吧。”命書的聲音發出的聲音依舊古怪,像是無數個不同人的聲音糾纏在一起。

“那還不快說?非要我來問你!”月辭鏡催促道。

命書說:“我反複推演數次,發現問題可能是出在三年前的浮靈地淵裡。蕭念在那裡救出一隻小妖,而那隻小妖是何種妖族所化,你還記得嗎?”

月辭鏡這下還真一時沒想起來。

因為按‘命途’的發展,這小妖是什麼種族,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一環。

仙道與妖族向來對立,中間雖有段時間漸漸有所緩和,但近百年間又回到了對立的狀態,甚至變本加厲。

就像仙道中人從來都覺得,剖取妖丹是再正常不過之事一樣。無論這小妖是兔子還是狸貓所化,都不會有人因此而生出多餘的同情心,從而改變小妖的境遇。

妖族就是妖族而已,這種想法對於出身仙道名門的月辭鏡來說,早就已經根深蒂固。

“這有什麼關係嗎?”月辭鏡皺眉道,“總不會是因為他是隻狐狸,所以有什麼幻惑魅術,所以迷了其它人的心竅吧。”

命書說:“按照原本的‘命途’,蕭念三年前帶回來的小妖,確實應該是隻北荒的冰狐才對。”

“冰狐?我聽說過,北荒獨有的白色狐狸。”月辭鏡想了想,說,“那小妖浮靈的人形,也是白發沒錯。所以這哪裡有問題嗎?”

“冰狐一族,都是白發而黑瞳。”命書的聲音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所以現在的這個‘浮靈’,

”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當初蕭念三年前在地淵下麵,救錯了人?”月辭鏡雙目圓睜,又驚又怒,“這種事情你怎麼現在才發現!害得我遭了那麼些罪,那如今的‘浮靈’又是什麼人?”

命書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廢物!”月辭鏡低聲罵了一句,抬手想將命書摔在地上泄憤,但手卻隻穿過了一團灰色的靈氣。

月辭鏡看著自己今日的盛裝,竭力將怒氣吞了回去,向命書道:“行,我也不管他是誰了。總之你想辦法,讓他不能再妨礙我……就像當初月辭書一樣,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還未等命書回答,月辭鏡突然感覺到房間內符咒的提醒。

有人朝著他的居所過來了,應該是他的母親閉月仙。

於是月辭鏡趕忙收回了命書,從儲物空間中出來,動作迅速的收回貼在門窗處的符咒,然後動作優雅地在桌前坐下。

門扉被輕輕叩響。

“鏡兒,時間差不多了,準備與我一同去拜謁龍尊吧。”閉月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如既往的氣質雍容。

月辭鏡理了一下衣袖,露出一個清雅的笑容。他打開房門,說道:“是,母親,我已經準備好了。”

*

鎏雲舟上,湖心小築內。

“讓他們進來吧。”沉壁與門外靈侍說話時,並沒有抬頭,隻是從一旁掛著的鳥籠中,取出些金粟米,攤在掌心上,去逗弄站在他手指上的白色小雀。

暫時變做了小白雀的鬱雪融頗為無奈,心想,真把自己當鳥養了啊。

於是他頗為無奈地往旁邊小跳兩步,卻又很快被沉壁用指尖勾著一隻爪子攏了回來。

“今日聽聞龍尊親臨南明宗,我這幾日正好也在南明宗陪鏡兒,便帶著他過來問個安。”閉月仙的聲音從鮫綃垂簾後傳來,雍容而貴氣。

話音剛落,她也便也來到了麵前,身後跟著低頭垂目的月辭鏡。

閉月仙縱然身為攬月宮的宮主,但在龍尊麵前語氣神態仍是恭敬有加,禮數也並未懈怠,帶著月辭鏡扶身行禮後,這才在一旁落了座。

鬱雪融看見月辭鏡,習慣性地想避開,結果被沉壁抬指攏住時,這才想起現在自己是隻鳥,應該沒人能認得出。

閉月仙似乎也注意到了沉壁指間的這一小團白絨絨的鳥兒,於是問道:“龍尊這是又新得了隻小雀嗎?記得上次見時,養的還是那隻金羽的雀兒。”

“啊,你是說先前舒棄送來的那隻金羽靈雀?”沉壁懶懶地抬眸,不甚在意地說,“養了時日,突然看得有些倦了,便放出去了。”

月辭鏡聽到這話,原本故作乖順的眉目,便揚起了一抹笑意來。

舒棄,他自然知道,是九重金闕上的一位龍尊近侍。據說以前墜入過鬼淵,容貌皆毀,於是常以黑色鮫綃覆麵。

雖說隻是侍從,但因負責龍尊居所的起居事務,所以地位不低,

蓬萊仙山的人都尊稱其一句舒棄公子。

過去三年月辭鏡在蓬萊仙山養傷時,經常借此機會多與龍尊接觸,想要儘可能的增進感情,好為將來的婚事做準備。

那時龍尊雖對月辭鏡態度有些漫不經心,但倒也沒推拒過他隔三差五送來的小物件。

月辭鏡知道龍尊性情本就散漫,於是覺得自己增進感情的行為也算頗有成效。

唯一讓他看不順眼的,就是那位舒棄公子,借著他近侍的身份,常常比月辭鏡這個婚約對象,顯得更與龍尊近幾分。

日常事務便不說了,舒棄偶爾也會外出幫龍尊做些其它事。每每事情完成時,舒棄從外麵回來,總是帶著些合龍尊心意的禮物回來。

那金羽靈雀便是其中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