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實習(1 / 2)

還沒看到季錦茂有什麼動作,期末考試結束,湘省公安大學的學生陸續離校。

章亞嵐軟磨硬泡把趙向晚拖到家裡吃飯。工程局的老房子裡,袁冬梅準備好豐盛的飯菜,五菜一湯,葷素搭配,香氣撲鼻。

章亞嵐在趙向晚麵前放上一罐檸蜜味飲料,舉起手中飲料,眼中滿是感激:“趙向晚,多謝你,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吧?"

趙向晚收到了她發自心底的感激,打開易拉罐,“哧——”一聲響之後,舉起手中飲料,微微一笑:"好。"

袁冬梅的笑容裡滿滿都是慈愛與信任,往趙向晚的碗裡夾了一隻大雞腿:“趙向晚,謝謝你啊,以後周末和亞嵐一起回來吃飯。想吃什麼阿姨做給你吃,就當自己家一樣。"

自離婚之後,袁冬梅惶恐了一段時間,但慢慢地,因為“手有餘糧、心中不慌”,她開始適應這種逍遙的單身生活。

早上起來收拾屋子,給自己煮碗麵條,然後出去買菜,回來之後做飯、整理,閒下來的時間用鉤針鉤沙發巾、冰箱布、拖鞋,家裡堆了不少她做的手工作品。

鄰居們了解內情之後,都很同情袁冬梅,時不時上門來探望、安慰和鼓勵她。都是在一個小區生活了十幾年的鄰居,眾人的善意讓袁冬梅心裡暖暖的,便將自己的手工作品相贈,睦鄰友好,其樂融融。

袁冬梅打心底裡感激趙向晚。

如果不是趙向晚溫柔堅定地支持她,鼓勵她勇敢爭取應得的利益,找來老師、警察、律師一起來幫助她,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她恐怕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想到這裡,袁冬梅笑眯眯地又給趙向晚夾了一塊香煎魚、一個肉丸子……一直到趙向晚的碗裡堆得滿尖放不下了才罷手。

在袁冬梅殷切的目光裡,趙向晚吃得肚子溜圓。她打了個飽嗝,放下筷子:“阿姨您彆客

一句話沒說完,屋外傳來章石虎的聲音:"冬梅、冬梅,開門!"

袁冬梅聽到章石虎的聲音,下意識地望向章亞嵐。章亞嵐霍地站起,毫不畏懼:“他還有臉回來?我去開門!"

章亞嵐拉開門,趙向晚與她並肩而立。

章石虎身後站著幾個鄰居,都是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鬨的。章石虎一看到章亞嵐和趙向晚,一張麵孔

陰雲密布,嘴裡罵罵咧咧,但卻沒有動手。

鄰居們在一旁議論。

“離婚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袁冬梅這麼好的老婆都不要,真是被屎糊了眼睛!”"好好的家,就這樣散了,真是不該啊。"

章亞嵐冷笑一聲:“爸,大冷的天不陪兒子,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章石虎抬眼看著章亞嵐,聲音比往日溫和了許多:“你讓你媽出來,我跟她說幾句話。”

【媽的,老子就知道婊子靠不住,劉麗菊那個賤人竟然卷了老子的錢跑了!她肚子裡的種到底是誰的?難道不是我的?這事真他媽操蛋!老子對她掏心掏肺,花了一套房子、五萬塊錢才離了婚,準備和她結婚過日子,結果她竟然跑了!】

聽到章石虎心中所想,趙向晚暗暗點頭。劉麗菊害怕孩子生下來鑒定出不是章石虎的種,索性瞅準機會卷了錢跑路。如今章石虎人財兩空,活該!

章亞嵐搖頭:“有什麼事跟我說。我媽不願意見你。”

章石虎老臉一紅,咳嗽了幾聲,最終還是放下架子說話:“那個,以前我打你媽,是我不對,以後保證不會再動手。"

被劉麗菊卷走所有存款,兩套新房還沒到手,項目出了事故被下令整頓,這個月獎金一分錢沒有。種種不順積攢在一起,章石虎感覺自從離婚之後就走了黴運。

人一旦身處逆境,總會試圖求神拜佛。章石虎找了個大師算命,大師告訴他袁冬梅是他的貴人,之所以他能夠從一個小小的建築工人變成項目經理發大財,都是因為有貴人相助。現在他離婚將貴人趕走,自然就會事事不順。

聽到大師所言,章石虎這才低下頭來。

“亞嵐,以前是我不對,你和你媽就原諒我吧。我現在已經知道,外麵的女人都是虛情假意,隻有結發夫妻才是患難見真情。你是我的女兒,我養了你十八歲,就算因為你不是兒子覺得有些遺憾,但我從來沒有缺了你的吃穿,小時候也抱著你到處跑,你考上大學我也擺酒請客、逢人就誇你爭氣。人都會犯錯,現在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爸爸吧。"

章亞嵐實在沒有控製住,仰天大笑三聲。

“哈!哈!哈!”

"怎麼?有錢的時候飄得不知道雲裡霧裡,嫌我媽隻知道做家

務、嫌我是個沒用的女兒,現在外麵受了挫折,開始想起我和媽媽的好處了?"

一雙溫暖的手撫在章亞嵐的頭頂,袁冬梅柔聲道:“亞嵐,媽聽你的,我們不理他。”

看到終於露麵的袁冬梅,章石虎一臉的羞愧:"冬梅、冬梅,我們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不要這麼絕情嘛。我已經認了錯,以後還是在一起過日子吧。"

袁冬梅搖了搖頭:“章石虎,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趙向晚忽然開口,她的聲音清冽,帶著少女獨有的靈動感,宛如溪水流淌,安靜而悠然。“章石虎,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得認。”

章石虎愣愣地與趙向晚對視一秒,忽然暴怒起來。

他跳了起來,右手指向趙向晚,破口大罵:“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說什麼親子鑒定,劉麗菊就不會跑;如果不是你攛掇,我老婆也不會和我離婚。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天到晚管東管西,你要遭報應的!"

趙向晚不怒不嗔:"遭報應的人,不是你嗎?"

她的眼神清澈無比,映照得章石虎一顆心齷齪無比。想到大師的批語,章石虎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冷。

一樓樓梯間有北風吹來,灌進章石虎頸脖,他打了個寒顫,牙齒上下相碰。有些錯,回不了頭。

第二天早上八點,趙向晚前往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報到,開始她的寒假實習。

何明玉帶著趙向晚到後勤保障處領製服,美滋滋地說:“趙向晚,知道你要來實習我真是太開心了!上次的斷頭女屍案你立了功,許隊就向上麵打了實習申請,專門為你準備好全套製服,就等你過來領。"

淺綠襯衫、深藍領帶、橄欖綠單排扣西裝,穿上冬裝的趙向晚英姿颯爽,讓人眼睛一亮。

星市公安局的辦公樓總共七層,雙麵走廊式布局。中間一米五寬的走廊僅東、西兩頭有窗自然采光,顯得有點暗。

兩名女警剛走到二樓重案組辦公室,就聽到時麵傳來許嵩嶺的大嗓門。"去查!去問!我就不信找不出死者的情人!"

趙向晚看一眼何明玉,何明玉苦笑道:“也不知道你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剛剛進組實習我們組就接了個人命案,死者身份確定了,可是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誰,目前還沒找

到。"

一邊說話,何明玉引著趙向晚走進重案一組的辦公室。

辦公室一間二十平方米左右,重案一組打通了兩間,視野很是開闊。七張辦公桌隨意押放,桌麵文具、資料、個人物品亂七八糟地放著,配合簡潔的裝修、硬朗的鐵皮櫃,有一種淩亂的野性美。

趙向晚修長的身影踏入辦公室,正在訓話的許嵩嶺眼睛餘光瞟到,迅速轉頭,冷著的臉色變得柔和了一些,衝她招招手:“來,趙向晚,和大家打個招呼。”

趙向晚微笑而立:“大家好。”“趙向晚,你好。”"小師妹你終於來了!"

"太好了,趙向晚一來,不愁這個案子破不了。"熱烈的掌聲裡,大家都歡呼起來。

朱飛鵬興奮地挑起眉:“小師妹來得好,用得著你的時候到了。”休息一周,整理了一周的檔案,無聊之極。好不容易來了個大案,卻一絲頭緒都沒有,趙向晚來得巧、來得妙啊。

許嵩嶺也沒有客套,指了指靠窗的一張桌麵光禿禿的辦公桌:“那是你的桌子,先將就著用吧。不過……我估計你也沒時間坐,今天上午你跟著何明玉、朱飛鵬一起去天然居酒店調查。"

“是!”趙向晚與何明玉、朱飛鵬同時響亮回應。

"劉良駒、艾輝一組,去翁萍芳單位調查。""是!"

“黃元德、祝康一組,去翁萍芳家裡調查。”"是!"

安排好組裡六人,許嵩嶺拿起一份卷宗遞給趙向晚:“先用十分鐘熟悉一下案件情況,等下路上再讓何明玉給你詳細介紹。”

大家都是熟人,一起斷過案、喝過酒、吃過飯,算是一個戰壕裡出來的戰友,沒那麼多虛禮。趙向晚將帶來的隨身物品放在屬於自己的辦公桌上,便和何明玉、朱飛鵬一起出了門。

案件發生在天然居酒店,三天前,1992年1月11日。

一位名叫翁萍芳的年青女性被掐死在酒店2108房間,生前有過性行為,現場有掙紮痕跡,頸間掐痕清晰,從印記上來看,凶手戴著棉紗手套,沒有留下指紋。水杯留有指紋,床上、枕邊收集到毛發,因為死者被發現時酒店人員進出較多,現場腳印痕跡破壞嚴重,無法采集。

死者戴著金耳環

、金項鏈,現場留下的背包內財物沒有損失。驅車前往酒店的路上,何明玉有些不屑地補充著情況。

"翁萍芳原本是農村戶口,經人介紹和省建機廠的業務員潘國慶結婚之後進城,在城東一家咖啡廳當服務員。因為人長得漂亮、嘴巴甜,挺招男人喜歡。她丈夫潘國慶經常在外麵跑業務,長期不在家,也就過年期間在家的時候多一點。這個女人,男人不在家就每個星期往外麵跑,跑幾十裡路跑到城西酒店開房,能乾什麼?肯定是找了個情人唄。"

趙向晚問:“每個星期都到天然居酒店開房?”

何明玉哼了一聲:“是啊,酒店入住名單上寫得清清楚楚,一個月總有那麼兩、三回,都在周六

晚上過來,第二天一早離開。翁萍芳行事很謹慎,知道自己做的事見不得光,總是獨來獨往,她從不和酒店服務員聊天說話,也不打電話訂餐。一般都是電話訂房,到了之後找前台拿了房卡進去,之後就不再出來。"

趙向晚問:“有沒有找翁萍芳的朋友、同事了解過,她的情人是誰?”

何明玉搖搖頭:“翁萍芳口風緊,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過她有情人。”

"她愛人知道嗎?"

“不知道。我們通知潘國慶來認屍的時候,他的悲傷與震驚不像是表演出來的。他長期不在家,不清楚妻子已經出軌。"

"有沒有一種可能,情人並不是固定的?"

何明玉皺眉:“不是固定的?翁萍芳私生活不至於這麼混亂吧?她男人雖然長年不在家,但聽說賺錢不少,又疼她疼得不得了,工資存折和資金、提成都交給她管,不至於寂寞成這樣吧?"

朱飛鵬一邊開車一邊插話:“這麼有規律、這麼謹慎,翁萍芳找的這個情人恐怕身份地位比較高,不敢讓人知道。情殺的案子我遇到過不少,一般寂寞男女搞一夜情緣的,都不會這麼小心翼翼。"

何明玉說:“對,當時調查入住名單、詢問酒店服務員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隻是問來問去,酒店這邊口風一致,都說沒有見到那個男人。許隊這回讓你跟著我們去,恐怕也是想看看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通過核對酒店的入住名單,調查翁萍芳的工作單位、家庭情況,反饋過來的信息彙總,最後的疑

問全都卡在翁萍芳死前最後見過的男人是誰這個問題上。

趙向晚:"酒店做了人員登記嗎?"

何明玉:“做是做了,不過隻登記了翁萍芳的信息。”

趙向晚:"所有酒店工作人員都沒見過翁萍芳的情人?"

何明玉:“酒店服務員並不清楚。”

趙向晚:"有沒有問過保潔員?"

何明玉:"負責二樓的保潔員什麼都不知道。"

趙向晚覺得匪夷所思:"入住近兩年的顧客死在酒店,酒店上下竟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