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
宮治看著眼前的景象,聽著宮侑堂皇的胡言亂語,隻感覺麻木。
說宮侑活得輕鬆。
其實除了生活裡隻有排球,足夠單純之外,還有就要歸功於這家夥的任性妄為。
他善於轉移矛盾,轉移煩惱。
為什麼會偷吃宮治的布丁,難道是媽媽沒有買他那一份嗎?
當然不是。
他隻是單純的饞,又沒錢罷了。
可偏又想吃。
那怎麼辦呢?
他煩惱著,煩惱著。
就把手伸向了宮治的那一份。
口腹之欲得以滿足,他的煩惱自然煙消雲散了。
於是理所當然的,“好想吃布丁卻吃不到”的煩惱,就這麼轉嫁到了無端失去了一次品嘗布丁機會的宮治身上。
不到半小時前還在因為“自己的告白可能根本沒被聽到”而無比惱火的家夥,現在直接瀟灑地將自己煩惱的問題扔給了彆人。
一如既往的狡猾,還惡劣。
宮治歎了口氣,實際上這隻是一聲相較平常稍微重了那麼點的鼻息,但很快宮侑就循聲望了過來。
他睨了宮治一眼,有恃無恐的。
因為他的告白是確實發生了的事實。
否則按照宮侑的性格,他絕不會那麼計較一件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光憑著“我真的去告白了”這一點,宮治就沒辦法、也沒資格阻止他去討要答案。
隻是苦了最鶴生。
從她猛然抬頭的動作,以及顫抖的瞳孔來看,她已經完完全全地踩進了宮侑設置的圈套。
本來以為她沒有聽到侑的告白是逃過了一劫。
結果誰能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牛島若利……
這人要是不出現,要是和最鶴生之間的氣氛沒有這麼詭異。
侑也不會被逼著想出這麼聰明的主意……
宮治目光沉沉地望著他們,也隻想望著他們。
隨宮侑去吧。
他想。
反正侑已經做好決定了。
而一旦他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災難就開始了。
……
最鶴生收到過情書。
也被人約到過教學樓後告白。
具體數量和次數姑且都算得上客觀。
前者呈上的愛意動機單一。這些被寫在隨便從筆記本上撕下的紙張上淩亂的手寫字體,以及樸實無華到比一顆被咀嚼了十數小時的口香糖更加寡淡的行文,都能讓最鶴生感覺自己似乎是在批閱一篇語病繁多,漢字使用不合格隻能用平假名拚寫的作文。
而後者,十個中有八個是最鶴生見也沒見過的陌生麵孔,剩下的兩個各在“一麵之緣”和“萍水相逢”之中占下一席之地。
最鶴生甚至不明白他們之中,為什麼會有人能信誓旦旦地說出“我會珍惜你一輩子”這種話。
明明隻要他們不做自我介紹,她就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但這次的情況和不知所雲的情書,僅是淺薄交換了姓名班級的陌生人的衝動之舉都截然不同。
告白的人叫宮侑。
是她說熟不算熟,說不熟,又會讓人感到那幾年暑假白瞎在他身上而心有不甘的幼年玩伴。
在宮侑的篤定又不可置疑的話中,她後知後覺地明白了自己錯過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對她清瀨最鶴生而言並不重要,但對於宮侑而言一定是重要的——因為青春期男生的自尊心本就是重要的,它不僅可以叫及川徹魔怔得跟牛島若利單方麵宣戰三年,還可以叫真城最高畫稿畫到吐血三升。
而宮侑,雖然中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聯係,但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人從小就是個極其要麵子的。
彆人可以說他不好,但這句不好最好不要與他任何在意的事情扯上關係。
舉個淺顯易懂的例子就是,你可以說宮侑跑步慢,但你不可以說宮侑跑步跑得比宮治慢。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
她既沒有看見過寫在紙麵上的“我喜歡你”,也沒有聽到振動空氣的“我喜歡你”。
——這他媽的怎麼回複???!!!
最鶴生難得的爆了粗。
她看向宮治,好希望這個和宮侑在外表上隻有發色不一樣的少年能衝自己搖搖頭,或者衝上來給宮侑後腦勺一巴掌告訴他彆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可沒有。
什麼也沒有。
宮治在與她目光相觸不到一秒之後便迅速移開了視線。
所以是真的???
宮侑真的跟她告白過???
什麼時候???
可以問嗎???
啊……問出來不就直接暴露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啊啊啊啊啊!
到底怎麼回事啊?!
宮侑總不可能在她睡著的時候跟她告白吧!
所以當時她一定是醒著的!
可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難道有外星人把她的記憶拿走了嗎?!
如果告訴宮侑自己連他對她告過白這件事都忘了……會連朋友都做不了了吧!?
因為這種行為真的很屑啊!
假如牛島若利現在問她一句“你跟我告白過嗎?”,她絕對會儘自己最大努力掄圓手臂扇他一個耳光!
所以到底宮侑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她告的白,她又是為什麼會不記得了啊!
呼……
好了……清瀨最鶴生你要冷靜下來……
先彆想這個了……
現在最首要的問題,是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最鶴生快哭了。
天可憐見。
她根本想不出這個問題!!
好想變成一隻鴕鳥!
她是如此地憤懣,但很快她便又想通了。
因為她忽然發覺自己根本沒有必要這麼糾結。
——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嗎?
反正!
她也不喜歡宮侑啊!
不止一次地說過了。
宮侑從不是個不體貼細致的人。因為在球場上獨斷的人根本當不好二傳,他隻是太吝嗇將這種體貼用在彆的地方。
但球場外的宮侑多數時候隻會橫行霸道,以至於看起來跟個小學生彆無二致。
所以當他去試圖體貼彆人的時候,不少人才會後知後覺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