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盧輝,祝康就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無恥至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盧輝看祝康麵無表情,一顆心終於放回了原處。【隻是長得有些像而已。】【彆自己嚇自己。】
【世界之太,無奇不有,隻是一個長得像龔大壯的司機罷了,我怕什麼?】
終於完成心理建設,盧輝有了閒心參觀星市公安局,一邊走還一邊與趙向晚閒聊。“這就是你們上班的地方?也不算大嘛。”
"局長辦公室在哪裡?是不是該與你們局長打個招呼?""記得啊,隻有十二個小時,到了時間要是不讓我走,你們就被動了。"
趙向晚將盧輝送到傳喚室,對負責看守的公安乾警使了個眼色: "大人物,不要和他說話。"離開之前,趙向晚看著盧輝,態度溫和: “盧局,委屈你先在這裡待一下,我去向我們局長彙報情況。"
盧輝自認為已經把握住了這些刑警菜鳥的脈,假裝大方地說: “行,趙警官你去吧,我會儘力配合你的工作。不過,彆忘了和我辦公室的任陽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趙向晚點了點頭: “行,我記得的。”
接下來,趙向晚與祝康、周如蘭一起,來到許嵩嶺辦公室門口。
敲了敲門,許嵩嶺第一時間打開了門,沉著
臉,壓低聲音: “進來!”還不等趙向晚彙報,許嵩嶺便吼了起來: "趙向晚,你好大的膽子!"
潘磊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哆哆嗦嗦地彙報,聽得許嵩嶺膽戰心驚。
找潘磊讓派出所連夜查戶籍資料?這個沒有問題。找來當年涉案人的家屬進行訊問,這個也沒有問題。
不到一個小時,龔四喜下落找到,此人搖身一變成為汽車站派出所所長,正在星市四季大酒店逍遙快活,讓局裡派人去把他帶回來喝茶?行,這個許嵩嶺也配合了!
可是……迅速找到第二名殺人嫌疑人,盧輝、盧尚武,發現他是現任羅縣公安局局長,什麼請示彙報都沒有,直接闖進局裡帶人出來?
太狂妄了!
盧輝是誰?黨的乾部!
彆說還沒有查清真偽,即使是真的,也得先作出黨紀處分,再移交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進行處理。
公安機關要對他進行傳喚,需要與相關部門協調,走正規流程,哪能說帶走就帶走?從星市到羅縣,跨地域偵查,趙向晚怎麼敢這樣特立獨行?
趙向晚知道許嵩嶺會發火,趁他還沒開口之前,先說: “許局,你趕緊弄一張傳喚證給我,我去補一下手續。"
許嵩嶺咬著牙:"你,你……"
趙向晚催促他:“我剛剛把盧輝忽悠好了,他願意配合我們調查。快快快,補一個傳喚證,先保證程序合規先。"
許嵩嶺掌她沒有辦法,隻得打了個電話,處理完一係列流程之後,趙向晚掌著新鮮出爐的傳喚證,回到傳喚室,讓盧輝在上麵簽字。
盧輝剛要開口問,趙向晚衝他眨了眨眼睛: “放心,放心,你配合我們工作,我肯定也滿足你的要求。剛剛我已經和任陽打了電話,把你交代的話都告訴了他,他說讓您放心。"
盧輝這才放下心來,看著傳喚證上那刺眼的“犯罪嫌疑人盧輝”這七個字,他皺了皺眉,嗤笑一聲: "為了搞倒我,還真是費儘心機啊。"
他大筆一揮,簽下自己名字,簽完字之後,將筆一放,閉目休息。
【不管是捏造了什麼事實,這十二個小時休想讓我說出一個字。】
【省城公安局又怎麼樣?羅縣歸嶽州地區
管轄,星市公安局根本沒有這個權利對我指手畫腳。】【等我出去,立刻弄死那個李立民!】
趙向晚掌著傳喚證走出來,室外是明媚的陽光。美麗燦爛的陽光之下,怎麼還會有如此的黑暗與罪惡呢?
再走進局長辦公室,許嵩嶺正在對著祝康發脾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是警察,警察辦案要嚴格按照法律、法規、章程行事,不能突破法
規允許的範圍。"
“龔四喜就是龔有霖?盧輝就是盧尚武?你們的證據呢?”
“你們應該先回來彙報,等我們和省廳、嶽州地區公安機關協調,再做下一步行動!知不知道這樣一來,我們非常被動?"
祝康縮著脖子承受著許嵩嶺的怒火,還不忘護著周如蘭。
“許局,你要罵,就罵我吧。周如蘭也是沒辦法,她其實也提出過這個方法太過大膽,但是我報仇心切,所以沒有聽她的。都是我的責任,要處分,就處分我一個吧。"
許嵩嶺冷笑一聲: “還挺講義氣?”
趙向晚推門進來,打斷許嵩嶺的話: “許局,現在時間緊張,大家都彆浪費時間。我先簡單和您彙報一下我的計劃,這個案子很大,大到恐怕市局都兜不住,還得請求省廳支援。"
許嵩嶺將信將疑: “不是二十年前的滅門凶殺案嗎?怎麼需要省廳支援?”
趙向晚搖搖頭: “滅門凶殺案隻是冰山一角。關鍵是當年十六歲的敢殺人的少年,不僅成長起來,而且進入公安係統。那股子凶煞之氣,在製服的包裹之下,越發囂張跋扈。三村灣涉黃、賭、毒、拐賣人口,這一點龔長水已經供認不諱,我們原本打算與羅縣公安局聯動采取行動,現在看來,萬幸我和祝康、周如蘭跑了這一趟。否則等到電話一打,三村灣所有犯罪分子將會一跑而空,警方必定會無功而返。
為什麼呢?因為三村灣歸汽車站派出所管轄,派出所所長龔有霖就是當年犯下命案的龔四喜;他與另一個凶手、羅縣公安局局長盧輝一丘之貉,黨羽無數。三村灣在他們的保護之下,黑色產業日益發達,當地老百姓憤慨不已,卻苦於上訪無門。"
趙向晚的雙目一眯,閃過寒光。
"您知道嗎?我與汽車站紅玉副食店老板娘聊天的時候,曾說過三村灣有被拐婦女,
想要報警,她嚇得臉都白了,指著頭頂說,彆報警,因為他們上麵有一把保護傘。"
趙向晚的聲音越說越大。
“保護傘?!當年武建設那把巨大的保護傘,我們都不怕,難道小小一個羅縣,一個汽車站派出所的保護傘,我們就怕了嗎?"
許嵩嶺看著眼前這個如寶劍出鞘,寒光閃閃的趙向晚,胸中激蕩。當年那個苦苦尋找親生父母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
許嵩嶺不想讓她太驕傲,沒好氣地說: “你還打算對我用激將法?我告訴你,沒有用!”
趙向晚抬頭挺胸: “沒有。我不是要用激將法,我是實話實說。我入行的時候,您對我說過,警察職責,就是懲惡揚善。如果不能將龔有霖、盧輝這樣的惡人繩之於法,如果不能保護一方百姓平安,我們對得起身上穿的製服嗎?"
許嵩嶺抬起手,真的是被她征服了: "行行行,你已經出師了。說吧,你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趙向晚道: “龔四喜的父母、盧尚武的母親,應該很快就能送到市局。他們與龔大壯有舊情,至少還知道心虛,我打算先審他們……"
許嵩嶺打斷她的話: “什麼?你把龔四喜的父母、盧尚武的母親都請到這裡來了?怎麼來的?”
趙向晚說: "汽車站派出所的人派車送來的啊,我讓他們送來的。"
許嵩嶺瞪大了眼睛: "你一個今年剛入職的刑警,人家憑什麼聽你的?"
趙向晚微笑: “我代表正義嘛。”
許嵩嶺算是看出來了,隻要讓她單飛,她能把天捅個窟窿出來。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她的師父呢?許嵩嶺唉聲歎氣: "好好好,你隻管去做,我找省廳領導彙報,想辦法給你處理程序問題去。"
趙向晚道: “師父,不隻是程序問題。我們得雙管齊下,我這邊開始審訊,由二十年前的舊案入
手對龔、盧兩家進行審理。你讓省廳的人出麵,根據龔長水的證詞,先找到三村灣的書記盧國良,讓他老實交代問題,再派特警全麵清理三村灣的黑勢力。我聽人說了,盧國良這個人良心還沒有完全壞掉,他有個寶貝小孫子盧天賜在讀小學,你懂吧?"
許嵩嶺深
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作勢要打她。趙向晚不閃不避,目光沉靜。
許嵩嶺收回手,歎了一口氣: "放手去做吧。"趙向晚立定,敬禮: “是!”祝康、周如蘭緊隨其後,齊聲道: "是!"
走出局長辦公室,三人對視一眼。周如蘭: “許局發脾氣的時候好嚇人。”
祝康: “向晚你膽子真大,連許局都不怕,還敢指揮他做事?”趙向晚眨了眨眼睛: “我代表正義嘛。”
再一次聽到這句話,三個人一齊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在走廊回響。
屋子裡的許嵩嶺聽到了他們的笑聲,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拿起電話: “汪廳長,是的,我是許嵩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
正義,需要大家一起維護。
回到重案一組辦公室,高廣強丟給他們三塊方便麵: “餓了吧?趕緊吃吧。”油炸麵餅,開水一泡香氣四溢,再加上調料包,對一直餓到現在的三人來說,簡直是美味。
祝康拿出三個人的飯盒,很殷勤地幫趙向晚、周如蘭都泡上方便麵。
趙向晚讚許地說: “挺勤快呀。”
祝康不好意思地說: “你們倆為了我的事奔波這麼久,我隻是幫你們泡個麵,應該的,應該的。"
三個人捧著方便麵開始吃。
高廣強敲了敲小黑板,所有成員就位。“滋溜——”聲裡,濃鬱霸道的方便麵香味中,重案一組的碰頭會開始。
朱飛鵬說: “龔四喜的父母、盧尚武的母親,都已經在傳喚室休息等待,麵前狀態良好。送他們來的派出所同誌我已經把他安頓好,總不好讓遠道而來的同誌馬上回去,對吧?"
趙向晚埋頭吃麵,正吃得起勁,聽到朱飛鵬的話,抬起頭來: “派出所來了幾個人?”
朱飛鵬說: “三個人。”
趙向晚笑了: "沒想到,派出所裡不服龔所長的警察還不少啊。你讓他們安心住下,明天一早和我們一起出發吧。"
朱飛鵬愣了一下: “明天一早我們出發,為什麼?”
趙向晚態度很篤定: “指認現場嘛。”
祝康驚喜得連麵湯都不喝了:
“他們今天一定能認罪?”
趙向晚點頭: "必須的。"
祝康對趙向晚有無比的信任,眼中閃耀著崇拜的光芒,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女的,祝康恨不得把她抱起轉幾個圈: “向晚,你太厲害了!說吧,需要我做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向晚喝了一口麵湯,微辣的口感,很舒服。
"先從盧富強開始吧,你去和他說說家裡的情況,把另外兩個人的輝煌故事好好給他講一講。"人的嫉妒心理,是非常可怕的。如果利用得好,盧富強將是一把利器,能撕開龔四喜、盧尚武的偽裝。
祝康一想到盧富強已經被家人報失蹤人口銷了戶,心裡便覺得解氣,反手一抹嘴,站起身來:"好,先聽聽他的想法。"
趙向晚看一眼周如蘭: “你去宿舍休整一下吧,讓朱飛鵬來參與審訊。”
“好。”周如蘭沒有矯情推辭。
她奔波了一整天,一身早就粘呼呼的,難受得要命。她先前在金蓮湖派出所做檔案管理的時候,一心想要來前線搞刑偵,沒想到一參與進來就是這樣高強度的工作狀態,說實話,真累!
不過,趙向晚與祝康不喊苦、不喊累,一心隻為早日偵破案件,這種精神讓她很感動,她補充了一句: “我洗個澡馬上就回來,幫你們整理資料。”
趙向晚微笑頷首: "好啊。"連盧輝都要在口袋裡藏金飾巴結討好的官家千金小姐,能夠與大家在一線奮鬥,已經很不錯了。
高廣強看著趙向晚從剛入職的菜鳥,逐漸成長為頗具大將風度的領羊,內心很欣慰,問她: “向晚,我們呢?你準備怎麼安排我們?"
劉良駒也說: "對啊,向晚,你不是要搶時間、搶進度?咱們平行進行,各自分工嘛。"
趙向晚沉思片刻,開始安排每個人的工作。
“老高,你去傳喚室和盧輝盧局長聊聊天,給他送包方便麵去。他是靠老丈人發家的,和李立民副縣長關係很緊張,你可以側麵打聽一下他與家人的關係。"
高廣強很爽快地回應: "行嘞~"
"劉良駒、黃元德,你們去傳喚室和龔大利、孫友敏聊聊天,也
送點吃的、喝的過去。讓醫務室的人去測量一下老人家的血壓與心跳,對健康進行評估,免得到時候訛我們。"
劉良駒、黃元德迅速直立: "好!"
趙向晚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哦,對了,老高,龔有霖呢?”
高廣強哈哈一笑: “忙忘記了吧?你讓我們把他從四季大酒店帶回來喝茶,許局說與其打草驚蛇把他請回來協助調查,不如派人跟著。放心,我們和酒店的盧經理打過電話,他們一行有四個人,保證讓他們在酒店賓至如歸,絕不讓他們出去。"
趙向晚問: “一行四個人?是哪四個?”
高廣強說: “除了龔有霖之外,還有三個都是三村灣的人,一個叫龔一夏,一個叫龔二秋,一個叫盧尚文。"
趙向晚笑了: “行,你搞個傳喚證,把他們都帶回來吧。一家子整整齊齊,挺好的。”
高廣強道: “那我請示一下許局,讓重案三組協助辦案。涉案人數太多,咱們一組人手不夠。”
安排下去之後,各行其事。
祝康、趙向晚、朱飛鵬三人在審訊室裡再一次見到盧富強。
盧富強可憐巴巴在看著眼前身穿製服的刑警,急切地詢問: “你們回小灣村了嗎?我爸媽還好嗎?"
祝康不慌不忙,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在桌上,從檔案袋裡取出從汽車站派出所帶出來的戶籍資料複印件。
盧富強目光灼灼,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雖然不知道祝康此舉是什麼意思,但是盧富強卻感覺到心臟跳動得像擂鼓一樣。
祝康找出盧富強的資料,念了起來。
"盧富強,1959年生,你是家中老大,底下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對吧?"盧富強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對對對,是我。”
祝康抬起頭,看著眼前盧富強: “你1977年離家出走,再無音訊,十八年過去,就沒想到家裡會
有什麼變化?"
盧富強眼圈一紅,思鄉之情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我,我做夢都想回去的!可是我不敢。我從縣城回小灣村,一定得經過酒灣村,龔大壯家那棟青瓦房在太陽光的映照之下亮閃閃的,我害怕!再說了,我晚上做噩夢會掌刀滿
屋子轉,我怕我害了爸媽,還有我弟弟妹妹。"
祝康問: “你連信都沒有寄回去過?”
盧富強搖搖頭: “前幾年我寄過信回去,可是後來我殺了阿霞,我東躲西藏,過得像隻陰溝裡的老鼠,我不敢寫信。"
祝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以為,你不聞不問,他們就會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嗎?”盧富強呆呆地看著他,一絲不祥的預感像一雙看不見的大手,一把捏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
吸。
胸口劇烈的疼痛感襲來,盧富強艱難開口: “他們,他們還在嗎?”
祝康看著盧富強苦苦掙紮的模樣,內心無比暢快: “你說呢?”
盧富強恨不得跪下來祈求他,可是他身體被束縛住,無法從椅中站起,他隻能緩緩舉起雙手,高高舉起,做出哀求的姿勢。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眼睛裡含著淚水: “我知道,我年少時殺了你姐,我罪孽深重,死一萬遍都沒辦法贖罪,我真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後悔。我沒辦法睡整晚覺,我時常夢遊,我不可能結婚生子,我用這一生懺悔,我是個罪人!"
對家鄉、對親人消息的渴望,讓盧富強恨不得匍匐在祝康麵前: “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告訴我,我爸媽、我弟妹他們現在到底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