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番外2(1 / 2)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許珍梅真的改好了?

趙向晚眸色一沉,這麼重要的事情,許嵩嶺竟然沒有告訴自己。

算算時間,1991年時許珍梅十一歲,九年過去,她現在二十歲,應該學的是幼師專業,畢業之後就參加工作了。

一個曾經惡意丟棄妹妹的孩子,現在成為了幼師。公安係統內部幼兒園的老師招聘有嚴格的政審流程,許珍梅怎麼進來的?

為了孩子的安全,趙向晚第一時間給許嵩嶺撥去電話。

“嘟……嘟……”

兩聲之後,手機被接起。

許嵩嶺問:“向晚,什麼事?”

趙向晚沒有客氣,單刀直入:“梅梅在我們公安幼兒園當老師,您安排的?”

許嵩嶺愣了一下:“我不知道這事。”

趙向晚冷著聲音:“您最好了解一下,我家姑娘說,許珍梅是她的幼兒園老師。”

許嵩嶺立刻應承:“好,我等下回你電話。”

掛上電話,趙向晚轉頭看向餐桌。

桌上飯菜豐盛美味。

桌旁歡聲笑語。

一家人都圍著剛上幼兒園的季清平轉悠。

——這一切,便是她此生所求,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過了半個小時,許嵩嶺的電話來了。

“向晚,是我疏忽大意了。梅梅高中畢業之後考上了一所大專院校,學前教育專業。她說畢業分配不用我管,我就沒管。沒想到她以我女兒的身份,直接進了我們係統內的幼兒園,還成為了平平的老師。”

說到這裡,許嵩嶺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和園長打個招呼,讓她給梅梅換個學校。”

他當然知道趙向晚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季清平可是趙向晚的心頭肉,擔心一點也是應該的。

在公安係統從業,風險很高。

懲惡揚善是警察職責,得到信任、感激的同時,也會結下仇恨。為保證每一位警察子女的安全,防備犯罪分子的報複,係統內幼兒園的老師審查非常嚴格,一般都是公安係統的家屬。

許珍梅作為省廳偵查局局長的養女,對口分配進係統幼兒園,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當年許珍寶丟失一案已經過去九年,許嵩嶺沒有選擇毀掉、拋棄梅梅,而是把她送去讀寄宿學校,同時請教心理醫生,付出更多關愛,努力將她往正道上引。因此許珍梅曾經遺棄三歲妹妹的事情,並沒有發酵,到現在沒有多少人記得。

趙向晚點了點頭:“好。”

明人不說暗話,把女兒交到許珍梅手裡,趙向晚不放心。

當天晚上,許珍梅主動聯係趙向晚,約她見麵。

兩人就約在幼兒園門口。

隨著年齡的增長,一襲製服的趙向晚愈發沉穩,琥珀色的眸子在路燈下流光溢彩,看上去更顯魅力。

許珍梅身材苗條,瓜子臉、大眼睛,臉上

帶著和善的笑容,很符合幼兒園老師的大眾印象。

許珍梅主動開口說話:“趙警官,你還記恨我嗎?”

趙向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記恨?談不上,隻是未雨綢繆而已。

【錯了一次,就永遠都是錯嗎?】

【我已經知道錯了,可是你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往事湧上心頭,許珍梅苦笑道:“那個時候,我才十一歲,被爸媽從孤兒院裡領養,恨不得把所有的愛都抓在手裡。我嫉妒心重,見不得妹妹與爸媽的互動,覺得他們對妹妹是真正的愛,對我隻是憐憫而已。”

“然後,我故意把妹妹丟在那家炒貨店,想把她送給彆人。我騙爸媽說是不小心鬆了手,對,我還裝可憐,讓爸媽心生嫌隙,掩蓋我的私心。”

“我也沒有想到,炒貨店的老板會給妹妹喂酒,我真的沒有想到。我以前去那裡買花生,聽他們說過想要一個女兒,說女兒好,女兒是爸媽的小棉襖。可是偏偏生了三個兒子,恨不得抱一個女兒去養。”

“我真的沒有……”

趙向晚抬起手,打斷了她的辯白:“他們想要養女兒,動機不純。將寶寶丟給一對為了防止孩子哭鬨就灌白酒的父母,你覺得做得挺對?”

明明趙向晚沒有說幾句話,聲音也不緊不慢,但許珍梅卻心臟一陣急跳,不敢與她目光對視:“那個時候我還小,我還在上小學,我也沒在農村待過,我不知道這些。”

趙向晚眸光一閃,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一句話裡,有四個我字。你沒發現嗎?你的世界裡,隻有自己。”

許珍梅感覺呼吸有些不順暢,眼淚自紅通通的眼眶滾落:“趙警官,我承認,是我的自私、善妒,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我真的很想改正錯誤,真的!我大專畢業之後,選擇回公安係統幼兒園當老師,我隻是想彌補。我想看著這些和我一樣同為警察子女的孩子們一起成長,教他們學文化、學知識。”

說到這裡,許珍梅從口袋裡取出一塊手絹擦拭淚水,聲音哽咽:“我真的,就是想彌補我犯下的錯,努力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合格的警察子女,讓我爸、我媽能夠以我為榮。就真的,一錯定終生,不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隻上了一天課,我爸就讓我調動工作,這公平嗎?】

【十一歲時犯的錯,難道今後永遠都要打下這個烙印,不會被原諒嗎?】

趙向晚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一錯定終生?你犯下的錯,差點讓你爸媽此生崩潰,差點讓你妹妹命運坎坷,可是你呢?你一沒坐牢,二沒被爸媽拋棄,三沒承受世人的唾棄與責罵,反而順順利利上完大專,還有一份體麵的工作。二十歲的你,已經足夠幸運,你的錯,並沒有定終生,因為你有一對責任心強的父母、一個寬容的妹妹,他們選擇了原諒,你這才能夠站在我麵前。現在,你來找我討要一個繼續留在公安幼兒園的機會,你覺得……合適嗎?”

趙向晚的話,似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許珍梅的心上。

她按著胸口,後退半步。

原諒自己,總是最快的。

雖然知道犯下的錯誤後果嚴重,但許珍梅已經成功說服自己。畢竟人孰無錯,改正了依然是好同誌,對不對?

因此,當園長和父親打電話給她,明天不用去幼兒園,等候工作通知時,許珍梅的內心是不甘願的。

想來想去,父親工作繁忙,根本無暇管自己在哪裡上班。能夠讓他打電話過問,肯定是因為班上有個叫季清平的小朋友。

這個小家夥,長得和趙向晚很像。那雙鳳眼,簡直一模一樣。

上課時,許珍梅在小黑板上寫下“梅”字,讓小朋友稱她為梅梅老師,隻有季清平站了起來,問:“老師,你的大名是什麼?”

當時許珍梅反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問老師的大名?”

季清平一點也不怕老師,反而冷靜地回答:“因為老師知道我們每一個小朋友的名字,所以……為了公平,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

眼前趙向晚與季清平的臉部輪廓漸漸重合,許珍梅知道,麵對曾經毫不留情揭穿自己的趙向晚,她的任何掙紮都是徒勞。

許珍梅微微彎腰,哽咽道:“對不起,是我莽撞了。我,我明天就走,你放心,我不會留在公安幼兒園。”

趙向晚冷冷道:“真心實意的懺悔,不需要刻意表現。越刻意,越虛假,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趙向晚轉身離開,隻留給許珍梅一個英挺高挑的背影。

許珍梅呆呆地看著趙向晚的背影,內心有說不出來的委屈。

她的懺悔,難道不是真心實意的嗎?

她表現得很刻意,很虛假嗎?

明明……她已經很努力改邪歸正,一直在很認真地表現啊。

晚上,躺在單身宿舍的床上,許珍梅做了一個夢。

時間重新被拉回到十一歲的時光。

她順利把討厭的許珍寶丟給了那對賣炒貨的小販父母,根本沒有人發現。那個討厭的趙向晚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讀書,反正……趙向晚不是公安大學的學生,更沒有成為父親許嵩嶺的徒弟。

在夢裡,許珍梅並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歡樂。

獨占了父母,可是卻並不歡樂。

母親周巧秀整天以淚洗麵,父親許嵩嶺也陰沉著臉,兩個人的日常除了上班就是尋人,不停地尋找許珍寶。

無數張照片撒出去。

無數次懸賞尋人。

無數個電話撥出去。

無數次希望升起,又無數次失望累積。

周巧秀從此茶不思飯不想,家裡冷鍋冷灶天天吃食堂,一天到晚說不上兩句話,對許珍梅愛搭理不搭理的。每天抱著相冊,看著許珍寶的照片流眼淚。

許嵩嶺全身心投入到兒童拐賣案中,雖然解救了幾百名被拐賣的兒童,但卻一直沒有尋找到許珍寶。他每天都在忙,每天都在出差,幾乎不在家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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