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閔成河(2 / 2)

如果是,他為什麼殺害自己視為親姐的錢豔豔?

如果不是,那是誰?

趙向晚讓組員們研究案卷,並開展討論。

組內意見也分為兩拔。

一拔認為閔成河這個反應和閔成航有點像。

認認真真上班,從不遲到早退,但也絕不加班。對他而言,工作就是工作,是一份養家糊口的任務。

天生冷漠的犯罪型人格,並不會對身邊人投入太多感情,看著是內向,實則性格扭曲,將內心的憤怒、憋屈藏得很深很深,然後在某一個莫名其妙的時間,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突然爆發。

閔成河殺人,極有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錢豔豔或許在某些時候,無意中得罪了閔成河而不自知。閔成河將憤怒壓抑在心裡,然後在這一次爆發。

另一撥則認為閔成河是替罪羊。

閔成河既然能被閔成航認可,犯罪之前將妻女相托,說明他是個有擔當的真漢子。這一次極有可能是閔成河無意間遇到錢豔豔被殺,卻因為伸手扶人而沾染上血跡,再加上閔成河有一著急就口吃的毛病,以至於被人誤會成凶手。

至於真正的凶手是誰,大家傾向於錢豔豔的丈夫項東。

不是說了嗎?妻子被害,大概率是丈夫乾的。

錢豔豔被嬌寵著長大,初中畢業就沒有上學,在家裡晃悠了兩年之後由父親安排到食堂上班。在父親、哥哥們的保護之下,錢豔豔根本不知道貧苦艱難為何物,也不愛讀書看報,平時除了做家務就是打麻將。

項東家裡兄弟姐妹一共六個,他是老二,從小就聰明懂事會讀書,後來響應黨的號召下鄉勞動,吃了不少苦頭,1977年高考恢複他隻來得及複習兩個月,就考上了省城大學,可見基本功極為紮實。他愛看書、很文藝,衣著打扮都十分講究,接人待物斯文有禮。

這樣一對夫妻,怎麼看都覺得不和諧。

說不定就是項東有了外遇,又畏懼錢家兄弟在廠裡的勢力,不敢

提離婚,

所以□□。

兩拔人急得麵紅耳赤,

各有各有道理。

難得遇到這麼有爭議的案件,一時之間重案組吵吵鬨鬨,連外麵有人敲門都沒聽見。

直到有人推門而入,許嵩嶺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吼了一聲:“你們在吵什麼!”眾人這才閉上嘴,一齊望向許嵩嶺,站起身來。

許嵩嶺身後站了兩個男子。

一個身穿製服,高大精悍;另一個身穿棕紅色棉襖,麵帶悲傷。

趙向晚走上前,喊了一聲:“許局,這是……”

許嵩嶺向大家介紹:“這位是珠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霍灼,這位是珠市傳動機械廠保衛科科長錢民強。”

是了,昨天許嵩嶺就說過,今天珠市警方會過來與趙向晚見麵。

趙向晚伸出手:“歡迎。”

簡單寒暄兩句之後,趙向晚說:“我們正在討論案情,目前爭執有點大。正好你們來了,一起參與?”

有辦案民警與被害者家屬參與,案情應該會清晰許多。

霍灼看一眼錢民強,兩人一起點頭:“好。”

大家都抱著同一個目標,因此很快就打成一片。

錢民強與霍灼曾經是戰友,複員回原籍之後,霍灼進了公安局,錢民強回了廠。兩人平時隔三岔五就會聚一聚,感情很好。

這次錢豔豔出事,錢民強心痛如絞。霍灼親自督辦此案,誓要將凶手緝拿歸案。

對於凶手是誰的問題,錢民強堅信不是閔成河,霍灼卻讓他不要感情用事,應該相信證據。

兩人迅速加入不同陣營,開始繼續爭論。

錢民強說:“從閔成河十八歲進廠開始,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了十八年,我不相信他會殺人。我父親是他的師父、恩人,我母親對他關愛有加,我妹妹也一直把他當作弟弟,他就像是我們家的親人一樣,怎麼可能殺豔豔?項東、我、我大哥,我們三個在廠裡做了這麼多年,可能結了一些仇家,應該是這些人找不到機會報複我們,所以挑小妹下了手。”

霍灼說:“知人知麵不知心,雖然閔成河與你們認識了十八年,但他的前十八年你又了解多少?他私底下的樣子是什麼你知道多少?我接觸過的案子裡,升米恩鬥米仇的情況見得多了,閔成河殺人並非沒有可能。他連自己為什麼會大冷天的晚上,出現在馬路上都解釋不清,那他的證詞就根本不可信。”

眼見得這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趙向晚忙製止了他們:“霍隊,你們過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霍灼道:“你也看到了,這個案子目前爭論點很多,可能是情殺,可能是仇殺,也可能是激情殺人,需要對閔成河的過去、項東的社會關係、錢家兄弟倆的社會關係進行全麵調查,但是這樣一來,花費的時間就會很長。

可是,廠裡現在人心惶惶,都說有殺人狂魔潛伏,專挑晚上走夜路的女人下手,社會影響很不好。市裡責令我們迅速破案,我壓力很大。聽雷淩說,你擅長微表情行為

學研究,對人心的把握已入化境,所以我想請你參與案件偵查,爭取早日破案。”

趙向晚沉思片刻:“許局已經和我說過,參與沒有問題,但我要帶團隊過去。”

霍灼忙點頭應承:“沒問題,趙警官你帶幾個人過去都沒問題。說實話,我們那邊偵查人手不足,巴不得你多帶點人過去。住宿、餐飲都按局級乾部標準來,保證做好後勤工作。”

趙向晚點點頭:“我們自己開車過去,一共四個人。”

說罷,趙向晚向霍灼介紹這回要帶過去的三個人,季昭、朱飛鵬、祝康。

霍灼一見到季昭,頓時瞪大了眼睛:“唉呀,季警官也一起去?太好了!”

季昭的刑偵畫像能力全國頂尖,連京都寧清凝見了他都得低頭當學生。雖然這個案子可能用不到刑偵畫像,但是……

一瞬間,霍灼開始盤算手上有哪些案子能夠用到畫像技術。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一案歸一案。”

霍灼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心放心,肯定是以這個案子為主。如果需要季警察幫忙,我們另外再向省廳刑事技術中心打報告,申請技術支持。”

大家都是利索人,說定了之後便收拾收拾出發珠市。

臨走之前,許嵩嶺再次交代趙向晚:“公安係統同氣連枝、相互支援,以偵破案件為主。彆的事情,不要插手。”

趙向晚知道他的意思。

有些案件可能會牽扯到官場糾葛、權力鬥爭,許嵩嶺怕她受委屈。

趙向晚鄭重點頭:“放心吧,師父。我過去隻負責破案,其餘的事情都交給霍灼處理。”

再一次出差,朱飛鵬心情愉悅,一邊開車一邊唱歌。

“我站在烈烈風中

恨不能蕩儘綿綿心痛

望蒼天四方雲動

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曲調雄渾有力量,聽得人心潮澎湃。配合著窗外落儘黃葉的梧桐,空曠無人的街道,趙向晚內心生出一種古代塞外出征的感覺。

號角吹響,萬馬奔騰,蒼涼、英勇、果敢。

珠市到星市,大約三個小時車程。

到了珠市公安局,將行李安頓好,霍灼請大家吃了一頓豐富的晚餐。

休息一晚,趙向晚第二天一早來到珠市公安局,在審訊室見到了閔成河。

聽旁人描述,趙向晚聽到最多的是兩個字:醜、悶。

親眼見到之後,趙向晚對這兩個字有了直觀的感受。

閔成河的五官並不難看,濃眉大眼、高鼻梁,很有男子氣。隻是可惜左半邊臉布滿疤痕,疤痕旁邊肌肉拉扯,讓他看上去有些猙獰恐怖。

因為是殺人嫌疑犯,閔成河被戴上了手銬與腳鐐,左右兩邊各站兩名公安乾警,嚴陣以待。

閔成河嘴唇緊抿,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已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

霍灼的態度非常嚴厲。

“姓名?”

“……”

“姓名!”

等到霍灼問第二句,閔成河這才不情不願地開始回答。

再問到案發過程,閔成河便急了,額角青筋暴露,開始結巴。

“有,有人,有人殺她,我,我想追,被……被師,師姐拉住,腳踝。”

聽得很費勁,急脾氣的朱飛鵬恨不得跳起來幫他說話。

趙向晚用目光安撫朱飛鵬。

她已經聽到了閔成河的心聲。

隻不過,不同於其他人連貫完整的話語,閔成河的心聲也是斷斷續續的。

【不是】

【我】

【誰……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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