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早,幸村精市給灰二和最鶴生分彆發了消息,郵件裡他告知了自己的兩位表親,要等訓練賽結束之後才會過去。
而與此同時,他乘上了自橫濱出發的網球部專用巴士——畢竟是被稱為王者的全國常勝隊伍,學校對他們的重視程度相當之高,待遇自然也好得令其他社團眼紅羨慕——踏上了前往東京冰帝學園的旅程。
發完消息,幸村精市正要收起手機,沒想到剛剛被摁滅的屏幕又忽然亮起。
一條消息提示彈上他的桌麵。
【最鶴生】:知道了,來之前記得打電話。
幸村精市:?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05:08。
又確認了現在是早上,而不是下午。
結果卻更加困惑了。
他猶記表妹作息十分規律,早上七點起晚上十一點睡是對方體內雷打不動的生物鐘法則。以至於每年清瀨和幸村兩家人,前往京都的伏見稻荷大社參加元旦初詣,都不得不放棄成為新年第一批擠進神社內祈福的遊客。
因為最鶴生不到七點醒不來,而伏見稻荷大社的開放時間是上午八點半。
一個半小時當然不夠女孩子洗漱、打扮、穿麻煩得要死的和服、吃早餐,以及踩著木屐在擁擠的街道上趕路。
他饒有興致地動了動手指。
【幸村精市】:你怎麼醒這麼早?
【最鶴生】:陪我哥晨練。
隔著屏幕幸村精市都能想象到表妹死認真的臉。
他忽然失笑,感覺最鶴生有些小題大做。幸村精市也受過傷,雖然沒有骨折那麼嚴重,但他相信灰二哥自己心裡有數。
灰二已經受過很嚴重的傷了,如果往後他還想繼續跑步,那麼從現在開始就必須“慢慢來,急不得”。
所以,最鶴生的“陪護”,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是完全沒必要的。
但為了灰二哥,能把堅持了那麼多年的作息改了也很厲害啊。
幸村精市想了想,還是發了句“辛苦了”過去。
他今天除了網球包,還帶了一袋和果子。
丸井文太雖然不眼饞,但忍不住好奇,抱著幸村的座位靠背問:“幸村,遠征訓練賽你怎麼還帶伴手禮的?”
“表哥來東京讀大學
了,母親讓我順路去拜訪一下。”
“這樣。”好奇心被滿足,嚼著泡泡糖的丸井文太重新縮回自己的座位,扯下眼罩繼續補覺。
升入高中之後,從前立海大初中部的三年級雖然全部順利成為了正選,不過幸村的資曆尚淺,所處又是個無比注重前後輩關係的國家,他沒當上部長。
然而現在二三年級的學長也基本都是從立海大初中部直升上去的,大家都認識幸村,也見識過他的厲害。所以他們不僅沒拿輩分壓人,還十分看好這位神之子。
他們給予幸村諸多照顧,傳授了不少經驗教訓——畢竟高中部和初中部的網球部細節上還是有不少出入的地方。
最大的不同是高中全然不比初中那麼無憂無慮,備考壓力會變得更大,許多人在進入高二以後就會開始考慮是否應該退部,以便將全部精力放在學業上。
所以當這群學長們知道幸村已經確定要在高中後繼續進入職業網球闖出一片天地時,立海大高中網球部三年級的藤原部長甚至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他一邊欣慰地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叨叨地說著“太好了”。而圍在他身邊的其他二三年級也紛紛點頭附和。
愣是把原本氣定神閒的幸村搞得懷疑立海大網球部是不是要被就地廢部。
然而實際上,他們隻是進入了必須清楚自己的生活重心應該偏向那邊的時期。
對於幸村這樣以進入職業為目標的人來說,網球既是愛好也是日後謀取生計的方式。
可對於藤原部長這樣的普通人來說,網球隻能是愛好。
縱使再熱愛,也要學會分清主次;縱使再不舍,也將它排在升學考試的後麵。
大家以後也會各自奔向不同的未來嗎?
幸村精市望著車窗外,巴士正駛在橫濱的沿海公路上,正巧能看見日出。
靛藍的天空與海水連成一片,明黃的太陽被四周染成洋紅、暖橘、絳紫的絮狀雲朵包裹在其中。
答案再顯然不過了。
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樂意再次從學長的手中接過重擔與期待。
能再和這群人一起打球的時間所剩無幾。
他想不留遺憾,和大家一直贏到不得不分彆的那天。
…………
該送什麼
樣的見麵禮給獨居的高中生?
最鶴生想都不帶想,直接脫口而出:“吃的。”
接著她又認真地補充道:“好吃的。”
清瀨灰二:“……”
他翻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桐山零的名字,wiki百科上寫著“桐山零,將棋棋手,職業五段,現居C1組”。
將棋職業棋士的分級,從四段開始,九段封頂,是自身實力一種證明。得到的段位不會再掉段,類似於鋼琴證書,隻要考下來就不會被收回。
而至於這個C1組,可以理解為是將棋中的排位。就跟英雄聯盟裡的鑽石黃金青銅一樣。
從高到低,分為A組、B組1級、B組2級、C組1級、C組2級,這麼五類。
比賽輸多了,就會從高的組彆掉到低的組彆,收入也會跟著減少。
最末流的C組2級月收入為十五萬円,雖說比剛從大學裡畢業的工薪階層月薪還要少,但也沒差到哪去。
桐山零的顯然比最底層的層次高一些。再加上他是有史以來第五位國中便成為職業棋士的天才,頗受媒體偏愛,商業合作雖然不像從前那樣多了,但收入總歸要比一般的C組1級棋士更多。
“你覺得這種有錢高中生會在吃飯這方麵虧待自己嗎?”
灰二將手機放在自己和最鶴生的中間,一邊給右腿膝蓋按摩,一邊和妹妹理性分析桐山零的需求。
哪想最鶴生卻點了點頭,“我覺得會。”
清瀨灰二:“……那你說說理由?”
最鶴生正色道:“直覺。”
最鶴生說不清道不明,但她就是覺得桐山零身上有一股子令人心酸的孤苦。
不是那種怨天尤人的中二病,而是確實經曆過非同一般的苦難與摧折。瘦骨嶙峋,站在風裡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再也碰不到父母寬厚溫暖的掌心。
“反正送吃的也不算失禮嘛。”最鶴生不認為自己的提議有問題,隨即祭出殺招,“或者哥哥你能拿出更好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