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For(1 / 2)

春高之後宮侑過得與平常沒什麼兩樣。

訓練、上課睡覺、訓練、搶宮治飯盒裡的章魚香腸、訓練、杵在體育館旁邊的自動販賣機前糾結要買哪個口味的酸奶、訓練、一個人盤腿坐在角落裡用銼刀修指甲……一如既往的在他人眼中乏善可陳又充滿了隻有他才能自知的樂趣。

此時距離春高,也就是上一次他見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清瀨最鶴生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宮夫人已然放棄威逼利誘他說出當時在代代木體育館告白的對象是誰。

她倒是想用一次性支付一個月份的布丁給自家兒子當做賄賂,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萬一宮侑宮治把牙給吃壞更加得不償失,便還是依依不舍地放棄了自己的好奇心,重拾被她擱置在旁邊的羊毛氈,一到假期隻要宮雙子呆在家中就能聽見她又雙叒叕被針管戳到手指的慘叫,搞得宮侑這個將雙手看得眼珠子一般重要的二傳頭皮發麻。

可他們要是阻止她,她又不肯。

沒人能阻止宮夫人想做的事情,包括宮侑宮治的親爹。

因為隻要對她說一個不字,她就會立刻抄起手邊任何她能抄起來的東西砸向他們,並大喊:“你們就不能放我自由嗎!”

自由。

宮侑一聽到這個字眼就開始打哆嗦,即使這個字眼在他記憶中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抄東西砸人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她一直是個好媽媽,宮侑知道的,即使她總是咋咋呼呼的,但她也真的是個好媽媽。

如果有人查過資料或者問過醫生就應該知道,剛出生的雙胞胎單人體重大於2000-2500克才能算作正常。而宮雙子呱呱落地被放到稱上的時候總計有6千克,差不多是將他們剩下的這個女人的體重的十分之一——這個體重還是臨產前一天的數字,而在此之後她還落下了腰椎間盤突出、失眠、偏頭疼的毛病,不幸中的萬幸是產後抑鬱症沒有光臨到這位母親身上。

比起從醫院出來一個月之後麵上才恢複了血色的宮夫人,宮雙子當然是健康的,甚至稱得上健壯。而要照顧這樣兩個精力旺盛的小孩兒,父母之中勢必有一方要放棄前二十餘年積攢的許多東西,全心全意地將心思撲在他們身上,才能勉強將他們照顧好。

而在日本,承擔這樣的角色的人通常是母親。

宮侑沒那麼心思細膩也沒那麼多閒情逸致,倒是宮治好奇地問過他們媽以前是做什麼的。

然後宮夫人大大方方地說自己以前是個自由職業者,平生最大的夢想就是開一個花店,誰想到連門麵都決定好盤在哪裡連定金都打算交出去的時候他們就前腳後腳地跟上來了。

催債的催債的,上輩子欠你們的。

據說他們聽不懂人說話的那會兒,宮夫人就經常戳著他們的腦門這麼叫他們。

後來是外婆來家裡無意中聽到了才用筷子敲著她的腦袋,逼她改過來的。

全職太太的生活無聊到難以置信也累到難以置信。

而雙胞胎的到來無疑將宮夫人正在玩的這款《真實人生Online》的難度從Normal瞬間拔高成了Nightmare。

宮侑和宮治躺在小床上用腳互相踹對方,然後同時引吭高歌的時候,她甚至產生過把這兩個孽畜重新塞回肚子裡繼續懷他個三五年再生出來的可悲想法。

這世上沒什麼事比當媽更難了。哪怕到了現在,哪怕宮侑和宮治都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他們也還是在源源不斷地壓榨著本應該隻屬於她自己的時間。

早上六點鐘起床做便當已經很非人了,時不時就要因為雙胞胎打架而被喊到學校,和他們一起站在老師辦公室接受批評教育更是叫她崩潰不已。

真的,她敢打包票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想以這種方式回顧自己已經逝去的校園青春。

“如果我不是你們親媽我早就遠走高飛了!”宮夫人振振有詞地將戳破了好幾次手指的羊毛氈星針拍在桌上,然而轉瞬她的神色又軟和了許多,“可誰讓我是你們媽呢……”

饒是平日百般不孝,宮侑也挨不住他親媽這溫柔一眼。他支吾著祥說些什麼,然後聽見宮夫人幽幽的一聲歎息:“你真不打算告訴媽媽你喜歡的人是誰嗎?就……稍微透露那麼一點點?”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小點點的距離。

宮侑聽到這話立馬拖著宮治的衣領竄到玄關開始換鞋。

家裡呆不下去,他要去俱樂部避難。

感天動地母子情也扛不住近在眼前的八卦的誘惑。

宮夫人撓心抓肺地想知道到底是誰家姑娘有如此好本領,居然把他們家的混世魔王給收了。

這不得給彆人送點慰問禮麵子上都有點說不過去——畢竟以後宮侑闖了什麼禍,大家就是一起替他丟人的人了,提早聯絡聯絡感情多好。

可宮侑就是不肯告訴她。

還不準宮治告訴她。

“‘放我自由’!”臨出門之前已經穿好鞋,隨時能奔出門的宮侑扭頭將他媽的話重複了一遍,意在提醒她彆天天這麼饞她兒子的八卦。

他十六歲了,是個大人了,法律都規定他現在就可以結婚——隻要得到雙方父母同意——不過即便不論最鶴生本人的意願如何,要是這個時期跑去問她的父母能不能把他們的女兒托付給他的話,大概隻能看到對方父親瞠目地衝進廚房扛出煤氣罐往他腦袋上砸。

距離宮侑上次見到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清瀨最鶴生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除了時不時會想起自己還有個喜歡的人之外,他過得與從前彆無二致。

最鶴生至今躺在他的黑名單裡一動不動,寫信寫明信片這種費時費力還透著股文青氣息的做派宮侑更是想都沒想過。

可他知道,即使不去聯係那個女孩,她也絕對不會跟彆人跑掉。

因為最鶴生不是那種可以放著他的承諾在前,扭頭就去和其他男生確定戀愛關係的人。

她太老實了,還很善良。

就是因為太老實還善良,所以才好欺負的。

要是她任性一點,當初和牛島若利告白的時候多胡攪蠻纏一會兒的話,現在估計也沒他什麼事了。

“你這不就是在利用她的好心?”

宮治皺著臉說宮侑惡心。

可宮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隻是想向自己喜歡的人證明他的喜歡,這又有什麼錯?

“而且如果我不去做這件事的話,最鶴生多可憐啊。”說這話時的宮侑渾身上下充滿了正氣,“她現在對自己可是很沒信心誒,看誰都覺得排球在彆人心中更重要。為了我女朋友的心理健康我為她做這些事怎麼說都是義不容辭吧?”

“你難道不是為了把那個牛島若利比下去嗎?”宮治一邊問,一邊用他那雙和宮侑肖像的眼睛傳達著我信你個大頭鬼的不屑,“而且比賽也是你想贏的,冠軍也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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