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討好(2 / 2)

魏美華一把甩開他的手,臉頰被鉛筆尖劃破的地方隱隱作痛。

“彆提她!她就是沒良心的白眼兒狼。我就算沒有養過她一天,好歹也生下了

她,生恩大過天。可是你看她那個討債鬼的樣子,好像我們欠了她幾百萬一樣,連個好臉都沒有。她肯定早就知道真相,可是見了麵什麼也沒有說,把我們當空氣,這樣的女兒,我要不起!"

趙青雲的心跳陡然加快,再也顧不得自尊與麵子,壓低了聲音對魏美華說:“美華,我們生了她沒錯,但是沒滿月就把她丟下也是真,她心中對我們有埋怨很正常。有埋怨是好事,這說明她對我們還有期待是不是?你對她好一點,說話柔和一點,真心實意待她,她自然就會和我們貼心是不是?"

魏美華若有所思。

趙青雲趁熱打鐵:“你看啊,現在我們有求於她,她又有這個能力,我們當然要放低身段和她結交。你和我以前拜訪領導的時候,哪一次不是遷就、迎合、討好?你就當她是一個我們要搞好關係的上級,一切不就簡單了?"

魏美華不情願地偏過頭:“我剛剛才把她得罪,現在讓我去求?我到底是生下她的親媽!我張不

開這個嘴。"

趙青雲說:“美華,算我求你了,為了我……你忍忍好嗎?趙向晚讀的是公安大學,才大一就能進入重案組實習,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有真材實料,是個刑偵人才。咱們有現成的自己人不求,難道還要去求不知底細的旁人嗎?"

魏美華依然不願意。趙青雲有些急了,恨不得扒開魏美華的腦袋把自己的想法塞進去。

“我現在非常被動,人明明不是我殺的,但卻成了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萬一警方偷懶不認真查,真有可能下半輩子交代在監獄裡。如果我坐牢,就算我們兩個離婚你也落不著好,承祖更會受到牽連。現在唯一能夠幫助我們查案的,就是趙向晚。你是她親生母親,有什麼張不開口的?直接說就是。隻要她願意幫忙,肯定可以讓許黑臉多花心思認真查案。"

魏美華聽著有道理。她的確動過離婚的心思,但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脫。她能夠在建機廠當辦公室主任,悠閒自在地打麻將,還不是因為有趙青雲撐腰?如果他倒下了,恐怕她再也沒辦法過現在的好日子。

想到這裡,魏美華咬著牙說:“好,我去求她!”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雖然魏美華決定開口央求趙向晚幫忙查案、洗刷趙青雲的罪名,但剛剛趾高氣昂地罵她翻臉無情,現在卻要

自己放下身段來說軟話,魏美華感覺臉有些發燒。

趙青雲剛剛起步的時候,魏美華也曾陪他送禮、求人,乖巧話她會說,拍馬屁她也會做。可是後來趙青雲一步步高升,都是彆人來家裡送禮,人前人後魏美華聽到的都是順耳的話,她都差點遺忘應該如何放低姿態。

糾結來糾結去,魏美華從審訊室出來之後一直在重案組門口走廊徘徊。屋內,許嵩嶺與組員們正在開會。

“從目前來看,趙青雲嫌疑最大,但作案動機不明。他本人也隻承認與翁萍芳有長期不正當男女關係,11號晚上與她在酒店呆了三個小時,否認殺人。"

“哼!避重就輕。我看,人絕對是他殺的。至於原因….……翁萍芳當了他兩年情人不滿意,想要轉正上位,所以兩人有了矛盾爭執。趙青雲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前途,所以動了殺心,以永絕後患。"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殺人,殺人償命呢。一開始他連情人關係都矢口否認,要不是有DNA檢測技術,他連服務員集體指認都能說是認錯了人,嘴可真硬!"

“有沒有一種可能,翁萍芳又有了新的情人、或者不想再和他交往,拿他們之間的關係威脅他達到某種目的,總之吧……他們兩人地下情玩了兩年,總會出點問題。激情殺人,很正常。"

證據擺在眼前,趙青雲想要擺脫嫌疑,除非發現1月11日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還有其他人進了天然居酒店的2103房間。

但是詢問過酒店員工,這個時間點大多數已經下班,隻留下前台兩個值夜班的,都沒有留意到有人員進出。

重案組的組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許嵩嶺打斷大家的話,提了一個建議。

"DNA檢測結果隻能證明趙青雲是最後一個與死者發生關係的人,酒店員工的話隻能證明趙青雲與死者有長期情人關係,但趙青雲是不是殺人凶手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我們分成兩組,一組尋找案發當晚2103隔壁房間的住戶,詢問十點之後有沒有聽到異常的響動,爭取找到新證據。

另一組走訪翁萍芳的愛人、公婆、朋友,理順她的社會關係,對她與趙青雲的關係進行整理,尤其是翁萍芳的愛人,他雖然有不在場證明,但還是要仔細核對,畢竟……他有充足的作案動機。

彆忘了,警察的使命是一種責任,預防、

製止和偵查違法犯罪活動是我們的職責。刑偵就是找事實、擺證據,以偵破案件為主旨,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罪犯!"

聽到這裡,趙向晚抬眼看著許嵩嶺,若有所悟。趙青雲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對案件偵破並沒有影響。

如果趙青雲是凶手,那就讓法律來製裁他,但如果不是他……也要把隱藏的凶手揪出來,還他一個清白。

“吱呀——”

虛掩的門被推開,魏美華探頭進來。

朱飛鵬立刻起身攔住她:"抱歉,我們正在開會,請你出去。"魏美華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那個,我找一下趙向晚。”

朱飛鵬嘲諷一笑:"怎麼?剛才罵得不過癮,還想繼續?"

辦公室裡坐著一屋子穿警服的人,清一色的橄欖綠,魏美華有些眼花,一下子沒有找到趙向晚,隻得對朱飛鵬討好地笑了笑:“那個,我是過來道歉的。”

趙向晚轉過頭來,魏美華看到她那張蘋果小臉,眼睛一亮,衝她招了招手:“趙向晚,你出來一下,我和你說說話。"

【哪有當媽的低三下四來找女兒的?我也是命苦!趙青雲不要臉地在外麵養情人,我還要替他擦屁股。可是現在……為了自己、為了承祖,總不能讓趙青雲坐牢吧?隻能舔著臉來求她。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見到她的時候多給點笑臉,快點把她認下來,或許這孩子現在也不會這麼記恨我們。明明是從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就認錯了呢?唉……】

聽到魏美華心中所想,趙向晚站起身,走到門口:“什麼事?”

再一次與親生女兒麵對麵站著,魏美華的感覺與往日不同。

也許是發現趙晨陽關鍵時刻不抵用,也許是因為有求於趙向晚,魏美華覺得眼前的親生女兒眉眼秀美、神態堅毅,雖然冷冷淡淡,這讓惶恐了一天的她忽然之間有了底氣。

“那個,你爸……他不是殺人凶手。”趙向晚淡淡道:“我爸是趙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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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趙向晚明白她的來意之後,沒有再出言刺激。現在魏美華是嫌疑人家屬,她的話或許能夠為警方提供線索。

潘國慶、阮溫倫,這兩條線應該跟一下。

第一次見到趙向晚的態度如此平和,魏美華有些受寵若驚:“向晚,你爸……嗯,青雲說你大一就能進重案組實習,肯定是個優秀的刑偵人才,以前我們有做得不對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這一回,我們隻能拜托你了。"

趙向晚嘴角微微一勾,自己的親生父母真是最現實的人。嫌她的時候,叫她“趙向晚”,求她的時候,喚她“向晚”。無用的時候甩一邊,發現自己有用

了就湊過來、說軟話。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這話真沒說錯。趙向晚淡淡道:“這件案子,警察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

也許是看慣了趙向晚的冷臉,聽到她說會查個水落石出,魏美華立刻鬆了一口氣,連聲道謝:"向晚,謝謝,謝謝你。"

這一回,魏美華的態度不再傲慢,她的笑容不再是隻到嘴角的“長方形微笑”,而是均勻的、有眼輪匝肌加入的,牽扯了鼻子到嘴角皺紋、眼睛周圍笑紋的,真心實意的笑。

【幸好還有個女兒頂用,不然真不知道要去求誰。】

同時在腦海中響起的心聲,讓趙向晚垂下眼簾,沒有再看魏美華臉上的笑容。這個時候,想到趙向晚這個女兒來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可真是現實得可怕。趙向晚走回自己座位,對許嵩嶺說:“許隊,我想見見趙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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