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說到一半就被不太客氣地堵住了嘴。
奈奈生:“……”
*
機會來得比他們想象中更快。
集會的半月後,所有人都還在為即將到來的行動爭分奪秒作準備,降穀零卻忽然被一條信息叫了出去。他在當天深夜才回到公寓,來不及換衣服,就先去找了奈奈生。
“朗姆在召集人手,說要三天後的淩晨在碼頭集合。”
奈奈生原本還懶懶靠在沙發上,聞言迅速直起身:“都有誰?”
“琴酒,伏特加,貝爾摩德,基爾,基安蒂,科恩……”降穀零一口氣報出一長串代號,幾乎包括了組織所有高層,“高層去得這麼多,基層人員也不會少。集合在碼頭,應該是一次走.私交易,從出動的成員規模來看,這批物資恐怕對組織而言相當重要。”
奈奈生皺起眉。
她思考了兩秒,忽然冷笑一聲:“大動作啊。”
“朗姆雖然沒能完全得到NOC-List,但也借著庫拉索給出的名單清理了不少各國安插在組織內的臥底,這會兒恐怕正是野心勃勃想要擴張的時候……零,我覺得我們不用再等了。”
奈奈生沉吟兩秒,鄭重說,“這次交易一定會讓朗姆分身乏術,還會調開大量駐守在東京的基層,我剛好可以借機去取那些資料……”
降穀零看著她,欲言又止。
奈奈生卻越說越堅定:“這樣的機會,如果錯過恐怕很難再有下次了。我們去聯係工藤那邊吧……”
“奈奈生。”降穀零終於還是打斷她,“朗姆叫了那麼多高層,唯獨沒有叫冰酒,你覺得是為什麼?”
奈奈生不說話了。
她看著降穀零緊鎖的眉頭,伸手用指尖輕輕壓了下,試圖將它撫平。
“你覺得他在懷疑我?”
“不是嗎?”降穀零直接說,“如果沒有我,你根本不會知道這條情報。他是故意將你排除在外……”
“那對我來說不是一種危險。我沒有參與到行動裡,那麼就算發生了什麼,朗姆也不會認為和我有關。”奈奈生失笑,眼裡卻含著擔憂,“零,要擔心的反而是你。這次行動結束之後,無論我們成功與否,你都會麵臨暴露的風險。因為之前NOC-List的事,你和基爾會是最先被懷疑的對象。”
她完全知道降穀零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想到他自己的安危,胸口有些酸澀。
“放心,我大概能猜到朗姆為什麼沒有叫上我。”奈奈生低聲說,一邊仰頭和降穀零目光相對,“不是因為懷疑我……所以不用擔心。”
降穀零還要再說什麼。
“無論怎樣,這依然是一次機會。”奈奈生眼睛很亮,“是他主動把組織高層聚集在一起,讓我們一網打儘的。朗姆不一定能想到,我們能聚集這麼多人手。隻公安一方力量組織或許並不害怕,CIA、FBI都沒什麼……可我們聚集在一起了。”
她笑了一下,柔聲重複:“我們聚在一起了,零,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奈奈生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很多模糊的身影。
那些看不清麵目的身影,死在日光升起之前。宮野明美在其中,伊森·本堂在其中,諸伏景光也在其中。
那些人的死需要由他們來賦予意義。
“是時候把這一切都結束了。”奈奈生說,“拜托了,零……”
一如既往地信任我……
就像我信任你一樣。
降穀零終於還是被她說服。
他沉著臉拿起手機,開始聯係各方作準備。
*
三天後的晚上十點。
“差不多了。”奈奈生看著表,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一旁的降穀零看著手機屏幕,信息顯示發送中,收件人:【貝爾摩德】。
一秒後,郵件成功送出,他收起手機,對著奈奈生伸出手臂:“過來。”
奈奈生笑了下,走過去,看著降穀零將從公安那裡拿來的防.彈衣小心地替她穿上,又將一把滿膛的手.槍最後一次檢查完畢後塞進她內兜。
他還要替她裝耳麥,被奈奈生攔住了:“那個地方不會允許任何人帶著可以傳遞和儲存信息的裝置進去。”
降穀零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奈奈生扣著他的手腕,聲音溫和卻堅定:“你說過會相信我的,零。”
像是為了讓他放鬆下來,奈奈生傾身給了彎腰靠近過來的降穀零一個輕輕的吻。
一吻結束,奈奈生垂眸,透過他的衣領看見鎖骨下的痕跡,輕嘶一聲:“拜托了,你今天千萬彆讓任何人從這個角度看你……我怕他們以為我是屬狗的。”
“除了你還有誰能從這個角度看我?”降穀零直起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那件黑色高領內搭,想到什麼,輕咳一聲。
如果奈奈生是屬狗的,那他這算什麼……
奈奈生把衣領拉高,忽然笑出聲:“零,你該慶幸我今天不用去。”
即使如此,她一會兒還是要去見誌保她們的,該怎麼辦呢……
奈奈生有點頭疼。
兩人望著彼此,仿佛能透過衣領看見下麵的皮膚,和其上曖昧溫存的證據,雙雙陷入沉默。
*
十分鐘後,降穀零和奈奈生一前一後從公寓離開。
兩人走得都很隱蔽,即使有人監視,也不會發現他們的行動。
*
午夜十二點,碼頭。
白色馬自達RX-7在倉庫後的小路上停下,一道身影推開倉庫大門,吱呀聲響起,露出後麵昏黃的燈光。
“波本,到得很準時啊。”
降穀零穿著一身黑,掃過屋內十幾道同樣著黑衣沉默站立著的人影,最終將目光投在正中央的男人身上,“行動什麼時候開始?”
“我們還在等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基安蒂肩上大咧咧地扛了把長狙,嘴裡嚼著口香糖,心情不悅地說,“那家夥,這種日子都敢遲到。”
“不用等了。”朗姆忽然一揮手,“貝爾摩德臨時有事,不會來了。基安蒂,科恩,去你們各自的位置上。剩下的人檢查槍支和周圍,交易預計在兩小時後進行。”
降穀零在聽見貝爾摩德不會來時,麵色如常,心裡卻默默放鬆些許。
看來一切順利。
“知道了。”
下一秒,他挺直脊背,跟著其他高層乾部一起冷聲應道。
*
與此同時,東京另一處隱蔽的角落,組織製藥組所在的大樓正燈火通明。
研究員們吃住都被控製在這一幢大樓裡,加班熬夜也是常事。大樓入口被偽裝成一家公司的前台,那些麵帶微笑的前台小姐實際上各個荷槍實彈,更不要提徘徊於各處的保安了。
他們看著在這深夜進入大樓的年輕女人,驚訝地睜大眼。
“你好,這個時間公司已經停止營業了。”一個前台小姐迎上前微笑道,同時將手偷偷伸向了衣兜,“不知道您是來見誰的呢?”
“公司停止營業了你們還在上班,挺敬業的啊。”她麵前,長相明豔的年輕女人語帶譏諷。她微微揚起下巴,被黑色高領包裹著的脖頸修長,長發順著動作垂落,“連我都不認得,朗姆就是這麼培訓你們的?”
聽她直接提起朗姆的代號,那女孩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就在她準備拔槍時,從另一個入口處匆匆跑來一個中年女人。
“大小姐?”她連聲開口,“您這麼晚來這裡做什麼?”
她明顯比一旁的年輕女孩資曆要深,將那女孩嗬斥走,同時陪上笑臉。
“想來就來了……你覺得自己有權力攔我嗎?”奈奈生似笑非笑地看她,眼裡閃著寒光,“那位先生還沒死呢,朗姆就已經準備取代他了?”
“怎麼會。”女人冒出冷汗,躬身退到一邊,“您乘那邊的電梯上去就行。”
直到奈奈生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那中年女人才掏出手機,咬牙迅速聯係了朗姆。
*
同一時刻,東京近郊的一處森林裡。
留著金色長卷發、妝容精致嫵媚的女人踩斷了腳下的一根枯枝。
她停下腳步,越過憧憧樹影,抬頭看向那座沉默地佇立於懸崖邊的恢弘建築。
已經存在了過百年的建築在月光下顯得陰森無比,在這裡曾經發生過最血腥的殺戮,也曾在不久前用它的真麵目震驚過全世界。
再後來,不知是誰又替它修上外牆,以強大手段壓下四散的消息,重又恢複了這裡的平靜。
可世人依舊記住了它的名字。
——【黃昏彆館】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金發女人似是歎息般低聲說,“Boss。”
“不……烏丸蓮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