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小狗肚皮(1 / 2)

“這周你打算回宮城嗎?”

通話結束前,及川徹問最鶴生。

每年五月月初,所有小學生都享有憲法紀念日、綠之日以及兒童節組成的三天假。

而對於中學生而言,兩天的法定假期固然很快樂——但更快樂的是這兩天法定假期正好和周末構成了四天的自由自在美好時光。

“回。”用一個月將生物鐘掰扯到九點半入睡,最鶴生打了個哈欠。

“灰二哥也一起?”

“不知道。”最鶴生不滿地咕噥一聲。

“那要我和小岩去接你嗎?”

“你們不用訓練?”

“用啊。可最高也要去補習學校,沒人去接你誒。”

最鶴生沒懂及川徹的好心,反問道:“可我能自己回家啊?”

而且馬上就是縣大賽了,與其把時間花在這種沒什麼意義的通勤上,不如多練幾個跳發呢。

及川徹:“……”

“你是狗吧!專門咬呂洞賓的那條狗!

“你不要接我和小岩還懶得去呢!

“哼!掛了!”

他一通搶白,話音未落便掐斷了通話。

最鶴生被話筒對麵突然拔高的聲音吼得縮起肩膀,直到掛斷的忙音傳出,她才重新握著手機躺回被窩裡。

打開Line,在沒有手動置頂的情況下,新消息會反複跳到列表的前列,顯示在第一頁。

她慢慢地往下滑動著界麵,直到在最底部才看見牛島若利的名字。

他與她最後一條消息發送於四月三日。那天是帝光新學期的始業式,她特意把領到的胸花從製服外套上取下後拍照發在自己的推特上。

等到下午七點十分,牛島若利才發來消息說:祝順利。

還說:是瀨見在推特上看到了你的動態。

瀨見,瀨見英太,與牛島若利一同從白鳥澤初中直升進入高中部的隊友之一。

那意思是沒有瀨見,或者我不跟你說,你也不會主動了解我的事情嗎?

最鶴氣悶得不想說話,可她的家教必須讓她回個“謝謝”過去。

這次對麵很快回複了。

【牛島若利】:新學校感覺如何?

【清瀨最鶴生】:才開學第一天能有什麼感覺。

【牛島若利】:也是,是我愚問。

【清瀨最鶴生

】:還有什麼事嗎?

【牛島若利】:沒有了。

【牛島若利】:你注意休息。

然後。

然後一個月了。

這個人再也沒發給她任何消息。

最鶴生並沒有清理列表的習慣,她隻是學習的時候不喜歡彆人吵嚷,本質上並不討厭熱鬨,甚至每年仙台市舉行的各種祭典活動,如果抽得出空她都會去參加。

牛島若利的對話框沉在最底下,就像一顆沉進大海的石頭。

她不經常盯著這塊石頭,但也忘不了。

偶爾還會像這樣,明知道石頭不會浮上水麵,卻還是想看看它是否有一絲鬆動的跡象。

在及川徹的描述中,牛島若利是個不近人情、喜歡宣戰示威、永遠居高臨下用鼻孔看人的家夥。

“最好的人生就是不會遇見牛島若利的人生!”

也是五月初,在最鶴生還隻有小學六年級,而及川徹和岩泉一已經在初中部被牛島若利毒打了兩三次(包括練習賽)的時候。

及川徹一邊用手臂將球顛給岩泉一,一邊分神跟坐在走廊簷底下的最鶴生抱怨,“我和小岩的未來都因為那個怪童的出現變得陰暗了!”

岩泉一立刻把球往及川徹身上砸,撇清關係,“彆帶我!”

及川徹喊疼,岩泉一也不理他,走到廊下,最鶴生把水遞給他。

刺頭的少年咕嘟咕嘟地猛灌幾口,滿血複活,接著罵及川徹,“看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個牛若嗎!”

“對啊!就是個牛若!偏偏就是這個牛若把我們打得哇哇大哭!你難道對比賽結果有什麼意見嗎?!”

及川徹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竟然難得那麼硬氣地跟岩泉一互嗆起來。

“哭的人明明從頭到尾都隻有你一個!”岩泉一撈起毛巾就往及川徹臉上扔,柔軟的紡織物竟然能發出那麼大的破空聲。彆說被扔的及川徹,光是在旁邊看著的最鶴生都覺得疼。

可男孩子皮實,及川徹反倒更加來勁,扯著被太陽烤乾的嗓子對岩泉一吼:“那你說!如果沒有牛若,我們北川第一是不是早就進全國了!”

看起來正在無理取鬨的及川徹站在夏天的太陽下,整個人都被曬夏至過後愈發毒辣的太陽得發紅。

他的眼睛也是紅紅的,雖然是被自

己氣得,但和哭過之後沒什麼兩樣。

察覺氣氛不對的最鶴生隻能去扯離得近的岩泉一的衣角。可岩泉一也被及川徹氣到了,塑料水瓶被他捏得變形,發出不堪負重的刺耳的聲音。

最鶴生這次乾脆去抓岩泉一另一隻空著的手,少年的手心滾燙,淌著汗。

“確實我也不想遇到牛若,但是哪來那麼多‘如果’?”他想也沒想地將舒展開的手掌攥緊成拳。

最鶴生連忙喊了聲疼,岩泉一的注意力這才被轉移走,連忙問她有沒有事。

及川徹站在不遠處望著他們,看起來也清醒了不少。

及川徹和岩泉一,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裡起碼有三百天在吵架。重歸於好對他們而言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事情,但那次卻是清瀨最鶴生第一次那麼近地看著他們兩人在自己最喜歡的排球上起爭執。

牛島若利是個討厭鬼!見到他最好繞道走!地球的儘頭有多遠就走多遠知道嗎?!

在及川徹知道最鶴生要跟著灰二去白鳥澤後,他更是瘋狂地搖著最鶴生的肩膀將這句話刻進了她的腦子裡。

可命運要是不弄人就不叫命運了。

如果最鶴生不認識及川徹和岩泉一,她就根本不會接觸排球。

而假如從來沒接觸過排球,最鶴生也不會被拉去參加學校舉辦的球類大賽,和其他班的人比誰顛排球顛得多。

假如不去參加比賽,女子排球社就不會找上門,問最鶴生要不要入部。

那樣的話,最鶴生也不會說出“我隻是了解一些,並不精通”這種話,從而被男子排球部的女經理聽到。

之後好幾次,一直立誌要在初高中六年死守歸家部成員身份的最鶴生在許多困窘的時刻遇到了這位男子排球部的女經理。

雖然現在想來那些巧合似乎都過於刻意了,但對方幫助過她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可也就是這樣,直到這位經理——早川學姐將男子排球部的入部申請遞到最鶴生麵前時,她才發現自己要加入的社團是及川徹最討厭的牛島若利的社團。

她想過及川徹可能會很不開心。

但說到底這是她的人生,是她受到了彆人的幫助。

當然,感謝方式固然可以換一種,但不可否認的是當時

的清瀨最鶴生對排球,又或者說她對整個競技運動的好奇已經膨脹到了難以抑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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