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折磨(1 / 2)

項東坐在審訊室裡,雙手被銬,鐵椅冰冷。

眼前所有警察都身穿橄欖綠製服,冷著臉,嚴肅中帶著濃濃的威壓,配合著雪白的牆壁上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這一刻,項東才真正意識到警方的力量。

原本在項東看來,人不是他殺的,也不是他授意的,他有完美不在場證據,警察再厲害也拿他無可奈何。

可是,項東現在坐在鐵椅之中,看著眼前端坐威嚴的警察,內心開始打鼓,不再那麼篤定——難道,他隻是順水推舟,也犯法嗎?

霍灼將資料往桌上一拍。

“砰!”

一聲響動,項東嚇得一個激靈,肩膀抖動了一下。

霍灼冷著臉開始問問題。

“姓名?”

“年齡?”

“籍貫?”

“工作單位?”

……

一個又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拋出,霍灼與項東的聲音,輪番在這個空曠的審訊室裡響起。

項東的心,越懸越高。

霍灼眼睛一眯,緊緊盯著項東。

這一刻,霍灼仿佛化身為一隻猛虎,伺機而動。

趙向晚坐在一旁,屏氣凝神,全神貫注,關注著項東的一舉一動。

霍灼問:“你與程欣如有不正當男女關係,是不是?”

項東低下頭看腳尖,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沒有。”

霍灼提高音量:“你在說謊!”

項東被迫抬起頭來,與霍灼視線相對:“霍警官,這是我的私事,與案件無關吧?”

霍灼冷笑一聲:“私事?在審訊室裡,你必須認真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否則……”他抬手指了指雪白牆壁上的八個大字,“看到了沒?”

項東看一眼那八個大字。

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仿宋字體,明明隻是八個普通的字句,卻似帶著千鈞之力,讓人顫栗。

“看到了。”項東說話帶著顫音,明顯有些慌亂。

霍灼重複著剛才的話:“你與程欣如有不正當男女關係,是不是?”

在霍灼的眼神逼視之下,項東不情不願地回應著:“我曾經和程欣如來往過一段時間,不過後來被豔豔發現,就斷了。”

霍灼搖了搖頭,眼裡帶著鄙視:“項東,敢做就得敢認。你坐在審訊室裡,竟然還在撒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欺騙警察,罪加一等。”

項東不知道警察到底知道些什麼,心虛地看著霍灼,開始講述他與程欣如交往的細節。

“小程年輕、漂亮,她很崇拜我。我一開始吧,隻是覺得像她這麼有能力的女孩子,在倉庫當保管員實是可惜,所以幫了一點小忙,把她調到了宣傳科,當上了播音員。沒想到她從此就纏上了我,給我織毛衣、送熱湯,噓寒問暖,明知道我有家有口,卻還說要嫁給我。我承認,我是男人

,也有虛榮心。麵對她的溫柔攻勢,很快就敗下陣來。不過……我們隻是正常交往,絕對沒有逾矩。”

霍灼嗤笑一聲:“項東,你這樣的鬼話,哄哄錢豔豔還行,在警察麵前就沒必要了。一個女人,如果不是你給了她承諾,如果不是有了肌膚之親,她怎麼可能為你死心塌地,哪怕守在小縣城那個破銷售點五年,依然甘之如飴?”

項東卻依然嘴硬:“你們要相信我。我真和小程沒有什麼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她如果有什麼事情,絕對與我無關。”

一句話,撇得乾乾淨淨。

霍灼聽得心頭火起:“項東,到了現在,你還和警察說謊!我問你,程欣如在小縣城的出租屋是誰出麵裝修的?那台電視機、錄像機是誰買的?每個月三百塊錢的生活費是誰給的?程欣如衣櫃裡、鞋櫃裡的男人衣物是誰的?還有……垃圾桶裡的避孕套,是誰用過的?!”

霍灼的聲音越說越響,說到後來,他拍案而起,怒目圓睜:“你和程欣如的出租屋裡,到處都留著你的指紋、頭發、皮屑,你的DNA信息充斥著整個屋子裡,你還有臉在我們麵前否認與程欣如的關係?”

項東被霍灼氣勢所懾,肩膀往內縮了縮,顯然沒料到警察有如此充足的準備。

他再一次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半天才囁嚅道:“是,我和程欣如是情人關係。”

霍灼步步緊逼:“為什麼說謊?”

項東感覺自己像一隻困在牢籠中的鳥,撲愣了半天翅膀卻一次次被籠子撞倒。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這讓他感覺到十分被動。

“我……畢竟我是有家庭的男人,找個小情人,並不體麵。”

項東的回答並沒有讓霍灼滿意。

霍灼嘲諷道:“不體麵?隻是不體麵嗎?你婚內出軌,這叫不道德!”

項東眼前坐著七、八個警察,全都用灼熱、嘲諷的眼神盯著項東。即使大家沒有說話,項東卻感覺如坐針氈。

他猛地抬頭,看著霍灼:“道德?什麼是道德?用恩情挾持,逼著我在那個令人窒息的婚姻裡苟延殘喘,這就道德嗎?”

霍灼氣得肺都要炸了!

恩重如山,在項東嘴裡成為以恩情相挾。

原諒寬容,在項東看來卻是苟延殘喘。

錢豔豔對項東百般遷就,錢家人對項東處處關照,全都喂了狗!

霍灼是個直脾氣,重重一拍桌子:“你婚內出軌還有道理了?簡直是強盜邏輯!”

砰!

拍桌子的聲音很大,項東抖了抖肩,看一眼霍灼:“霍警官,你隻是實話實說。”

霍灼沒有繼續糾結婚內出軌是否理有所原,將話題轉回程欣如身上:“你與程欣如長期保持情人關係,是不是?”

鐵證如山,項東不得不認:“是的。”

霍灼問:“你想和程欣如做長久的夫妻?”

項東堅決否認:“沒有,在我眼裡,程欣如隻是

一個舒緩壓力與情緒的小情人而已,我比她大了那麼多,她性情未定,我從來沒有想過娶她。”

“?_[(”

,主動攬下處理掉錢豔豔的事情,而他自己,則坐收漁翁之利。

在項東的未來裡,根本就沒有程欣如的地位。

一開始,程欣如年青貌美、單純可愛,的確讓項東心動,但時間一長,也就厭棄了。程欣如的文化層次並沒有比錢豔豔高多少,見識、家庭背景還不如錢豔豔。

最多,隻是一點新鮮感罷了。

可是,項東卻讓程欣如動了情。

程欣如為項東舍棄太多,她放不下這份情感。

麵對程欣如的深情與執著,項東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交往著。為她租了房子,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定期過來與她見幾次,嘴裡海誓山盟,心裡卻在琢磨如何擺脫。

遇到艾鈴蘭之後,項東動了離婚再娶的念頭。

艾鈴蘭是他的初戀,有共同語言,有感情基礎。更重要的是,艾鈴蘭身居高位,背靠港商舅舅,前途光明。

艾鈴蘭承諾過,如果他順利解決掉錢豔豔這個原配,她就動用自己手中權力,把他調到省汽車機械廠當副廠長。

為了走出珠市,走進省城,項東必須狠下心來。

於是,項東想出了這麼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

一方麵,他在程欣如麵前有意無意地訴說著自己婚姻的痛苦,誇大錢豔豔的霸道、強勢,似乎都是因為錢豔豔以死相脅,他才沒辦法離婚。他不斷暗示:如果程欣如想和他做長久夫妻,唯一的辦法隻有殺了錢豔豔。

另一方麵,他把錢豔豔每天晚上在西區三棟打麻將的事情告訴程欣如,罵錢豔豔沉迷麻將,晚上才歸家,要是路上遇到個歹徒搶劫,小命難保。

在這樣的暗示之下,程欣如果然動了心思。

為了便於程欣如找人,項東這幾個月陸陸續續給了她近五千塊錢,嘴上說是給她過年買金首飾,實則是助她一臂之力。

在項東的計劃裡,等程欣如找人殺了錢豔豔之後,他再以程欣如殘忍冷血為由,提出分手。程欣如有把柄捏在他手裡,自然不敢鬨騰,隻能自吞苦果。

這樣一來,他同時擺脫錢豔豔、程欣如。

等到風聲過後,項東再另娶他人,誰也挑不出來他的錯處。

程欣如沒有讓他失望。

三月的一個冬夜,當他在與朋友們喝酒吹牛之時,錢豔豔被殺身亡。

警察追查詢問,項東有完美不在場證據。

項東沒有預料到的,是閔成河會感覺到不對,一直

跟著錢豔豔。

程勇行動之時,閔成河出現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搶走她身上的錢。

因為沒有錢財丟失,警方沒有將案件定性為搶劫,反而把目光專注在項東身上,處處懷疑,越查越緊,這讓他感覺到了不妙。

——明明錢豔豔的死,可能是謀財害命、結仇報複、精神病殺人、激情殺人,怎麼警察就非要盯著他一個,定性為情感糾葛導致的謀殺案?

可以說,如果沒有閔成河的預感夢,如果沒有趙向晚耐心傾聽閔成河的心聲,迅速鎖定目標,恐怕珠市公安局的同誌們還在為追查錢家人的仇家跑斷腿。時間一長,所有線索斷掉,錢豔豔真的要冤沉海底。

項東腦中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既然程欣如被警察盯上,那他絕對不能和程欣如拉上關係。殺人也好,教唆殺人也罷,這個罪名項東絕對不認。

看到警察們懷疑的眼神,項東趕緊自證清白。

“警察同誌,我不可能為了程欣如放棄我自己的家庭。豔豔和我認識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有。一沒錢,二沒房,單身宿舍裡隻有一個臉盆、一個開水瓶,豔豔那個時候和我,不求名不求利,求的就是我這個人。這麼好的妻子我不要,乾嘛要一個看上我身份、地位的勢利女人?”

“?_[(”

探到警察的底,項東反而態度輕鬆下來。

他攤開手,一臉的無辜:“霍警官,這完全是誣陷。程欣如魔障了,一天到晚要和我做夫妻,我解釋過很多次,說我不可能為了她放棄家庭,可是她不肯聽。”

說到動情處,項東甚至捂著臉,聲音哽咽地說:“我沒有想到……竟然是我害了豔豔!我錯了,我不該出軌,不該背叛豔豔。程欣如外表看上去柔弱清純,沒想到她是這麼一個黑心腸的壞女人,為了和我做夫妻竟然如此歹毒,找人殺豔豔!”

項東放下手,眼中含著淚水,一臉的悲憤:“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嚴懲凶手,豔豔不能白白丟了性命。但是,天地良心,我真沒有指使程欣如殺人,這都是她信口雌黃,她這是得不到我所以想要毀了我。”

看著項東的表演,在座的所有警察都麵露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