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菜地(1 / 2)

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這個說法很形象。

朱飛鵬冷冷地瞥了繆春燕一眼,心裡想著,這個女人和謝纖雲一個德性,裝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遇到什麼事就傷心落淚,引得男人一個一個為她前赴後繼,偏偏這樣你還真沒辦法判她的罪。

——拿刀捅人的,是單正豪,不是她。

——拚命拉架,送受傷的吳義信上醫院的人,是她。——剛剛她還恬不知恥地說,吳義信拉著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不怪你。

越想越氣,朱飛鵬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盯了單正豪一眼。要不是有紀律規定,朱飛鵬真恨不得把這個蠢貨的腦袋砸幾下,看能不能砸聰明一點。

大姐夫還在醫院搶救,不管是死是傷,都是單正豪接受法律的製裁,而這個女人卻逍遙法外,真是氣得牙癢癢啊。

何美玉抽了繆春燕一巴掌之後,聽到她抽抽噎噎說出“我沒有要他離婚,我是有男朋友的,你是不是誤會了。"頓時便怒了,上前推操了繆春燕一下: “老吳給你買金項鏈、金鐲子、新包包、新鞋子,前幾天才從家裡存折取了一萬多塊錢出來,都花你那裡去了,你還有臉說我誤會?你嘴上說沒打算和你在一起,背地裡卻和我家老吳勾勾搭搭,唆使你男朋友把他給捅了,你還有臉哭!"

繆春燕被何美玉推得向後一仰,重重在椅背上磕了一下。她“唉喲”了一聲,嬌滴滴地看了黃毅一眼:“警察同誌,她打我。”

黃毅咳嗽一聲,勸何美玉道: “這位同誌,我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請不要動手啊。如果你丈夫真的拿錢給了她,隻要你出示證據,也是可以報案的。"

何美玉被黃毅提醒,抬起手指向繆春燕: "我報案!告這個女人詐騙!我有證據,我家老吳是會計,做什麼事都要留發票、收據,還會記帳。"

黃毅點點頭: "行,那等一下你們兩個到派出所來。"

聽到報案二字,繆春燕斜了何美玉一眼,即使努力掩飾,也掩不住那股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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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仔?小刀?

職業習慣讓趙向晚警覺——這是黑話。

豬仔如果代表的是像吳義信這種心甘情願為她花錢的蠢男人,那小刀代表什麼?

在這樁案子裡,拿刀捅人的是單正豪,難道小刀就是指這類隨時可以為繆春燕兩肋插刀的衝動鬼?

玫瑰姐?

好家夥,這是團夥作案。越是大案,越要沉得住氣。

趙向晚靜下心來,任由何美玉發泄情緒,而繆春燕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在一旁鄙視著何美玉這個有學曆、有工作、有能力的妻子。

何美玉罵:“吳義信你這個蠢貨!蠢貨!趕緊給我醒過來,看清楚這個死女人的真麵目,看看她這撇清一切的嘴臉吧!"

繆春燕在內心裡冷哼一聲。

【他就算醒過來,隻要我掉幾滴眼淚,捏著他的手說一句,隻要你好起來,我怎麼樣都可以,他保管被我迷得七葷八素。要不是看他是單位的總會計師,有辦法接觸到單位的錢,哪個看得上他那口大黃牙、快禿的頭頂、一點肌肉都沒有的鬆垮身村?也就是何美玉這樣的傻女人,一天到晚把他當寶貝!

男人嘛,都賤。你越對他好,他越不在乎你。得用點甜頭吊著、勾著,一會捧一會踩,這樣才能讓他對你欲罷不能。原計劃好好勾搭一下姓吳的,等到過年前讓他挪用一批公款出來,我帶著他一起回北方老家提親,到時候扯個理由引得小刀把他宰了一埋,萬事皆休,這才算完美收官。可惜,唉!】

聽到這一切,趙向晚後背有些發寒。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吳被繆春燕團夥選中為“豬仔”,今天就算僥幸沒死,春節也得死。

何美玉還在一邊流淚璉罵: “吳義信你完全是瞎了狗眼,錯把魚眼當珍珠。鬼迷心竅了吧,你!這麼一個發廊妹,腳踩兩隻船的女人,你也看得上眼?你對得起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嗎?你對得起我們這個家嗎?"

繆春燕轉過臉,看著手術室門口發呆。

【腳踏兩隻船怎麼了?能夠把男人勾在手上,這叫本事!玫瑰姐教過我們三姐妹,男人嘛,不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女人越會裝,在男人那裡越吃香。這個大姐自己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在家裡帶孩子,追著男人要他愛,嘖嘖嘖,快四十歲了還沒活明白。】

看來,玫瑰姐是團夥之首。和繆春燕同樣身份,負責釣男人的女子有三個,不然不會有“三姐妹”之說。

手術室的燈滅了。

朱飛鵬、何美玉同時站了起來,緊張地盯著手術室大門。單正豪也跟著站起來,探頭探腦。隻有繆春燕沒有起身,一臉漠然地坐在長椅上。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滿臉的沉痛: "吳義信的家屬在哪裡?"何美玉看醫生的臉色不對,嚇得腿軟,扶著牆半天沒有動。朱飛鵬走過去,盯著醫生的臉:“病人怎麼樣了?”醫生搖搖頭: “我們儘力了。”

刀口刺入太深,失血過多,吳義信早已是命懸一線。再回上單正豪打了個出租車送他來醫院,繆春燕拉著他的手哭著發嗲,一路顛簸、勞神費力,醫生救不了必死之人。

病床推出來,看到全身被蓋上白布的人形,何美玉終於找回一絲力氣,一點一點地挪到病床前,哆嗦著手掀開臉上的白布。

一張沒有絲毫血色的中年男人臉龐,顯露出來。

雖然不英俊,還有點禿頂,但這卻是相伴了十幾年的丈夫。何美玉淒厲地叫出聲來: "義信——"

朱飛鵬看了一眼,也歎了一口氣。

大姐夫出軌之後,大姐糾結了很長時間,一直下不了決心離婚。今晚明玉說找趙向晚問問意見,沒想到這對夫妻就這樣天人相隔。

真是……內心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傷心嗎?也是有一點的,畢竟與明玉結婚之後,朱飛鵬和吳義信在一起吃過幾次飯,也算有些交情。感覺他話不多,為人憨厚老實,對孩子、妻子也很關照。

痛恨嗎?也是有一點的。看著這麼老實的一個人,竟然會感情出軌,而且還是那種九頭牛拉不回來的出軌。聽說他已經明確表態,哪怕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他的真愛,真是把人氣個半死。為這麼個男人,何明玉和朱飛鵬在家裡鬨過幾次彆扭,聲稱朱飛鵬若是敢出軌,她就舉報他嫖.娼,讓他乾不成刑警,然後一拍兩散。朱飛鵬為了安撫懷孕的何明玉,賭咒發誓了無數次,保證絕不變心,這才讓何明玉安靜下來。

可惜嗎?也是有一點的。這個人若是活著,哪怕大姐和他真的離了婚,至少曉紅還有個念想,有個父親可以依靠。

吳義信這一死,還死得這麼不光彩,真的是……可恨

、可歎、可惜啊!

單正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麵如土色,喃喃道: “怎麼會死了呢?怎麼就死了呢?我,我就是隨便捅了那麼一下,隻有一下。"

黃毅真是被他氣死,大聲喝斥道: “你還想捅幾下?”自己轄區出了人命,麻煩了。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 “交給我們吧。”

黃毅大喜: “你們重案組要接手?”

聽到“重案組”這三個字,繆春燕麵色一白,心跳陡然加快,眼神左右瞟了一下,顯得有些慌亂。

【剛才不是說到派出所報案嗎?想著了不起就是調解、退錢,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重案組?那可是專管大案、要案的地方!吳義信認得重案組的人?完了完了,玫瑰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我打死。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就算重案組又怎麼樣?我什麼也沒有做,殺人的是小刀,被殺的是豬仔,我隻是一個被他們爭搶的弱女子。最多,最多也就是拿了吳義信一點東西,退給他老婆就是了,破財消災,真是晦氣!】

想到花心思勾搭了吳義信近半年時間,到今天彩禮錢還沒到手,卻還要退回從他那裡哄來的金飾、衣服、包包,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繆春燕又氣又恨,忍不住白了單正豪一眼。

單正豪現在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我殺了人,會不會被槍斃?陡然看到繆春燕的白眼,往事種種浮現腦海,不知道怎麼地糊塗的腦袋突然就清醒過來,突然跳了起來,銬在一起的兩隻手沒辦法分手行動,便索性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向繆春燕的腦袋。

“哐!”拳頭帶著手銬,砸中繆春燕額頭。

單正豪是個粗人,一天到晚在外麵打架鬥毆,年輕力氣大,隻一下就讓繆春燕的腦袋開了花,鮮血一下子從額角流了下來,糊了她的眼。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我要死了,你還敢瞪老子!你算什麼狗屁?!你就是個不要臉的婊.子……”汙言穢語滾滾而出,比何美玉罵的難聽了一百倍。

黃毅忙拉住單正豪,喝斥道: "你乾嘛?住手!"

“啊——”繆春燕眼睛被血糊中,眼前一片血色,嚇得魂飛魄散,開始尖叫。護士走出來,沒好氣地吼了一句: “安靜!”

黃毅控製住單正豪,讓護士查看一下繆春燕的傷勢。好在這裡是醫院,醫生

迅速處理,縫了兩針,包好紗布。

朱飛鵬懶得理會這兩人狗咬狗,將趙向晚拉到一旁:“你想接手這個案子?”

趙向晚點點頭: “是。”

朱飛鵬悄聲道: "這麼小的案子,派出所處理就行,有什麼好管的。"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嘴角漸漸漾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我若出手,必是大案。”

朱飛鵬這才來了點精神: "什麼大案?"

他打量了單正豪一眼: "這小子有案底?"

趙向晚搖搖頭,衝繆春燕抬了抬下巴: "這隻楚楚可憐的燕子,有問題。"

朱飛鵬眼睛一亮,剛才的憋屈感一掃而空。這個女人有問題?簡直太好了!

向晚一旦說某某有問題,那問題絕對不小。

還記得當年趙向晚對著賈慎獨教授問出那句:“賈老師,你殺過人嗎?”自此挖出一段塵封十幾年的殺人案。

繆春燕在單正豪麵前說吳義信糾纏她,轉眼又在吳義信麵前說單正豪逼她和他交往,裝出一幅可憐模樣,引得兩個男人爭鬥,法律上卻不必承擔任何責任,這種無恥的白蓮花,朱飛鵬恨不得揪出來抽兩巴掌。

從治療室裡出來的繆春燕也感覺到今天恐怕走不脫,她站在吳義信的病床前,衝著何美玉深深一鞠躬,眼淚撲簌簌往下落,配合著微紅的眼睛,包著紗布的額頭,看著真的是無辜又可憐。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隻是……事已到此,請大姐節哀。我隻是個在美發廳打工的鄉下妹子,沒有見過什麼世麵,吳大哥說喜歡我、送我一些小東西,我就收了,大姐你要是生氣我都退給你,隻求你放過我,不要和我這個可憐蟲一般見識。"

何美玉此刻悲痛萬分,哪裡有耐心聽她在這裡嗶嗶,轉過頭大吼一聲: "閉嘴!"何美玉眼中噴射著怒火,頭發零亂的她看上去就像是燃著火的一堆木柴。

繆春燕柔弱似水,絲毫不受何美玉的影響,依然哽咽著說話: “大姐,你要是難過,就打我幾下吧,我沒關係的。吳大哥雖然不是我所殺,便卻因我而起……"

何美玉氣不打一處出,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繆春燕沒想到何美

玉會真打,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你!"

何美玉冷冷道: “既然你說沒關係,那我就不客氣了。”

繆春燕趕緊閉上嘴,退後一步。左右環顧,卻發現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就連平時最心疼她的單正豪也對她怒目而視,嘴裡罵罵咧咧: "打死你個臭婊子!"

繆春燕哽咽著請求這一群人裡看起來最好說話的黃毅: “警察同誌,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給店長?我晚上要是不回去,我怕她炒我魷魚。"

黃毅指了指趙向晚:"你現在歸她管。"

繆春燕最怕與女人打交道,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趙向晚: “警察同誌,我,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趙向晚道: "你要和誰打電話?"

趙向晚的語氣很冷淡,公事公辦的口吻,令繆春燕稍微放鬆了一些:“給我店長。”

【警察應該不是發現了什麼,隻是例行問話吧?我得聽話點、配合點,千萬彆把我們玫瑰美發廳的秘密說出去。】

趙向晚看著繆春燕,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哪個店的店長?"

繆春燕的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美,美發廳。"

趙向晚個子比她高,腰杆挺得比她直,看起來比她高了大半個頭: "哪家美發廳?"

繆春燕不得不交代: “玫瑰美發廳。”

趙向晚繼續追問:“哪條街?”

繆春燕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警察同誌,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趙向晚冷冷地看著她: “你緊張什麼?不是你說要打電話嗎?”

繆春燕的眼珠子開始左右轉動。

【不會給玫瑰姐惹事吧?】

【後邊院子埋著銀珠的屍體……不能被警察發現。】【玫瑰姐說會讓我們賺很多很多錢,她很厲害,我們都怕她。】

繆春燕的心跳越來越快: “我,我沒緊張。您要是不同意,那我不打電話了。這個美發廳就是我打工的一個地方,在多福南路。"

【玫瑰姐說過了,這裡就是我們姐妹的最後一塊淨土,不許帶

男人在這裡過夜。絕對不沾黃、賭、毒,不管誰來查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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