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對抗(1 / 2)

趙向晚說: “那個女人,她想撞人!”章亞嵐、孟安南一聽,頓時臉色都變了。“喊——”地一聲,車門恰好在這時打開,三個人一起搶到車門邊,快速跳下車,拚命往回奔跑。

雖然這個女人與她素昧平生,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撞人,更不知道她要撞誰,但明知道有可能,卻任由命案在眼前發生,身為公安大學的學生,心裡過不去這道坎。

好在三人穿的都是球鞋,平時體能訓練到位,跑起來很快。四周的景物快速向後推移,此刻大家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阻止犯罪!

趙向晚腿長,率先跑到醫院,一眼便看到那輛火紅色的轎車正在啟動加速。順著車行駛方向,趙向晚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趙向晚馬上立定。周如蘭!是周如蘭。這個女司機,她想要撞死周如蘭!

腎上腺素急速飆升,體溫升高、心跳加快、大腦飛速運轉,趙向晚瞬間有了決斷。雙手高舉,在身前交叉揮動,形成一個大大的“X”,大聲呼喊: "後退!後退!"

趙向晚的動作幅度很大,聲音很響。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原本準備過街右拐的周如蘭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喊聲來處。

章亞嵐、孟安南也匆匆趕到,學著趙向晚的樣子揮舞雙手,齊聲呼喊: "後退!後退!"

警方處理踩踏事件中,如果人流蜂擁而上,有人摔倒,極易引發人員傷亡事故,這個時候維持秩序的人可以帶頭高呼:

後退!後退!音節清晰、節奏感強,簡潔明了的指令可以迅速讓群眾接受並執行。

果然,周如蘭停下了腳步,開始迅速後退。

汽車引擎聲自遠而近,迅速靠近。紅色小汽車像一道火焰,直撲向周如蘭!

周如蘭有了警惕心,躲閃到一旁,但汽車來勢洶洶,猛地一加油門,開上人行道,凶狠地撞向周如蘭。

"啊——"

路人發出陣陣尖叫,膽小的捂著眼睛不敢看。

周如蘭的胳膊被汽車後視鏡重重地帶了一下,踉蹌摔倒,整個人歪在地麵。"嘎!"汽車停下,開始倒車。

趙向晚從路邊水果攤上抓起兩個桔子,狠狠砸向汽車。"哐!哐——"桔子砸在汽車擋風玻璃上,濺

起黃色汁水,模糊了司機的視線。

章亞嵐與孟安南學著趙向晚的樣子,隨手抓起水果就砸。桔子、蘋果、梨…..

一個又一個水果砸中汽車,後視鏡也被砸掉。

那女子估計也有些心裡發慌,再加上後視鏡沒了,倒車看不清楚,車屁股直直地撞向一旁的花壇。

“轟——”一聲巨響之後,女子顧不得檢查車況,快速啟動車子,逃離而去。

後保險杠掉落,到處是刮蹭的紅色小轎車逃離現場,趙向晚衝到倒在地上的周如蘭身邊: “沒事吧?"

周如蘭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左手扶住右肩,咧了咧牙,一臉痛苦: “右手可能骨折了。”

路人都圍攏了過來,紛紛聲討那個紅色小汽車車主。

“哪來的瞎子,亂開車!”

"撞了人還敢倒車?這是想把人撞死才算數嗎?""姑娘你還好吧?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對,我們幫你報警,你去醫院。"

周如蘭半邊臉頰擦傷,額角滴血,右手一動便鑽心地疼,但她忍著疼,麵色蒼白地看著趙向晚:"多謝!"她很清楚,那汽車來勢凶猛,車速極快,如果不是趙向晚及時提醒,她隻要往前走出兩步,必死無疑。

趙向晚擺擺手: “沒事。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周如蘭用左手從口袋裡取出五十塊錢,遞給那個水果攤主: “剛才,抱歉砸了你的東西。”水果攤主接過錢,笑眯眯地說: “沒關係,沒關係。砸得好,砸得解氣!”這姑娘還知道給自己錢,真是個好人呐。

周如蘭再看著趙向晚: "車牌號記下來了嗎?"

趙向晚點頭。章亞嵐氣呼呼地說: “我們還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臉,放心,她跑不掉!”

第一時間報了警,周如蘭等到警察趕來,指證了現場之後,這才回醫院檢查。看著她冒著冷汗的額頭、堅毅的眼神,趙向晚內心暗自佩服。

趙向晚三人陪著周如蘭右手臂打上石膏、捆上綁帶,處理好臉上傷口,一起回到苗慧的特護病房,武如欣一看到剛剛還好好的姐姐忽然就成了這幅模樣,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姐,你這是怎麼了?"

周如蘭簡單將

事情經過說出,好歹上過幾門刑偵專業課的武如欣脫口而出: “這是謀殺!”早早等候,有備而來,如果不是有趙向晚提醒,如果不是有章亞嵐她們扔水果,周如蘭已經成了輪下之鬼——這明顯就是謀殺。

那女人是誰?為什麼殺周如蘭?

周如蘭問趙向晚: "你們為什麼會回來?為什麼向我示警?"

趙向晚告訴她,三人與那女人打過照麵,通過“凍結反應”察覺到不對,為了以防萬一,所以返回醫院。至於救下周如蘭,真是意外。不管是誰成為那個美豔少婦的謀殺對象,趙向晚都會救。

周如蘭深深地看了趙向晚一眼: “這份救命之恩,我記下來了。”她再轉頭看向章亞嵐、孟安

南,微笑道: "多謝你們,幸好你們心腸好、身手好,我才活了下來。"

"嗚嗚……"武如欣一直在旁邊哭泣。

周如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沒事,你彆哭了。”武如欣哆哆嗦嗦地撫過她的右手胳膊,看著那冰冷的石膏掉眼淚: “還說沒有事,你差點,你差

點被車撞死了!是哪個那麼惡毒,竟然敢殺人?!"

從小到大連殺雞都不敢看的武如欣,雖然學的是刑偵專業,但其實膽小如鼠。眼見得媽媽還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呢,姐姐又差點被車撞死,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哭了起來。

這一哭,哭得周如蘭腦袋發脹,隻得拉下臉來吼了她一句: “彆哭了!我還沒死呢!”

武如欣被姐姐一吼,頓時收住眼淚,呆呆地看著她。

周如蘭輕聲道: “我們還得感謝這個人跳出來。隻要查到那輛車、那個人,問清楚事情原委,找到那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我們就有了線索。順著這條線索挖下去,你想……是不是,說不定也能水落石出。"

雖然周如蘭說得隱晦,但武如欣聽得懂。她收住淚,點了點頭,帶著鼻音說: “姐,我聽你的。"

趙向晚這回主動站了出來: “周如蘭,如果那個女司機被抓住,我可以參加審訊,幫你揪出她謀殺你的真實原因。"

周如蘭抬眸,與趙向晚視線相對。

都是高挑個子,身上都帶著股英姿颯爽的勁,隻是周如

蘭略顯成熟,有一種寬容大度的姐姐風範;趙向晚眉眼間稚氣猶在,神態冷清。

周如蘭問: "聽說你在市局重案組實習,是許嵩嶺隊長的徒弟?"

趙向晚: "是,暑假我會在重案一組。"

周如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趙向晚提醒她: “司機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出頭,不過因為她化了濃妝,年齡做不得準,預估30-40之間。她應該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非常緊張。她認得你,並且知道你在醫院,等下要出來。"

周如蘭認真傾聽,眼睛裡閃過一道寒光: “女性、認得我、有目的謀殺。好,我會把她揪出來!"

【母親莫名其妙地跳樓,武建設在家裡翻箱倒櫃,素不相識的女人開車撞我——種種事情結合在一起,背後的事情絕對不簡單!會不會……媽媽不是自殺?而是謀殺?】

周如蘭陷入沉思,趙向晚聽得一清二楚,提議道:“鑒於有人謀殺你,我建議你申請警方保護,讓人24小時守著,可能會安全一點。"

停頓片刻,趙向晚深深地看了周如蘭一眼,若有所指: “你是警察,應該相信組織的力量。”

周如蘭深吸了一口氣: "好!"

先前想岔了,總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還想著私下裡調查、取證,可是今天從鬼門關轉過一圈之後,周如蘭的想法變了。

這件事情太大,個人力量太微小,根本兜不住。

周如蘭沒有再猶豫,直接將所有情況向省廳汪曉泉彙報: “如果我母親是自殺,那武建設一定脫不了乾係。如果我母親是被謀殺,那武建設更脫不了乾係!我懷疑武如烈是武建設的私生子,也懷疑今天醫院謀殺案的幕後指使人是他。但是我沒有證據,也沒辦法調查,隻能向您反應情況,請您協助調查。"

汪曉泉聽完,表情嚴肅地點頭: “你放心,苗慧是省廳乾部,是一位儘職儘責的好同誌,她出了事,我們都很同情,一定會將原因查個水落石出。你是周江勇烈士的女兒,又是人民警察,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警,絕不能姑息。我立馬組織專班,對此事進行調查!"

周如蘭立定、敬禮: &#34

;謝謝!"

汪曉泉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因為涉及到你繼父武副廳長,恐怕你要承受一定的壓力。希望你能夠堅持住,也請你相信組織是公正的。"

周如蘭非常清楚這個後果。

她五歲喪父,六歲有了武建設這個繼父。武建設雖非血親,但在戶口本上卻是扶養她長大的繼父。

周如蘭是烈士子女,她的學業、工作都會有組織關照,周如蘭並沒有得到武建設多少指引、幫扶,但外人不知道啊,都會覺得周如蘭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為有個副廳長繼父的緣故。

現在周如蘭舉報武建設,子告父、沒良心、白眼狼……等等議論湧上來,周如蘭必定會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

更何況,武建設位高權重,是省公安係統有名的工作狂、廉潔典範、道德楷模,告他有私生子?告他指使人謀害女兒?誰信!

周如蘭深吸一口氣,眼神堅毅: “我不怕。我要的是公道,如果我錯了,那我道歉,任由組織處分。如果我對了,也請組織公正處理。"

汪曉泉內心很沉重。

好好的一個家,省廳工會評出的五好家庭,人人稱羨。結果現在苗慧昏迷、武建設被女兒舉報,唉!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周如蘭道: “我有個請求,尼桑公爵肇事逃逸一案,請交給市局重案一組,由許嵩嶺隊長負責。我在大學的時候就聽過他的名號,最是鐵麵無私、公正廉明。他與武建設平時沒有什麼來往,由他審理,我更放心。"

汪曉泉點頭: "好!"

市局接到任務,將周如蘭被撞一案定性為謀殺未遂,重案一組正式接手,由刑偵支隊隊長許嵩嶺帶隊偵查。

許嵩嶺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有些奇怪,對彭康副局長說: “隻是謀殺未遂,還輪不到我們重案組接手吧?"

彭康嚴肅地對他說: “這是省廳汪副廳長直接給我下的命令,要的就是你鐵麵無私,不管是誰,不管涉及到誰,都不要怕,隻管查、隻管抓!"

許嵩嶺有點警惕: “彭局,你給我交個底,到底為什麼省廳這麼重視?”

彭康猶豫了一下,起身關上門,確認無人聽到,這才壓低了聲音說: “被撞的人,是金蓮湖派出所的

周如蘭,你知道吧?"

許嵩嶺“啊”了一聲, “那個姑娘?我記得她,很優秀、很負責的一位女警,特彆擅長檔案整理,我還想著把她調到重案組來呢。"

彭康擺了擺手: “你彆打她的主意,她的背景深得很。她生父是緝毒警察、周江勇烈士,母親是刑事技術中心的苗慧,繼父是省廳副廳長、我的頂頭上司武建設。"

許嵩嶺肅然起敬: “周江勇?我知道他!為緝毒英勇犧牲,授予一等功,在公安係統內進行表彰。苗慧,那我更熟,刑事技術中心骨乾技術人員。沒想到,周如蘭是他們的孩子!"

停頓片刻,許嵩嶺皺眉道: “周如蘭的繼父武副廳長不是專管全省刑事案件偵查嗎?他女兒出了事,為什麼不是他下令,而是汪廳長下令?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你得和我先交個底。"

本著“瞞上不瞞下”的官場原則,彭康壓低了聲音: “這件事,汪廳長懷疑與武建設有關。苗慧跳樓自殺一事你知道嗎?周如蘭向組織舉報武建設,所以……"

許嵩嶺驚住,抬手狠狠地捶了彭康一記: "好家夥,你就這麼坑我?武副廳長一句話,我立馬就

得下課,你倒好,把這事兒給攬了下來。"

彭康並沒有介意被打,神情依然嚴肅: “苗慧當年是警隊一支花,溫柔、漂亮、善良,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她。後來她嫁給周江勇,兄弟們心服口服。不為彆的,周江勇外型出色、能力出眾、熱心儘職,如果不是他在一次追緝毒販的任務裡身中數刀而死,哪裡輪得到他武建設?"

許嵩嶺打趣了彭康一句: “你也是當年的追求者之一?”

彭康“嗯"了一聲, "這都是年青時的事,我也不怕你們知道。苗慧出事,誰也沒有想到。我們都以為她嫁給武建設、當上領導夫人,應該過得很幸福,哪知道……她現在昏迷不醒,我們這些老朋友都心裡不舒服,就算汪廳長不說,我也想找人查一查武建設!"

說到這裡,彭康冷笑道: “咱們做刑偵的,誰不知道,妻子出事,80%與丈夫有關?苗慧好好的為什麼跳樓?多半是武建設那小子不乾人事!你就說,這個案子你接不接吧?"

許嵩嶺和苗慧不熟,但也聽說過她的名號。她

主導建設的刑事技術中心,引進國內最先進的DNA檢測技術,為破案提供了有利的支持。聽到彭康的話,許嵩嶺點頭道: “接!苗處是個好人,不能讓她不明不白地跳樓。"

彭康重重地拍了許嵩嶺的肩膀: “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車牌號已經有熱心群眾提供,司機也有目擊證人,先把人抓起來再審。"

許嵩嶺立定、敬禮: “是!”

原本以為很快就能把司機抓到,沒想到遇到了阻礙。

對方車速很快,逃逸準備充分,再加上從報警到布局追蹤有時間差,交警沒有第一時間連人帶車抓捕到位。

車牌是套牌,這條線索斷了。

紅色尼桑公爵轎車在國內沒有銷售,應該是從港城買來之後,直接開回內地,根本不知道購買人是誰。問遍了星市所有汽車銷售商,竟然都不知道這輛車。

許嵩嶺叫來趙向晚: "抓緊時間,讓季昭畫像。"

這一回,趙向晚親自與季昭溝通交流,畫像工作更加順利。

"大波浪,瓜子臉,眉毛畫得細長,睫毛很長,不知道是不是假的,鼻梁中央有一點點下凹,線條並不是直線,鼻頭有點尖。戴誇張的大圓環耳環,塗了粉紅色指甲油,低領上裝,露出大片胸,穿著有些暴露。"

趙向晚慢慢說,季昭慢慢畫。

一點一點,直到整張臉呈現在畫麵上,趙向晚興奮站起: "對,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