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永恒(2 / 2)

穆剛問:“他會讓我乾嘛?是撞車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趙向晚道:“明天我會經過幸福大道前往醫院,他想害我。你聽他指令時,注意前方車輛,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穆剛一聽,對方要害自己的恩人,立刻炸了毛:“趙警官,他要害你?不行!你明天千萬不要去幸福大道。你今天晚上就去醫院吧

,我聽說你懷孕了,這可馬虎不得。”

說實話,趙向晚並不害怕。

讓她一直懸著心的引線終於有了消息,這是好事。

他若一直在國外,誰能抓到他?

現在他來了,來到星市。

主場作戰,難道還對付不了他?

趙向晚安慰穆剛:“不怕。我會提前布置,你按照他說的去做,保證自己安全就好。”

穆剛在電話裡連連應承:“趙警官,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你那一回上電視,樣子好威風,這個壞人害死了我們星市的三個英雄,壞得很,一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於是,就有了開頭發生的一幕。

現在,季昭已經從摩托車手的運行軌跡、撞車位置精準判斷出對方所在位置,接下的事情,就交給早已等候在幸福大道周邊的公安乾警。

祝康坐在車上,摸了摸彆在腰間的槍,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他現在最大的任務,是保護好趙向晚。

這一次的行動,所有小組成員都被允許配槍。

省廳請求公安部,最後給出的指令是:如有反抗,立刻擊斃。

這麼喪心病狂的敵人,如此高智商的數學天才,一旦被人利用謀害國家領導人,後果不堪設想。

“嗚——嗚——”

警笛響起。

十幾輛警車沿街布控,疏散群眾。

幾十名公安乾警下車,持槍對準停車場那幾輛汽車,嚴陣以待。

朱飛鵬站在最前麵,拿起了大喇叭。

上午突然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圍觀群眾議論紛紛。

“到底出了什麼事?”

“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警察?”

“公園裡出事了嗎?都不讓我們進去。”

趙向晚推開門,走下車來。

季昭趕緊跑過來扶住她。

【你不要出來,危險。】

【我爸那邊隻是車輛小刮蹭,沒事。】

【整個路段已經被封,引線跑不掉的。】

隔著簇擁的人群,趙向晚觀察著二十米開外的動靜。

朱飛鵬拿著大喇叭,正準備喊話。

一輛藍色小汽車的車門忽然打開。

“哢嚓!”

槍支上膛的聲音,清脆無比。

一個渾身哆嗦著中年男人,推開車門,高舉雙手走了出來。

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公安乾警,中年男人嚇得魂不附體,從喉嚨裡努力擠出來的聲音似公鴨一般。

“彆,彆開槍!”

黑洞洞的槍口都對準了這個男人。

藍天下,厚重的城牆在陽光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從車裡走出的男人。

朱飛鵬大吼一聲:“還有人呢?”

這個男人,和季昭畫像上的吳瑞森完全不像。

吳瑞森瘦高陰冷,這個

人卻個矮體肥。

男人趕緊轉過頭,對著副駕駛喊:出來?_[(,快點出來!”

萬眾矚目之中,一個女子磨磨唧唧從另一邊車門下來。

女子披散著頭發,看不清楚臉。

但她身段成熟,凹凸有致,一看就不是吳莉莎。

不對!

趙向晚腦中響起警鈴。

這一刹那間,高度的緊張讓她的讀心術突破界限。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隔著這麼多圍觀群眾,她竟然清晰聽到了這兩人的心聲。

【完了,這回真是完了!全市的人都知道老子出了軌。】

【死慘了,丟臉了,約個會竟然被這麼多警察拿槍指著!】

不是引線!

這是一對在停車場偷偷約會的出軌男女。

說時遲,那時快。

“轟!”

停車場最外側,有車輛啟動的聲音傳來。

一輛灰色越野車像一頭猛獸,突然從另一個方向衝了出來。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對男女身上時,引線動了!

越野車瘋了一般衝出來。

無數槍支舉起。

那對男女嚇得麵無人色,高舉雙手大喊:“彆開槍!彆開槍!”

誰能知道,出個軌被全城圍觀不說,還有生命危險?

因為現場有這對男女,朱飛鵬沒敢第一時間下令開槍。

保護群眾安全,這是刻在警察骨子裡的命令。

隻不過晚了一秒,越野車瞬間突破出一道防線。

“哐!”

撞開一輛警車。

“轟——”

撞倒一輛汽車。

直撲趙向晚!

這一刻,所有人都動了。

剛從地上爬起、拿好對講機的穆剛,騎上摩托車,咬著牙,瞪著眼,死死盯著那輛越野車。雙手緊握把手,飛速加油,不僅不躲開,反而向越野車衝了過去!

【敢害趙警官?我跟你拚了!】

季家車隊迅速集合,以拉鏈狀向前,以犧牲自身為代價,勢要攔住越野車!

【一定要護住向晚。】

【死也要攔住他!】

【向晚你快點往後,彆傷著了……】

無數警車隨後,警笛響起。

【老大!】

【趙警官!】

【小心,向晚——】

無數聲音彙聚在趙向晚腦海裡。

沒有緊張,沒有恐慌。

這一刻,趙向晚無畏無懼。

被這麼多人記著,這麼多人甘願為她赴死,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片混亂之中。

季昭腦中閃過無數畫麵。

時間仿佛靜止,變得無比緩慢。

車,是變量。

人,是變量。

向前、向後、向左、向右。

速度有快、有慢。

當時間壓縮至極限,所有變量都成為恒量。

原本無法度量的運動規律?[(,在極短的時間內,清晰無比地呈現在季昭的腦海之中。

這一刻,季昭成為這場意外的操控者。

右手抱住趙向晚。

後背擋住所有飛起的碎片。

左腳輕輕一踢,賦予兩塊車禍殘片初始動能。

殘片飛起!

一塊穿過人群、車輛縫隙,撞上電線杆,改變方向,飛向駕駛室。

另一塊隨著呼嘯而去的摩托車,徑直射向越野車前方玻璃。

兔起鶻落。

電光火石之間,越野車被摩托車撞上。

去勢受阻,速度變慢。

正麵車窗被穆剛手中的對講機砸開一個豁口。

一塊殘片隨之飛入。

正插入司機的右眼。

越野車被季家車隊斜刺裡撞上。

車窗碎裂。

另一塊殘片從車窗急速射入。

紮中副駕駛右頸,鮮血迸出!

司機右眼被插入尖銳的金屬殘片,劇烈的疼痛襲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越野車被逼停。

警車圍了上來。

圍觀群眾全都退向。

“啊——”

慘叫聲裡,司機從車內滾落。

【為什麼?】

【隻不過是一個小警察,為什麼動用這麼多警力?】

【為什麼這麼多人不要命地阻攔?】

一張陰冷的臉,出現在趙向晚眼前。

瘦削的臉龐、狠厲的眼神。

目光對視間,趙向晚看到了吳瑞森的內心世界。

——年少聰穎,衣食無憂。自以為能夠改變世界,卻遭遇人生大變,時代的印跡深深打在他這個有海外關係的人身上。他吃了很多苦,對社會充滿憎恨,哪怕後來考上大學,留校當上講師,依然覺得這個國家對不住他。

——想儘辦法聯係上親戚,終於如願出了國,卻發現M國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麼開放、文明、包容。他的學曆、聰明、職稱……所有在國內金光閃閃的加分項,到了M國那都是個屁!他隻能靠當清潔工,來養活一家人。

——好在,他有一個天才女兒。從發現女兒的數學天份之後,他欣喜若狂,他用心培養,教她構建動態數學模型。隻要有了這一套神奇的模型,他就能掌控人的生死!一旦將這個密碼掌握在手裡,他就能走上世界的巔峰!

——終於,莉莎將模型構建成功,雖然還不夠完美,雖然需要一輛摩托車來推動意外發生,但是……夠了!一招鮮,吃遍天。他開始尋找下手對象,開始拓展業務,開始全世界幫權貴們殺人。

——錢越賺越多,但莉莎卻越來越焦慮,越來越不好掌控。父女之間的矛盾,隨著國內任務失敗、妻子的去世達到頂點。於是,他恨上了那個害他任務失敗的女警察,趙向晚。

——他花了錢,從邊境偷渡入關,帶著女兒在星市安頓下來,打探消息,布局好了一切。他需要摩托車手的幫助,在火車站附近尋找到了穆剛。穆剛頭腦簡單、家庭人口簡單,隻有一個女兒,家境貧困,需要錢。

——他沒有想到,穆剛會反水。他沒有想到,大陸的警方反應如此迅速,投入這麼多特警、警車,就為了抓捕他一個人。他更沒有想到,趙向晚身邊有這麼多死士,為了保護她,甘願為她赴死。

趙向晚站直了腰,冷冷下令:“開槍!”

這樣的人,萬死難辭其咎。

朱飛鵬舉槍射擊,手穩腳穩。子彈飛出,正中要害。

吳瑞森看著趙向晚,掙紮著要想問一句:為什麼?

可是,死亡的黑暗湧來,毫不容情地將他吞噬。

這個答案,他永遠都沒有得到。

擊斃吳瑞森之後,所有槍支都指向副駕駛。

吳莉莎呆呆地看著車窗外,頸間鮮血噴湧而出,眼見得是活不成了。

她的目光緊緊看向季昭。

眼神裡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是個數學天才,她構建動態數學模型之時,最頭痛的便是如何通過外界因素的介入,引導事物的發展變化。

——無他,變量太多。

一通電話、一個轉身、一個心血來潮的念頭……

自然環境的變化有規律可循,可以預測。

可是……人心難測。

你永遠也沒辦法知道,人的內心在想些什麼,他或她會有些什麼樣的奇思妙想。

可是今天,當那塊金屬殘片飛起,從碎裂的車窗飛進來,精準紮入她頸脖之時,吳莉莎忽然明白了很多東西。

她看著季昭,眼裡帶著崇拜與仰慕。

“你……”

“將時間壓縮至以秒為計量單位,將時間無限拉長。”

“所有變量都成為了恒量。”

吳莉莎的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鮮血不斷湧出,她卻笑得十分歡欣。

朝聞道,夕死可矣。

原來,這就是書上所說的

——永恒。

定格每一段極為微小的時間。

世界所有,都是永恒。

所以,活在當下,不拘泥過往,不焦慮未來。

吳莉莎眼中死氣漸沉。

笑容凝固。

一代數學天才,就此隕落。

“報告!”

“報告!”

“報告!”

……

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報告,警察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現場。

吳瑞森一案,隨著兩名主犯的死亡,而拉上帷幕。

被季昭緊緊抱在懷裡的趙向晚,小腹一陣急劇收縮。

有規律地陣痛開始。

趙向晚閉上眼,深呼吸,努力消化這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知道,自己要生了。

這世上,有陰有缺,有生有死。

光明的背後,總有黑暗。

隻要有希望,隻要有愛,在趙向晚的世界裡,每一天都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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