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明了。
以桁冗的性子來說，的確，第二個選項並不會增加好感度，但是否會扣除好感度……則並不一定，得視情況而定。
但撒謊，是必定會扣除好感度的選項。
桁冗話出，薄見鶩的大腦當即一片空白。
他毫無預兆。
因此……也便一時語塞，答不上來。
他慌張失措的望著桁冗。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再次明白，剛才的-1也同樣不是bug。
那個選項後的結果，就是好感度-1沒錯。
他一眼就將他看穿，他是在撒謊。
他所有的小心思和盤算，壓根無處遁形。
他不過是在自作聰明。
薄見鶩慌張失措，好像有什麼堵住了喉嚨，難以發出聲音。
在桁冗冷漠的眼神下，他手指蜷曲，心下發澀、揪緊。
等了好一會也未等到薄見鶩的回話，桁冗便繼而出聲再次反問，“答不上來？”
薄見鶩抿了抿唇。
他緩緩啟唇，像是終於艱難的找回了聲音。
“對不起……”薄見鶩的聲音慌亂又沮喪，帶著濃重的無措，“我隻是……不想讓你不高興。”
薄見鶩小心翼翼的窺探著桁冗的臉色，心亂如麻，如坐針氈。
他如何也沒想到，他的小聰明，反倒弄巧成拙。
桁冗無動於衷。
“是嗎。”桁冗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嘴唇微動，淡淡的陳述，“但我不喜歡有人和我撒謊。”
依舊是一副平靜冷淡的語氣。
沒有任何波瀾。
淡淡的陳述事實。
但正是如此，反倒令薄見鶩更加心慌意亂。
薄見鶩麵色一白。
簡短的陳述句，令他心下頓時一顫。
“對不起……”沉默了幾秒過後，薄見鶩聲音艱澀的開口，他的聲音極低，低的好像是隻發出了短促的氣音，“我不知道。”
薄見鶩的聲音乾澀又喑啞。
在好感度再次下降之後，不知是事實的確是如此，還是他的單方麵心理暗示，此刻宋亦衍看向他的眼神和神情，比不久前要更冷了些。
他不喜歡。
他不想被宋亦衍討厭。
兩人方才的對話過後，就算是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
遊戲外。
直播間內的所有觀眾終於陸陸續續的反應過來了。
【臥槽？原來不是bug？？？】
【啊啊啊啊不會吧，原來不是bug！是本來就不該選第1個！】
【宋亦衍也太難攻略了吧……】
【太難了，要不還是換人攻略吧？】
【彆啊，有難度才更刺激啊！】
【嗚嗚嗚，主播好難過，我也好難過qaq】
【太無情了，我也被傷到了啊啊啊】
【所以另一個選擇才是正確選項？？】
【第一次感受到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簡單的戀愛遊戲……】
【我真的好像看看宋亦衍的好感度到100的樣子啊】
【我也——】
【就這個攻略難度，我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說不一定呢，試試吧大佬，你一定可以的！】
【啊啊啊啊好難受啊啊啊居然真的是-1好感度】
【嗚嗚嗚嗚嗚tat】
不止是直播間內的觀眾這麼認為，薄見鶩也同樣是如此認為。
兩次的錯誤選擇讓薄見鶩現在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
——他不可能攻略的了宋亦衍。
以目前的情形，和他的前兩次經曆來看……除了讓宋亦衍的好感度一降再降，讓宋亦衍從冷漠的態度逐漸的轉化為厭惡，就再無彆的可能。
一想到此，薄見鶩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
他手指發涼，隻感覺呼吸好像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對方光是冷漠的態度就已經足夠讓他難以承受了，如果換成了厭惡——
薄見鶩拒絕想象。
他手指一顫，幾乎是瞬間下意識立刻果斷的摘掉了自己脖頸上的黑色頸環。
與其到時候見到那個令人痛苦和難受的情景，他選擇終止遊戲。
——既然沒有攻略下來的可能，那麼終止遊戲便是最理智和妥當的選擇。
頸環摘下，遊戲立刻暫停。
學生會辦公室的場景消失，眼前的文件消失，宋亦衍的身形也跟著一同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再次回到了薄惇然的臥室。
【遊戲已暫停。】
【請於一小時裡再次回到遊戲內，否則遊戲將自動結束。】
【00：59：59】
而另一邊，遊戲內，四名npc的眼前也同時跳出了一條係統提示。
【玩家暫離遊戲。】
【一小時後若玩家還未回到遊戲內，遊戲將自動結束。】
【00：59：59】
遊戲再次暫停，直播間內的一眾觀眾猝不及防。
【啊啊啊遊戲怎麼暫停了啊？】
【主播繼續啊！！！】
【是要去喝水還是去上廁所啊？等你回來（乖巧）】
【千萬彆停，繼續玩吧】
【隻要能繼續玩，禮物要多上有多少】
【不會是因為宋亦衍太難攻略了，所以就不想玩了吧……】
【呃我感覺有可能】
【彆放棄啊qaq，還可以攻略其他npc的！】
【看看我的小葉葉！】
【其他的npc也不錯啊，就算宋亦衍攻略不下來，不是還可以攻略彆人嘛。】
【對啊對啊】
【莊莞大帥哥大佬真的不喜歡嘛？（星星眼）】
【可是我還是想看主播攻略宋亦衍，嗚嗚嗚嗚】
【我也是，我隻喜歡他】
【啊啊啊啊我的亦衍老公——】
電腦顯示屏上的彈幕飛快的刷著。
觀眾哀嚎著。
觀眾的禮物也跟著一起凶悍生猛的砸著。
和沒主見的薄惇然不同。
薄見鶩是絕不可能會因為這些彈幕內容和禮物所動容的。
薄見鶩全然視若無物。
摘掉了脖子上的黑色遊戲頸環後，薄見鶩坐在電腦前久久未動。
手指一片冰涼，冷的就像是冰塊。
眼前冰涼的電腦桌桌麵，和薄見鶩此刻手指的溫度所相比，甚至都不知道誰更涼。
即便是已經下了遊戲，但心下的那股難受和心悸感依舊殘存。
剛才在遊戲裡所感受到的那股難過和酸澀，仍在胸口盤旋打轉，難以消散。
喉結滾動，薄見鶩緩了緩。
耳邊寂靜無聲，所能聽到的，隻有他的呼吸聲。
坐在電腦椅上緩了好一會，那股心悸感終於減淡了些許。
同時，他也終於隨之跟著冷靜了下來。
理智逐漸回籠。
回憶著剛才遊戲裡的自己，薄見鶩不禁微微蹙眉，對於自己剛才在遊戲中的著魔狀態簡直感到不可思議。
仿佛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他竟對著一堆虛擬數據如此沉迷，整個遊戲過程裡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甚至還卑微的道歉。
遊戲裡的npc就算再如何的生動逼真，但究其根底，也不過隻是程序員所創造出來的一堆數據罷了。
可在遊戲裡時，他似乎全然的將這點忘卻到了腦後。
而且——
他從前分明最抵觸的就是這種戀愛遊戲，而他剛才似乎有些過於的陷入進其中了。
心想罷，薄見鶩麵無表情的從電腦前站起了身。
將直播間內一眾觀眾哀嚎的彈幕全然漠視，他冷著臉抬起手，關掉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