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拐賣(2 / 2)

想到這裡,趙向晚鳳眼微眯:"重生太過玄幻,我覺得應該上報國家,讓科研機構好好來……"

趙晨陽被她嚇得尖叫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解剖!"她腦子裡浮現出恐怖的畫麵——躺在冰冷的鐵床上,一堆穿著白大補的人圍在旁邊,有的拿鋸子,有的拿刀子,要把她腦子鋸開、把她肚皮劃開,都想找出引發重生的秘密。

趙向晚依然板著臉: “如果不想……那就閉上你的嘴,老老實實做人,等有空了我再來找你聊天。"

趙晨陽的額頭開始冒汗。

說實在的,趙晨陽上輩子沒什麼出息,重生回來也沒什麼宏圖大誌,她隻想走出農村、嫁個有錢人,像魏美華一樣每天上上班、打打麻將。

趙晨陽根本沒有

想到趙向晚如此機警,隻不過在見到趙長庚的時候臉上帶出點不屑的神情,她竟然就猜出自己是重生的!

趙晨陽看著趙向晚的表情裡帶著一絲討好、一絲畏懼: “我,我一定老實。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趙青雲自恃身份,一直站得遠遠的。眼見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晨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諂媚,不由得眉心直跳,提高音量說: "好了沒?走了!"

趙晨陽慌忙抬頭,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爸,我們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她壓低聲音,再一次向趙向晚保證: “你放心,我不會亂講話,求你,求你……”趙向晚點了點頭。

趙晨陽如釋重負,長籲一口氣: "那,那我走了?"趙向晚揮了揮手,趙晨陽抬手抹了把額頭冷汗,小跑離開。

另一邊,剛剛散開的村民又聚攏過來,圍著趙長庚問: “瑤妹子到哪裡去了?回不回來過年?信裡說什麼了?"

瑤妹子全名趙清瑤,和趙長庚的小女兒,性格開朗活潑,今年十八歲,初中畢業之後跟著同村的幾個女孩子一起去南方打工。今年眼看著快要過年了還沒有回來,趙長興心裡著急,天天站在村口等郵遞員。

趙長興是村委主任,也是趙長庚的堂兄,兩人共爺爺奶奶,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最好。聽說侄女終於寄來家書,一顆心放下來,笑著走過來,拍著趙長庚的肩膀說: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旁的村民也都湊趣地問東問西。

“我家老三回村的時候說瑤妹子覺得廠裡打工太辛苦,有人給介紹了個好工作,快說說是個什麼工作?"

"九月份出去打工的就數瑤妹子學曆高,初中畢業咧,她肯定找了個好工作。""肯定賺了不少錢啊,說不定還能去大城市見大世麵咧。"

趙長庚撕開信封,從裡麵抽出信紙,遞給趙長興: “長興,你幫著看看。看瑤妹子說了些什麼,她什麼時候回來?"

趙長興接過信,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瑤妹子說,她在遼省彌安市一個大學教授家裡幫忙帶孩子。大學教授夫妻倆覺得她懂事勤快,非常喜歡她,馬上就要出國了,說要把瑤妹子帶著一起去,兩年之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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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長興的話,村民們頓時激動起來,一個個眼睛開始放光。

"唉喲,瑤妹子出息了,馬上就能出國了。"

“祖墳冒青煙啊,她去的是哪個國家啊?是不是電影裡演的那個什麼帝國主義啊?”“給大學教授當保姆,那可是文化人,肯定很有錢!”"對呀對呀,等兩年之後瑤妹子回來,肯定大包小包買一堆外國東西孝敬爸媽。"

一片稱讚聲中,趙長興卻相對理智,提醒了一句: “我看看啊……奇怪,瑤妹子隻說在彌安市給大學教授當保姆,但是具體的學校、教授姓名都沒有寫。是不是真的?可不要被人騙了。"

趙長庚聽到這話有點不高興:“長興,我們家瑤妹子聰明得很,哪裡會被騙?她這是要跟著大學教授出國見大世麵咧,咱們村裡誰出過國?誰有這種造化?"

趙長興還想說什麼,趙長庚卻以為他是嫉妒,二話不說搶過信,珍惜地塞回信封裡,再揣進棉襖口袋,得意洋洋地吹噓: “我家瑤妹子有出息啊,彆人打工都是在電子廠當工人,她卻在大學教授家裡當保姆,還能夠一起出國,多好。"

彆的村民跟著一起起哄: “有出息、有出息,等瑤妹子回來帶洋煙、洋酒,大家一起抽、一起喝!

哈哈大笑聲裡,有人說: “趙向晚在星市讀大學咧,她肯定知道大學教授家裡是個什麼樣。是不是和電影裡一樣,鋪著白色的大瓷磚,牆上貼著漂亮的花布,家俱刷著白色油漆、邊角勾著金花,就連窗簾都是兩層的?"

"對對對,趙向晚你和嬸子說說,大學教授出門是不是都穿西裝、打領帶?他們是不是很嚴肅?""沒事就搞什麼酒會吧?男男女女抱在一塊跳舞那種?"

九十年代港台電影、電視劇流行,趙家溝離縣城不遠,村民們通這些了解外麵的世界,對未知的

一切充滿好奇。

聽到鄉親們叫自己的名字,快步而來的趙向晚回應道: "公安大學的教授上課的時候態度很和氣。

趙長庚一聽她這話,立馬來了精神: "對呀,趙向晚可是出去見過世麵的讀書人,連她都說大學教授很和氣,瑤妹子招人喜歡,帶她出國很正常的嘛。"

/>趙長興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依然有些不放心: “長庚,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咱們得小心點。你趕緊回一封信,讓她把大學教授的學校、名字告訴你……"

趙長庚不耐煩聽他說教,拿著信封在他麵前晃了晃: "好了好了,長興,今天多謝你幫我讀信,我先回家去,瑤妹子他媽還在等消息咧。大學教授那麼厲害的人,怎麼能把名字地址隨便告訴彆人?再說了,她說出了國沒辦法聯係,要兩年以後才能回來,哪裡能聯係上?"

聽著趙長庚與趙長興的對話,趙向晚消化著剛才趙晨陽提供的線索。

趙向晚和趙清瑤是小學、初中同學,經常一起上學、一起寫作業,對她比較熟悉,趙清瑤這人性子直,有點小嬌氣,喜歡花裡胡哨的東西,但心腸挺好,會悄悄給趙向晚塞好吃的。

初中畢業之後,趙向晚進縣城讀高中,趙清瑤沒有繼續讀書,在家裡晃悠了兩年之後看村裡其它女孩子都出去打工,回來的時候變得洋氣不少,也有些心動,跟著往羊城跑。

趙清瑤人長得漂亮,又有初中文化水平,勞務市場很吃香。不過她雖說是農村人,但因為是趙長庚連生了三個兒子之後才得的寶貝女兒,被嬌慣著養大,很少乾農活。她吃不起天天在流水線上勞作的苦,連著換了幾個工作,從電子廠到服裝廠、再到食品廠,她都不滿意。現在能夠去大學教授家當保姆,還可以跟著出國,的確是個好差事。

可是,偏偏趙清瑤被人騙了。想到這裡,趙向晚凝神看向趙長庚手中的信封。趙向晚視力好,信封雖晃,卻將郵戳看了個清楚:“長庚叔,你把這信封給我看看?”

自趙向晚考上大學之後,她在村裡地位陡增,趙長庚依言將信封遞過去,嘴裡囑咐著: “你可彆弄皺了,我還得存起來給瑤妹子她媽、她哥看呢。"

非常普通的一封平信,收件人是趙長庚,郵寄地址隻簡單寫著遼省彌安市五個字。字體較小、有些幼稚,斜向下的筆劃會華麗地向上一卷,的確是趙清瑤的筆跡。

信,是趙清瑤寫的。隻是為並沒有把寄信地址寫清楚,家裡人無法和她聯係。出國兩年無音訊,大學教授所在學校、姓名都不告訴家裡人,絕對有問題。

信封上郵戳的油墨有些重,蹭得字跡模糊,看不太分明,需要得仔細辨認。趙向晚舉起信封放到眼前,眯起眼努力查看著。

趙向晚認真嚴肅的模樣,讓趙長庚心裡打起了鼓。趙二福家的三妹子讀的是公安大學,公安嘛……不就是警察?難道她發現有什麼不對?

趙長興也感覺出了異樣,湊近了問: “向晚,有什麼不對?”

趙向晚用手指點著蓋在郵票上郵戳: "“長興叔你看,如果這封信從北地彌安市市區寄出,那郵戳應該上麵寫遼省彌安四個字,中間寫日期,下麵是具體的街道或郵局所屬轄區名。可是……這個郵戳上麵寫的好像不是彌安?"

隻可惜,趙晨陽隻知道趙清瑤被人拐賣到北方屯子,卻不知道具體地址,隻能通過手中信封努力尋找線索。

"是嗎?"趙長興一聽,有點心裡發慌,一把奪過信封,對著陽光看了又看。

彌安市,是北方有名的工業城市,趙長興知道。但這郵戳上方分明是五個字!退一萬步講,是遼省彌安市五個字,但從字體結構來看,第三、四個字似乎比彌安這兩個字更為複雜。

"前麵兩個字,是遼省,對,沒錯,是遼省。"趙長興認了半天,終於確定是遼省,那重點就是要辨彆出後麵三個字是什麼。

趙向晚努力回憶高中地理知識。趙仲武腦子靈活,大聲道: "誰家有地圖啊?在地圖上找找,看看有沒有差不多的地名。"

聽說這封信不是從彌安市寄出,趙長庚有些六神無主。雖然說瑤妹子出國讓他臉上有光,但那是自己的親閨女,不能有差池啊。如果這封信不對,那……越想越怕,趙長庚的聲音帶著哭腔: “長興,長興,你趕緊找人來認字啊。瑤妹子不會有事吧?她不會有事吧?"

村民們一聽說瑤妹子的信可能有問題,頓時炸開了鍋。

"我家裡有本地圖冊,我去拿,你們等著!"“我家有地圖,不過貼牆上了,我去把它撕下來。”

"如果不是彌市寄出來的,那為什麼瑤妹子說在彌市大學教授家裡當保姆?難道她在說謊?"“瑤妹子雖然嬌氣了一點,但從來不說假話,不會是被壞人逼的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有點著急。

都是一個村的,雖然有時候會爭吵,有時候會嫉妒,但村裡人大都純樸善良,更何況趙清瑤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孩

子,模樣周正,笑聲清脆響亮。

人群聚集在趙二福家門口也不是個事兒,趙伯武安置好父母之後,招呼大家進堂屋坐下,燃起炭盆,端茶倒水。

村委主任趙長興、婦聯主任秦香桂坐在首位,趙長庚死死捏著信,隻恨自己不識字,送到趙向晚麵前央求道: “三妹子,你在公安大學讀大學,肯定懂得多。你再幫叔看一眼,看看瑤妹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向晚接過信,感覺到了壓力。

雖說從趙晨陽的講述裡,她知道瑤妹子被拐,但並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城市、哪個村莊、哪一戶人家。

沒有讀心術輔助,一切隻能靠用眼睛細心觀察。

信紙隻有一頁,紅色分行線,內容並不多。

“爸,媽,我在彌市很好。李教授和孫阿姨對我很好,寶寶也很聽話,每個月工資給我六十,吃的好,穿的好,什麼都不用自己花錢。過兩天李教授就要出國,孫阿姨說寶寶離不開我,所以把我也帶上。到了國外沒辦法和你們聯係,所以現在寫封信給你們,請你們不要牽掛我。"

行文淺顯,帶著一種極欲表現的誇張,仿佛在掩蓋著什麼。

字體稚嫩,筆劃偏軟,寫著寫著就往下沉,看著感覺有些疲塌塌的。筆劃粗細不均,有幾個字的收尾劃破了紙麵。尤其是寫到“好”字,最後那一橫特彆用力,仿佛咬牙切齒一般。這說明寫信人的心情低落、情緒不穩,起伏波動很大。

第二段的末尾有一團淺淺的水漬,暈開了墨水,疑似淚水。

最可疑的,是信紙的右上角處,多了幾團指甲蓋大小、滑溜溜的深色印記。趙向晚將信紙拿到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

趙長庚可憐巴巴地盯著趙向晚的每一個動作,提心吊膽地等待著她宣布結果。

半晌,趙向晚抬起頭,麵色有些凝重。趙長庚不敢問,忐忑不安地等著。

趙向晚將信紙攤開放在桌麵上,指著右上角那深深淺淺、滑溜溜的幾點印記,示意趙長興和秦香桂兩人細看: "你們看,這是蠟燭油滴落留下的印子。"

趙長興、秦香桂低下頭看了看,用手指摳了摳,刮下來薄薄的一點白蠟,點頭道: “是的,是蠟。"

趙向晚說:“彌安市是大城市,用電並不緊張。大學校園家

屬區裡都有電燈,很少停電。白天有亮、晚上有燈,瑤妹子寫信為什麼要點蠟燭?"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跟了一句:“是啊,為什麼要點蠟燭?”

趙仲武插了一句話: “咱們鄉下都拉上了電線,家家都有電燈,用蠟燭的時候很少。蠟燭油滴在信紙上,這說明瑤妹子寫信的地方很黑,沒有燈,點著蠟呢。哪有大城市、大學裡還點著蠟燭寫信?給家裡人寫信嘛,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趙向晚讚許地看了趙仲武一眼。

趙仲武受到鼓舞,繼續往下分析:“很黑,沒有電燈,隻能點蠟燭寫信的地方,恐怕隻能是在不通電的偏遠山村。"

一句話沒說完, "咚!"地一聲。趙長庚連人帶椅往後一仰,摔倒在地。旁邊人手忙腳亂地把他扶起來,趙長庚已經哭喊起來: “我的瑤妹子誒……我的瑤妹子啊!”

趙長興看他哭得聲嘶力竭的,心中不忍,忙安慰道: “彆急,彆急,事情還不一定呢。咱們這麼多人,肯定能把瑤妹子找回來。"

趙長庚死死抓住趙長興的手,哆嗦著嘴:“長興,長興,你可得幫忙把瑤妹子找回來啊。”

偏遠山村,被逼著寫了一封假平安信,瑤妹子一定是被拐了!現在對趙長庚而言,什麼出國,什麼大學教授家保姆,什麼高工資,這些都不重要,他隻求女兒安全回來。

“來了來了,地圖冊拿來了!”有人匆匆奔來,手裡舉著一本全國行政地圖冊。

趙長興也有些緊張,手有些顫抖,半天才翻到遼省地圖那幾頁,在彌市周邊尋找著與郵戳上形狀相似的地名。

"先找三個字的。"趙向晚冷靜地指揮著。郵戳上方最後一個字明顯不是市字,三個字地名的可能性最大。

趙長興的手指從地圖上滑過,趙仲武也湊近來幫他找。

"這裡,這裡,峰泰城,是不是這個?"

隨著這一聲喊,所有人都湊了過來,對照著峰泰城與郵戳上的地名,越看越像,都叫了起來:"對對對,應該就是這個,筆劃特彆多,峰泰城!就是峰泰城。"

再把峰泰城的地圖打開,一點一點地尋找郵戳底下的街道或者郵局轄區名。"固寧鎮!是固寧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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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晚的心往下一沉。

峰泰城距離彌安市以北兩百多公裡,不通火車,相對封閉。固寧鎮應該是峰泰城下轄鄉村名,偏遠鄉村、天寒地凍,交通不方便,怎麼尋人?

趙長興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對趙長庚實話實說:“長庚啊,既然這封信是從峰泰城固寧鎮發出來,蓋的是那邊的郵戳,那說明瑤妹子不在彌安市。信上說什麼在大學教授家裡當保姆,要跟他們全家一起出國,都是騙人的。你得有個思想準備,我擔心……我擔心瑤妹子被人拐賣了!"

趙長庚再沒了僥幸心理,淚如雨下,完全沒了主張。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趙向晚。趙向晚: "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