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察覺到了不對,走到時川澤麵前揮了揮手:“你還好嗎,能聽懂我說話嗎?”
時川澤沉默著搖了搖頭。
醫生和梶井對視,之後前者毫不猶豫趕走了後者,護士推著時川澤的床,開始全麵的檢查。
等梶井被通知可以再過來的時候,醫生指著時川澤大腦的ct圖,宣布這個悲痛的消息。
“他因為腦後的創傷,可能患上了暫時性的失憶症和失語症。”
梶井先是愣了一下:“不可能,他之前還解出來一個難題。”
“情況可能有些複雜,他忘記的大多是自己以前的記憶,有關學術知識的部分似乎沒有忘,甚至經過測試,他在數學方麵的能力似乎變得更加敏銳了。”
“什麼意思?”
醫生推了推眼鏡:“您聽說過,後天性學者症候群嗎?”
……
距離中原中也出差回來已經過了好幾天,他已經搞定了這一年來去國外出差的報告的說明,和屬下重新交接了工作,終於和繁忙的工作告一段落,甚至抽出一點時間為自己端了一杯咖啡。
這個時候他聽到同樣也在咖啡機接咖啡的同僚在交談。
“真的假的?我隻在網上見過,還從沒有聽說過這種例子。”
“誰說不是呢,腦袋被打一下就突然變得那麼聰明,我怎麼沒有那麼幸運……”
“喂,彆說了。”其中一人轉頭看見中原中也的身影,臉色變了一下,猛地一戳旁邊人的手肘。
“額,中原乾部,非常抱歉,我們這就回去工作。”兩人立刻開溜。
中原中也端著自己的咖啡,本來想說不那麼緊張也是可以的,但沒等他說出口,兩人就已經離開了,他站在原地撓了撓頭:“我有那麼嚇人嗎。”
不過他們在說什麼,突然變得聰明?
中原中也有些迷惑,搖了搖頭,也沒有放在心上,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翻閱文件。
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繁忙過後,他看著桌麵上僅剩下的有關於修格斯的文件,抿著咖啡,一下想到了那個實驗室裡打雜的小可憐。
要不去問問他要不要換一個部門工作好了。
中原中也打了個電話調來時川澤的資料。
17歲,剛剛上完高中,理科成績很不錯,拿過好幾個全國大賽的獎項,本來可以走保送路線進入大學,卻因為父母的爛賭被黑.手.黨找上門,沒能去參加考試。
之後和中原中也聽說的差不多,父母逃跑後把時川澤賣給了港.黑,他隻好輟學成為一名底層人員。
在打雜了一段時間後因為對理科感興趣主動申請進入了梶井基次郎的實驗室,大概就是這樣。
17……還沒成年啊。
中原中也想起少年眼鏡框下稚嫩的臉,揉了揉眉心,有些猶豫。
時川澤似乎在實驗室過得不算多好,但這也是他主動要求待在那裡的,如果自己插手會不會顯得多管閒事?
中原中也想了想,還是給梶井基次郎打了個電話。
“中原乾部?是有什麼工作嗎?”對麵很快接通電話,炸.彈狂魔的聲音相當興致勃勃,“正好我的實驗室裡研發了一款新型的炸.藥,那威力絕對”
“不是任務,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聽到不是任務,梶井瞬間興致缺缺,不過還是看在上司的麵子上強撐著沒有掛斷電話:“是誰啊,實驗室裡的人的話你想要說個名字我給你送過去就行了。”
“時川澤。”
“……額,這個不行。”梶井補充道,“除了他以外。”
中原中也大感困惑:“為什麼,他不是打雜的嗎?”
“那是之前了,現在他是我們實驗室裡重要的研究人員,送去一線當炮灰太可惜了,如果中原乾部你那邊火力不足的話我倒是可以立刻送來支援。”
梶井還在電話裡興奮地嚷嚷這一次的檸檬炸.彈有多厲害,但中原中也已經沒有了閒聊的心思,腦中充滿了困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幾天前時川澤似乎隻是在實驗室打雜而已吧。
怎麼一轉眼就成為了重要的研究員了?
倒不是中原中也小瞧人,隻是實驗室的平均學曆擺在那裡,彆看梶井平時那麼神經質,他雇傭的研究員至少都是博士畢業,甚至很多都是掛名在正規企業名下才肯為港.黑工作,而他沒記錯的話時川澤似乎並沒有上大學。
當然少年也可能是個天才,不管怎麼樣,中原中也算是暫且把這件事記在心裡,準備去那邊看看是什麼情況。
然而,沒想到,他找到時川澤的地方不是之前的實驗室樓層,而是醫務室。
“バナナがっこせんせい”
少年腦袋上纏繞著繃帶,雙眼盯著電視屏幕上的小學單詞,低喃著似乎在重複語調學習,而醫務室的窗外,一名研究員正緊緊盯著病床上的少年,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你是他朋友?”中原中也有些遲疑地問,然後這人轉過頭,他才發現這人不是之前的那個研究員嗎。
好像叫什麼……佐藤?
“中原乾部!”佐藤連忙低頭。
“時川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剛從梶井那裡聽說他升職了,但怎麼又在醫務室裡?”
“這個……”佐藤麵露遲疑,眼神似乎有些掙紮,半響,他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中原乾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對你說,他……”
“咦,這不是中也君嗎,你怎麼追到這裡來了?”梶井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佐藤的話。
佐藤立刻閉上嘴,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梶井倒是沒有在意他,傷腦筋似的朝中也說:“時川君我是真的不能給你,你看他剛失憶……”
“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中原中也尷尬地道,“隻是聽聞了一些傳言有些在意。”
“噢~後天性學者症候群的事情,確實全世界都非常少見呢。”
“嗯,他沒事就行,”中原中也有些驚訝,原來在□□裡那些傳言說的就是時川澤嗎,他又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少年,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看了過來,碧綠的眼眸裡充滿了審視和分析,莫名讓中也不太舒服。
“你找他有事吧,那我改天再來看看。”
“行,我就不送了。”
梶井基次郎還真的找時川澤有事。
時川額頭上的傷經過這兩天的治療已經康複不少,可以下床了,他們倆剛一走進試驗場,原本在這附近練習槍支的人立刻作鳥獸散,臉色大變地通知其他人。
炸.彈狂魔他又又又來了!
“哈哈哈哈哈,都跑吧,吾輩到往之處就應該是這種感覺!”梶井基次郎叉腰一臉中二病。
落後他幾步的時川澤看得非常無語。
“話說回來,時川君,我們就不需要防護服了吧?”他突然轉身說道,“按照你的公式,這次炸.彈的爆炸範圍會穩定在4米以內,由於波及範圍變窄,取而代之會造成範圍內威力增大,造成破片式傷害——這是真的吧?”
時川澤點了點頭,想了想,艱難發出一個音節:“是的。”
他的發音略有些古怪,像是外國人第一次學外語,梶井基次郎沒有在意,他的全身心都集中在了製作檸檬炸.彈上,直到一個黃色紡錘形的小可愛出現在他手中。
“那麼……要上咯!檸檬十號·改!”梶井基次郎嘴角咧出誇張地弧度,甚至還有閒心給這種炸.彈取了個名字,把炸.彈用力丟到無人的區域。
轟——
爆炸的熱風襲到兩人的眉間,揚起的灰塵席卷整個試驗場。
“咳咳咳咳、咳咳!”旁邊已經退到門口隨時準備拔腿逃走的人猝不及防被一口煙塵嗆到,連連咳嗽。
然而全場有兩個人沒有動。
時川澤和梶井基次郎。
塵埃散去,原本炸彈爆炸的地方隻剩下一個深深的凹陷的缺口,以及四米範圍內碎片,梶井基次郎看著結果,瞳孔微縮,嘴角上揚。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淡定站在原地的時川澤,護目鏡下的眼底已經止不住溢出欣賞。
“時川君。”
時川澤掩住口鼻,沒有回應。
梶井基次郎又叫了一聲,少年才遲鈍地看向他:“是叫我?”
“當然了,”梶井基次郎親密地把手搭在時川澤的肩膀上,“我聽說你在實驗室還沒有職位?以後就在我旁邊工作吧,我們繼續研究檸檬炸.彈!”
時川澤歪著頭,似乎是在打量著他,半響才點了點頭:“你的榮幸。”
梶井基次郎:……
他想起醫生說這孩子的失語症還沒好,很有耐心地糾正:“這個時候要說‘我的榮幸’才對。”
時川澤點了點頭:“你的榮幸。”
梶井基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