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服(2 / 2)

辦公室走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好奇的聲音。

“來了嗎?人接來了嗎?”

“許隊吹噓了無數回的趙向晚來了嗎?”

“來了來了,那姑娘眼睛真亮!我終於看到真人了!”

公安局人不少,烏泱泱地圍上來十幾個人,趙向晚感覺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雙手背在身後,眼簾低垂,規規矩矩地站著,任由眾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

橄欖綠的製服、金色盾牌、國徽……神聖莊嚴的公安局讓趙向晚很放鬆,未來如果順利的話她也會成為其中一員,沒什麼好緊張的。

許嵩嶺板著臉揮手:“走走走,彆湊在一堆。”

他目光一轉,從人群裡揪出一個身形苗條的年青女警:“何明玉,你帶趙向晚同學去換一套製服,馬上提審汪乾坤。”

何明玉應了,笑著衝趙向晚伸出手:“走,小師妹,我帶你去換衣服。”

換上一身筆挺警服,趙向晚鄭重其事地整理衣領、袖口、褲線,何明玉繞著她轉了個圈圈,嘖嘖稱奇:“趙向晚你天生是吃這一口飯的!製服穿在你身上,英姿颯爽啊。”

趙向晚個子高挑,腰肢纖細,雙肩薄而平,穿常服顯得瘦弱,可一旦穿上挺闊的橄欖綠警服,整個人的氣質便變得極為亮眼。

英挺、堅韌、端麗,宛如青鬆立於風雪之中。

哪怕是站在一堆同樣製服的公安乾警中,趙向晚也是最帥的那一個。

趙向晚將辮子盤在頭頂,戴上寬簷帽,看著眼前比自己大五屆的何明玉師姐,深吸一口氣:“師姐,帶我去見嫌疑人吧。”

何明玉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悄悄問:“小師妹,我們許隊對你可是讚不絕口,說你剛大一就自學了M國專家的行為學理論,開創了一個什麼微表情行為學,還能利用這套理論識彆對方是否說謊。是不是真的?”

趙向晚沒想到自己隻是小露一手,竟然引來許嵩嶺如此讚賞:“我隻是瞎琢磨,沒許警官誇的那麼好。”

何明玉擺擺手:“你彆謙虛。咱們刑警天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不就是

要識彆謊言、尋求真相嗎?我國刑偵技術還比較落後,如果你真能搞出個微表情行為學,那可就是做了大貢獻!”

趙向晚的內心仿佛照進一道微光。

微表情行為學?如果說先前她隻是一點朦朧的想法,那現在這個想法卻在心底慢慢發芽。

冰冷的審訊室裡,汪乾坤與許嵩嶺、朱飛鵬對峙著。

隔著一張鐵桌,汪乾坤整個人靠在椅背,雙手交疊,表情非常放鬆,看到兩名漂亮女警從門口走進來,他吹了一聲口哨,輕佻地打量著趙向晚:“唉喲,這個小女警以前我沒見過,新分來的?”

朱飛鵬站起身,右手重重拍在汪乾坤肩頭:“老實點兒!”

汪乾坤痛得齜牙咧嘴,這才稍微老實一些,但一雙眼珠子卻依然粘在趙向晚身上。他也算是公安局的老常客了,對新麵孔總會多一份關注。

許嵩嶺用身體遮擋住趙向晚,將筆錄本、鋼筆遞到她手中,呶了呶嘴,示意她坐在一旁做記錄。

趙向晚沒有多話,安靜坐在一旁,開始觀察眼前這個嫌疑人:汪乾坤。

胖、油膩,這是她的第一觀感。個子不高,啤酒肚卻很大,三層下巴一圈一圈,厚厚的脂肪將他的五官擠成一團。他脖子上戴著金項鏈、手指頭上套著金戒指,一咧嘴露出兩顆大金牙,暴發戶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眼神渾濁,眼底青灰,氣息粗重,顯然被酒色淘乾了身體,虛得很。

趙向晚的目光在汪乾坤臉上一觸即走,低下頭認真看筆錄。

審訊才剛剛開始,隻記了諸如姓名?性彆?年齡?等幾個常規性問題,並沒有透露什麼信息。

許嵩嶺沒有說話,眉毛擰成一條線,暗自琢磨怎麼撬開汪乾坤的嘴。前前後後已經將他請到市局配合調查三次,每次都不了了之。汪乾坤是歌廳大老板、警局常客,他對付警察審訊自有一套對付辦法。無關緊要的問題他就東拉西扯,關鍵信息一筆帶過,看著好像毫無心機,實則滑不留手。

朱飛鵬站在汪乾坤身後,目光停留在趙向晚輕顫的眼睫之上。這姑娘第一眼看到的時候覺得一般般,沒想到穿上警服這麼漂亮。

幾分鐘沒人說話。

雪白的牆壁、青灰的水泥地麵、冰冷鐵欄杆的高窗……審訊室裡的沉默讓空氣都變得肅穆起來。

>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汪乾坤很不習慣,強笑著主動打破沉默:“警察同誌,我承認和危麗麗、辜曉玲都有過一腿,我作風不好,亂搞男女關係,我認罪。但是殺人……我真不敢啊!”

許嵩嶺見多了這類人,將身體向椅背靠了靠。

“想清楚了,再回話。”

朱飛鵬一隻手壓在汪乾坤肩頭,微微使勁。

汪乾坤半邊身體被壓得麻木疼痛,但他也不敢喊痛,隻得求饒:“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我真沒殺人,你們去問吳勝力,肯定是那小子乾的。辜曉玲懷了他的種,可是他不肯認,連打胎的錢都不給……”

見汪乾坤開始攀扯吳勝力,許嵩嶺喝斥一聲:“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

汪乾坤縮了縮脖子,訕笑著閉上嘴。

許嵩嶺與朱飛鵬繼續走流程,照慣例問完汪乾坤的社會關係、死亡時間前後的行蹤、他與兩名死者的糾葛等,這些問題汪乾坤已經回答過無數次,早就爛熟於心,邊回答邊為自己叫屈,半點破綻不露。

可是反複不斷地審問卻讓汪乾坤漸漸煩躁起來,內心終於撕開一條縫,露出猙獰的一麵。

【媽的,吳勝力這個殺千刀的害人。他播的種讓老子出錢打胎就算了,還搞出人命來把老子送進局子。老子當年劫了黃家榮那山西煤老板的貨,手頭本就沾了人命官司,現在條子死揪著不放,真他媽晦氣!】

趙向晚聽到這裡,心中一凜,刷刷寫了兩行字,送到許嵩嶺麵前。

許嵩嶺目光一掃,雙眼頓時眯了起來,那上麵寫著:詳細詢問他的發家史。

許嵩嶺直接站起身,讓出主審位置,對趙向晚說:“你來問。”與其由自己來發問,不如將主導權交給趙向晚,正好他也想見識一下趙向晚的神奇之處。

朱飛鵬張了張嘴,但卻沒有說話。何明玉激動地看著趙向晚,興奮地推了她一把:“許隊讓你上,你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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