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報應(2 / 2)

二十年過去了,龔四喜、盧尚武這兩個手上沾著淋漓鮮血的人,怎麼就半絲悔悟、半分恐懼都沒有,不僅當上警察,還一個當上派出所所長,一個當上公安局局長,沆瀣一氣,為害四方?他們為三村灣撐起一把保護傘,容忍黃、賭、毒泛濫,讓三村灣成為拐賣婦女的窩點!如果不是一樁舊案被揭穿,他們還要逍遙多久?!

細思極恐。

眼見得走不脫了,孫友敏站也站累了,便拖過椅子坐下。她內心雖然恐慌,但臉上卻依然冷靜:&#

34;尚武?他77年招工去廠裡當工人,後來調動來調動去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趙向晚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他:“77年招工遷出原籍?哪個工廠?”

孫友敏說:“縣城的機械廠啊,當了兩年鉗工學徒,後來出師,跟著同事一起到南方打工,一去這麼多年,一點消息也沒有。"

趙向晚步步緊逼: “一直沒有消息,為什麼不報失蹤?像盧富強家裡一樣,失蹤多年,宣告死亡,注銷戶口!"

孫友敏麵色一白:"胡,胡說,我家尚武和盧富強不一樣,他,他有時候也會和我聯係。"

趙向晚冷笑: "怎麼聯係?寫信,還是打電話,或者,親自上門,接你過去住一段時間?"孫友敏轉過臉去,不肯與趙向晚目光相對: “你管我嘞,反正我家尚武還活著,我才不會報他死亡。"

趙向晚轉過臉,看向李明楊:“你們盧輝局長的履曆,你那裡有嗎?”李明楊有些緊張,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什麼意思?她要盧局的履曆做什麼?】

趙向晚冷靜地看著他:“好好想一想,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那個店了。既然已經抓了龔所,你還猶豫什麼?錯失戰機,我們都會很被動。"

李明楊一聽,立刻站出來: “我打個電話,潘主任那裡一定有。”

趙向晚點頭,指著放在會議室牆角的紅色電話機: "打吧。"

李明楊現在也反應過來了。趙向晚這一行過來,為的就是扳倒龔所、盧局。

縣城公安局裡龔、盧二人聯手,將上上下下管得像鐵桶一樣,誰都不敢與他們唱反調。以前也有同誌看不慣他們一手遮天,結果不是被調走,就是被三村灣的群地痞流氓私下對付、苦不堪言。

剛才趙向晚他們借舊案為名,揪出了龔所的底細,火速派星市公安局的同誌把他扣押。現在,趙向晚又要向盧局宣戰了!

李明楊越想越興奮,腦子飛速轉動,衝到電話機旁,開始給潘磊打電話。"嘟……嘟……嘟。"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潘磊的聲音: "喂?"

李明楊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難掩其興奮:&#3

4;潘主任,我是李明楊,你那裡有盧局的履曆嗎?"潘磊問: “你要乾嗎?”

李明楊看一眼趙向晚,趙向晚伸手接過電話: "潘主任你好,我是趙向晚。"潘磊立刻熱情起來:"趙警官,你好,有什麼事嗎?"趙向晚道:“你身邊有人嗎?”潘磊愣了半秒: "你等一下。"

過了一會,潘磊的聲音再一次從話筒裡傳來: “好,我已經把門關上了,趙警官你有事隻管說。"

趙向晚道: “龔有霖人在星市,現在已經被市公安局請去喝茶了。”“什麼?!”“哐——”地一聲響,估計是潘磊的椅子被帶翻,或者他撞到了什麼東西。

等到潘磊那邊安靜下來,趙向晚簡單解釋了幾句: “龔有霖涉嫌二十年前一起滅門大案,已經被帶走。聽說他與盧輝局長私交很好,我現在要查盧輝。盧輝現在局裡嗎?"

潘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在,在,他在。”趙向晚問:"你怕嗎?"

潘磊的聲音有些哆嗦:"你們,行不行?你們隻有四個人,人手不夠啊?"趙向晚單刀直入: "這是一個升官的機會,你要不要抓住?"潘磊問: “怎麼抓?”

趙向晚說:“你先把他的履曆發給我,我抓到重錘證據之後,我們再一起動手!此事必須快。”對付龔有霖,潘磊有這個膽子,但是和局長對抗?潘磊猶豫了。

趙向晚輕笑一聲:“我們動了龔有霖,拿的是你開的公函,找的是李楊明,你已經和我們是一條戰壕裡的戰友,除了並肩作戰,沒有退路可言。如果這次你退縮了,接下來就等著盧局的報複吧。"

潘磊的後背開始冒冷汗: “趙警官,你這是害我!”

趙向晚斂了笑,聲音裡透著威嚴: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些什麼。你想升官晉職,卻不想承擔任何風險,怎麼可能?"

潘磊支支吾吾: “我們縣公安局裡,盧局長是一把手,治安、經偵、交警、特警……負責全麵工作。我,我隻是政工室主任,協助局長分管政工室、工會、輔警辦、反恐大隊、情報中心,還有警察基金會、婦聯、老齡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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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晚的態度變得冷硬起來:"潘主任,莫怪我沒有提前和你打招呼。如果你不參與進來,等我從省廳調人手過來,和紀委一起開始全麵整治,傷到你,那我也沒有辦法。"

潘磊頭有點暈: "從省廳調人手?你,你有這本事?"

趙向晚忽然笑了: “恐怕你還不知道,省廳廳長武建設貪腐一案,是我們重案一組著手查的吧?"

潘磊被趙向晚這一通話說得,滿腦門子都是汗,他戰戰兢兢地說: “趙,趙警官,你,你要我做什麼?"

趙向晚說: “立刻,馬上,把盧局長的履曆給我。”

潘磊徹底被趙向晚征服,乖乖道: "你等一下,我馬上去拿。"

趙向晚說: "派一個信得過的人親自跑一趟,把履曆送過來。"

潘磊這一回沒有再猶豫: “是!”

掛上電話,會議室裡所有人都盯著趙向晚。

龔大利突然像瘋了一樣站了起來,大喊大叫起來: "來人呐,來人啊,警察殺人了……"不等趙向晚吩咐,祝康猛地站起,一記手刀過去,劈在龔大利後頸。龔大利軟綿綿倒下,被祝康一把托住,送回椅中。

祝康的眼睛裡閃著憤怒的火焰,他掃了一眼龔母和孫友敏,沉聲道: "不要鬨,不要吵,好好說話!"

龔母沒想到警察會直接動手,看著祝康那張酷似龔大壯的臉龐,嚇得打了個冷顫,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心裡直打鼓。

【報應,報應。】

【當年占了他家的便宜,今天看來是要還了。】【四兒啊,咱們現在日子過得多好。何必要犯下那傷天害理的事。】

孫有敏強撐著一口氣,喝斥道: “我要出去,你們不能強迫我留在這裡。”趙向晚看她不老實,衝周如蘭使了個眼色。

周如蘭走到孫有敏身後,右手微微使勁,將她壓回座位: “二十年前的舊案,需要您配合調查,請坐。"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進來,送過來一個檔案袋。袋子裡,裝著盧輝局長的履曆。趙向晚打開來匆匆掃過,將這薄薄的一頁紙放回桌麵,眼中滿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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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孫有敏,看清楚了沒?盧輝,曾用名,盧尚武。"“他的膽子,比龔四喜更大!”

"原名盧尚武,1959年生,父親盧國偉,母親孫友敏。""1977年進入縣城機械廠,遷出原籍,改名盧輝。"“1982年結婚。”

“1983後進入黨校學習。”“1985年調入縣城公安局工作。”

"他的老丈人,是縣公安局的老局長。"

趙向晚閉了閉眼睛,再一次睜開時,悲喜莫辯。

她安靜地看著眼前枯瘦的老婦人: “想要進入體製內,就必須經受組織的考查。他結婚了,他的老丈人是曾經的公安局局長,他不敢偽造檔案。所以,盧輝的每一段人生、每一個過程,都被記錄在冊。躲,是躲不過去的。"

孫友敏聽到她的話,一張臉變得蒼白無比,呆呆地看著趙向晚: “你,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兒子是領導,他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不容易,我們不想拖他的後腿。你們有什麼仇、有什麼怨,都衝著我來,行不行?我求求你們了,我兒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對待工作非常認真,他真的很好。"

趙向晚搖了搖頭:“二十年前,龔大壯滅門慘案,一家六口儘數被殺。這樣的罪孽,是盧尚武、龔四喜、盧富強三人造下。老天讓他們逍遙了二十年,已經是瞎了眼,今天,也該還債了。"

孫友敏進來之後,一直在懷疑是不是二十年前的舊案被人揭穿,忐忑而恐懼。

現在趙向晚直接戳穿此事,她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好。她猛地從椅中站起,想要衝出門去,卻被周如蘭一把攔下。

孫友敏瘋了一樣叫了起來: “你們放了我!你們放了我!我要見我兒子,我兒子是公安局局長!你們不能這樣對待老人,我有心臟病。"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彆人知道。】【我要出去告訴輝輝,讓他早做準備。】【隻要讓他們閉嘴,這件事就不會有人知道。】

祝康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霍地站起,抬手指向眼前三個老人: “你!你!你!你們,就是你們的包庇,就是你們的無恥,才會養出那樣的殺人犯!你們的命是命,你們的前途是前途!那我爺爺呢,我奶奶呢?我爸、我媽呢?我九歲的姐姐呢?六歲的表弟呢?六條人命啊,六條命

就這樣死在你們麵前,你們竟然一絲絲悔悟都沒有!你們會有報應的!"

報應?

三個老人呆呆坐在椅中,半天沒有說話。這世上,是有報應的吧?

如果沒有報應,為什麼龔大壯的兒子會成為警察,帶著這麼多人過來討要公道?如果沒有報應,為什麼二十年前的舊案還會有人記得?如果沒有報應,為什麼派出所的李楊明、公安局的潘磊,會聽趙向晚的安排?

趙向晚拿起電話,再一次與潘磊通話。

"是,你們盧局就是二十年前滅門慘案的主凶之一。""盧輝與龔有霖,一個都跑不了。""你先穩住盧局,我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之後,趙向晚對祝康說: “走!抓人去。”

祝康頭皮有些發麻: “直接去公安局,抓局長?萬一他反抗呢?”畢竟是在他的地盤,萬一狗急了跳牆呢?

趙向晚站起身,看向李楊明:“李警官,請立刻派車把這三個老人送到星市公安局,對外就說龔所請他們去大城市享福,一定不要讓他們聯係任何人。明天一早,省廳將會派人下來,全麵整頓三村灣。如果走漏一點風聲,唯你是問!"

李楊明早已感覺到風雨欲來,知道這將是羅縣近十年來最大的變化,從上到下,一定會有巨變。他的內心有著隱隱的快感。狠狠地盯了三個老人一眼,咬牙暗道:讓你們囂張!讓你們三村灣的老家夥們目中無人!現在天道好輪回啊,報應來了吧?

李楊明立定,挺起胸膛,大聲道: “是!”

趙向晚雷厲風行,帶著祝康、周如蘭、季昭走出派出所。看看時間,正是上午十點半,上車之後,趙向晚指揮祝康: "去縣城公安局。"

祝康一邊開車,一邊問: “真的要抓盧局長嗎?真的能把他順利帶出來?”趙向晚笑了笑: "你不信我?"

祝康將車開得飛起,興奮地說:"信!我當然信你!"

周如蘭卻有些擔憂:“從公安局裡帶走局長?咱們逮捕令、傳喚令……什麼都沒有。這麼做,會不會違規?"

祝康目視前方,牙槽緊咬: “要是違規,你們就把責任全都推給我!我來背處分。他媽的,這個狗東

西藏得太深,又是公安局局長,如果不快點下手,我怕他消除證據,或者乾脆出國跑路,到時候就麻煩了。"

抓,還是不抓?這是一個問題。

趙向晚道: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們這次出來,就是要抓龔四喜、盧尚武。既然已經找到,直接抓人就是。"

祝康連連點頭: "對,抓!可是……怎麼抓?"雖然這次外出三個人都配了槍,但是,總不能執槍劫人吧?

怎麼抓?

這又是一個問題。

趙向晚對周如蘭說:“借一下你的名號,行不行?”

周如蘭不知道趙向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剛才趙向晚的表現已經讓她完全折服:“我有什麼名號?隻要對你有用,隻管借。"

趙向晚說: “你媽媽可是苗慧啊,省廳乾部呢。”

周如蘭啞然失笑:“我媽是刑偵技術中心的主任,處級乾部,省廳廳長汪清泉,我喊他一聲叔叔。如果這個有用,你拿去用吧。"

趙向晚點點頭: "盧輝靠著老丈人的關係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再難前進半步。二十年前的舊案對他而言,恐怕早已忘記,他若想往上再走一走,必定得巴結你。等一下我們去找她,你看我眼色行事。"

周如蘭抿了抿唇: "好!"

從汽車站派出所到羅縣公安局,開車不過七、八分鐘時間,祝康將車停在門口,對趙向晚說:"你們上去,直接把他帶下來?"

趙向晚點頭: "季昭你坐前麵,我等下和如蘭一起把他送到後排坐著。"說罷,趙向晚與周如蘭一起下車,兩人對視一眼。

周如蘭手心開始冒汗。

第一次執行這麼驚險的任務,周如蘭很緊張。【有點怕,心跳好快。】趙向晚卻很淡定:“彆怕,有我。”

周如蘭吞咽了一口口水,右手緊張地碰了碰腰間佩槍。趙向晚搖搖頭: "彆碰它。"周如蘭趕緊放下手,卻發現兩隻手根本不知道往哪裡放。

趙向晚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裡閃著異光: “周如蘭,想一想,盧輝比武建設更可怕嗎?”

周如蘭愣愣地看著

趙向晚。

趙向晚繼續說: “當年,你敢站在武建設麵前,與他對抗。怎麼現在見一個小小的縣局局長,你卻這麼緊張?"

似乎有一股力量注入到身體內,周如蘭忽然就淡定下來。她微微一笑,整個人輕鬆下來:"向晚,走吧。"

兩個同樣高挑的女子走進縣城公安局,出示證件之後,說明來意之後,趙向晚與周如蘭順利地走上二樓,見到盧輝,盧局長。

盧輝今年三十六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齡,前年剛剛坐上局長這個位置,正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見到兩個美女刑警,盧輝笑得合不攏嘴,從座位後麵走出來,伸出手與兩人相握: "歡迎,歡迎,歡迎市局警察來指導工作。"

他轉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潘磊,假意批評: "潘主任是不是看到市局來的是美女,所以沒向我彙報啊?聽說明天是你負責接待的,有沒有請他們吃飯?你去安排一下,等下中午我們做東,一定要好好和美女警察們一起溝通交流嘛。"

潘磊一看到趙向晚與周如蘭進來,心跳越來越快,快得差點要從喉嚨口跳出來。【她們怎麼就這樣來了?要死了!】【這叫我怎麼辦?】

見潘磊半天沒有反應,盧輝瞪了他一眼: “潘主任,看美女看傻了?”

潘磊這才回過神來:“哦哦哦,好!我來安排。”

趙向晚向盧輝介紹周如蘭: “盧局,我這次帶來的周警官可不是一般人。她母親苗慧,是省廳……"

盧輝驚喜地看著周如蘭: "苗處?我知道我知道!上次組織各縣市公安局領導到省廳參觀刑偵技術中心,就是苗處接待的。唉呀,沒想到苗處的女兒是刑警,真是巾幗英雄啊。"

趙向晚道: “盧局,我們這次過來麻煩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盧輝忙擺手: "不用客氣,應該的嘛。"

周如蘭態度矜持: “過來之前,我也和汪廳長彙報過。汪叔叔原本說要給你打個電話,但我覺得這樣太過正式,就沒讓他打。"

盧輝一聽,唉呀,汪清泉可是省公安廳現任廳長,周如蘭這來頭真大!

他原本就是走裙帶關係上位的,最擅長討好女人,態

度熱情周到,恨不得立刻就擺開酒桌,和眼前人套上近乎。

再寒暄幾句,簡單交代了一下案情,盧輝根本懶得聽,一心隻想著怎麼討好周如蘭。

【真沒想到這回從市裡下來的警察竟然有這麼深的背景!讓我想一想,應該怎麼和她搭上關係。】

【女人嘛,肯定喜歡金首飾。我抽屜裡還放著幾個他們從港城帶回來的足金飾物,還沒來得及開封,正好送她。】

趙向晚眼見得餌下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 “不知道羅縣有些什麼好玩的地方?能不能請你帶我們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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