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023(三合一) “這就是可怕的大人……(1 / 2)

【第二十三章:“這就是可怕的大人吧。”】

港口黑手黨總部, 首領辦公室。

首領的位置上,堆成山的彙總報告依照重要程度擺在左右兩側。

森鷗外的目光先是看向左手邊的報告,然後自然自語那樣開口說道:“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 港口黑手黨參加了近三十場戰役,消耗三分之一的武器儲備,基層人員損失率是18%, 高層折損率隻有6%——每一項都比戰爭開始前,所預計的數值要低得多。”

說完,手指一動,轉向了右邊的報告。

“而受益部分,地盤擴充率46%,趁機吸納的成員占比約30%, 前來投誠的異能者多達五十人, 其中攻擊性異能占比68%,額外一提, 其中大部分都是攻擊性很強的異能呢——這些數據也都比戰爭開始前的預測高得多,而這一切, 都是太宰君統籌安排的結果啊!”

森鷗外抬起頭看向前方, 在辦公桌上的台燈微弱的光線難以照亮的地方,一點微弱的血腥氣漂浮出來,陰翳的鳶眸低垂著, 手臂上吊著石膏的太宰像是馬上就要融進黑暗裡一樣。

聽到了森鷗外的話, 他微微抬起視線:“這些結果, 森先生你早就知道了吧。”

在他做出策劃之時,今天的結果就已經在他們的預料中,隻不過通過他的後續操縱,又比預想中減少了一點損失, 加大了一點成果而已。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每次看到這樣的數據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不,是做夢也很難夢到的數據呢。”森鷗外說著讚揚的話,臉上都是感動的神色。

仿佛虛無的幽靈一樣無動於衷的太宰終於露出被惡心到的表情,他一言難儘地看著自家老師,然後受不了一般轉身離開。

“太宰君。”

剛把手搭在門上,太宰回過頭。

黑暗的室內,一點微光下,剛剛十分黏膩的中年大叔像是變了一個人,他雙手支著下巴,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

“差不多也該是時候結束這場戰爭了。”

說不清是命令還是感歎,而太宰給他的回應是一聲清脆的關門聲。

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森鷗外維持著坐姿很久都沒動,直到金發的少女抓著蠟筆從休息室推門跑出來,他才慢慢地斂去一個首領應有的威嚴。

“啊——真是的。無論多少次,就算在心裡做下準備,但當結果擺在眼前,還是會為此震驚啊。”

抓著蠟筆的愛麗絲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明明知道對方什麼都不會做,但還是保持著警惕和懷疑。”

森鷗外無奈地笑起來:“可能這就是可怕的大人吧。”

說著,暗紅的眼睛再一次看向報告中那幾行極為出挑的數據,心裡想到的卻是撿到太宰的那個下午。

明媚的午後暖陽,對生命感到迷茫的少年沉浸在冰冷的水裡,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將對方從水裡撈出來的?是因為接受了老師提出的三刻構想,決心要取代暴戾的先代徹底掌控港口黑手黨,還是因為想要一個能夠掌控,幫他作證的棋子?

他自己都已經無法說清了。

而且,太宰太過聰慧。

他從未見過像太宰這樣的人,他擁有無人能比人性洞察力和人心掌控力,就像一顆未經打磨的鑽石,隻要稍稍提點就能立刻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這是經過計算的最優解。如果說,太宰君一手創立的監聽術完美解決港口黑手黨情報缺失的問題,那麼,經他開辟的商業通道就彌補了港口黑手黨的資金缺口,而現在,在經過這場已經進行了兩個多月的戰爭之後,港口黑手黨的最後的人手缺乏問題也得到了解決,”森鷗外呢喃出聲,“短短兩年的時間就能立下這樣多的功績,所以說,難怪組織裡的大家都這麼畏懼太宰君啊……”

黑暗裡,暗紅色的眼睛抬起來,凝望的樣子像是想要越過阻隔的門板看清逐漸走遠的太宰一樣。

乘著電梯下行的太宰沒再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出大廳。

蒼茫的晴空之上,僅存的落日餘暉落照耀著這個破敗的城市。

是啊,是時候該結束了。

*

與此同時,同樣的落日下。

空無一人的街道。

落地的彈殼發出微弱的聲音。

以超音速破空而來的子彈展露殺機。

一旁反應不過來的司機瞪大了眼睛。

電光火石之間,柊真白頭一歪,流風卷起他散落的額發,露出平靜的眉眼,擦著鬢發飛過的子彈擊中不遠處的商店玻璃窗,哢嚓一聲,殘破不堪的窗戶徹底碎成一地殘渣。

如果要形容的話,其實今天柊真白的心情還不錯,雖然被折原臨也用小紙條折磨了一早上,雖然國語小測又不及格,但天氣很好,畫的簡筆黑貓貓很好,受雇於太宰的司機也很好,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好,好到讓他覺得這顆流彈也不過如此。

一顆憑空飛來的子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橫濱是他的家園,對待家園難道不是需要海一般寬廣的心胸嗎?

所以,在判定子彈打不死他的第一時間,他除了閃避沒有任何後續動作。

直到司機掏出配在腰後的槍,直到隱蔽的街頭巷尾深處,一隻十人小隊全副武裝的雇傭兵現出身影,他們舉著武器朝他們逼近,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們,他才恍悟,哦,原來不是流彈,就是衝他來的。

但是,他也不認識這些人啊。

“是藤田組。”司機忽然低聲說道。

“……嗯?”

完全陌生的名字,柊真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作為戴著墨鏡黑西裝的標準黑手黨,司機言簡意賅地解釋:“是來自埼玉縣的藤田組。據說他們建立之初是為了守護埼玉縣當地的工業,但後來慢慢發展成黑手黨的。”

五千億遺產的消息被擴散開之後,許多想要分一杯羹的組織不遠萬裡趕到橫濱,藤田組就是其中一個,隻是那時的藤田組並不算強大,武器也十分落後,卻不知為何奇跡般幸存下來,還靠著蠶食其他組織發展壯大,如今,已經是可以和港口黑手黨叫板的組織了。

和港口黑手黨叫板?

“我明白了,”柊真白了然:“死對頭。”

司機噎了一下,找不到話反駁,隻好點頭。

死對頭那就不需要多說了,恍悟的柊真白看了一圈,空曠的街道什麼都沒有,唯一能當武器使用的隻有司機手裡的槍,但他不會用槍。

此時,形成包圍圈的藤田組成員停在五十米的距離外,那是一個很難發起反攻的距離,一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有異動,旋轉的子彈就會把他們打成篩子——按照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

而藤田組的人也這樣認為,所以他們停了下來,然後分出兩個人向著柊真白靠近。

柊真白並不知道這個從遙遠他鄉冒出來的非法武裝組織成員想乾什麼,但不妨礙他覺得時間有點晚了——太陽已經一半沉進地平線,已經過了最佳做飯的時間。

所以,需要快點把事情解決了。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

柊真白轉向太宰交給他的,剛使用了一天時間的珍貴的司機,誠摯地發問:“你能活下來嗎?我明天出門很大概率也打不到車的。”

司機:“……”

司機:“…………”

司機他很想說點什麼,但他什麼都來不及說,因為柊真白根本沒有等他回答的打算,就抄起他手裡的槍,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投擲出去。

風聲在耳邊湧動。

沒有一點猶豫的,鋼鐵鑄成的槍托砸在了藤田組成員的頭上,猝不及防的藤田組成員當場暈厥過去——儘管剩下的藤田組成員一齊扣動了扳機,但完美的防守還是裂開一道口子。

劈裡啪啦的流彈擊打牆壁發出悶響,司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推進車廂裡。下一瞬,一個人影飛一般衝了出去,幾乎是刹那間,一個藤田組的成員倒下了,又一個藤田組成員倒下了……

沒人能看清他是怎麼放倒這些人的,因為他的速度太過迅捷,藤田組的成員連他停滯的時間間隔都捕抓不到,更妄論開槍射擊了。

一眨眼,場上就隻剩下兩三個人還站立著。

丟下被槍托砸得頭破血流的藤田組成員,柊真白轉身朝著剩下的幾個人走去,剛剛還井然有序的成員此刻除了顫抖地後退,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

一分鐘後,最後的勝者提著被血液染透的,槍托上甚至沾著一絲絲白色腦髓的配槍重新走回車前,細心詢問:“還好嗎?沒有受傷吧?”

目睹一切,甚至覺得腦殼有點的幻疼的司機沉默了。

保住珍貴交通型人才,心情愉快的柊真白鬆了一大口氣,然而就在他想要把武器還給司機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是郵件。

太宰的郵件。

美麗的心情又拔高了一個度,柊真白點開郵件的刹那,忽地,身後又是兩道破風聲。

再一次歪頭,飛旋的子彈擦著臉頰飛過。

無動於衷的柊真白第一時間低頭先閱讀太宰的郵件,然後才側過頭去看,對他開槍的是第一個被槍托砸傷的藤田組成員,對方傷勢相交同伴比較輕,蘇醒比較快,所以蘇醒後,他很快的重整旗鼓扣動扳機,隻不過,在他開槍的那一刻,手掌又被身後來的子彈擊中。

擊中他的人是不遠處持槍站立的織田作。

“沒事吧?”織田作問。

“沒事哦~,不過織田作你怎麼會在這裡?”柊真白笑著朝他走去。

織田作收起配槍,“我來看孩子們,恰好聽到了聲音。”

“孩子們?是你收養的那幾個嗎?”

“嗯,”織田作應了一聲,又問:“你要一起去嗎?就在前麵的咖喱店裡。”

雖然曾經收到過織田作送出的兩張咖喱店代金券,但因為太宰堅定地認為那是一份有意義的新年禮物,所以一直沒有使用,而年後不久龍頭戰爭爆發,忙碌的港口黑手黨成員連酒館偶遇式赴約都沒空,更不用說聚在一起吃一頓辣咖喱了,這也是柊真白不知道咖喱店位置的原因。

由織田作領路,跟在身後的柊真白繞過兩條巷子後,轉入了一個非常低調的咖喱店。

因為太過低調,店裡沒什麼客人。柊真白困惑地看著織田作,然後就看到織田作走進店內。

“店長,兩份辣咖喱。你吃辣咖喱嗎?”

“可以哦。”柊真白想了想點頭,然後又把手裡的蟹交給從後廚走出來店長,“麻煩幫忙製作一份蟹肉料理。”

“是為太宰準備的料理嗎?”

“原本是,”柊真白也坐到吧台前,“但是他剛剛發郵件說要準備去抓老鼠,所以晚上沒辦法回來吃飯了。”

“那就沒辦法了。”織田作將手裡的冰水遞給柊真白。

辣咖喱很快端了上來,因為不愛吃甜,柊真白對‘咖喱應該是甜的’這個件事沒有認同感,幾口辣咖喱下來,居然產生了一種咖喱是辣的也挺不錯的感覺,這讓他忍不住讚揚起來。

吃完了咖喱,蟹肉料理也處理好了。

提著蟹肉料理,柊真白跟著織田作來到二樓。

二樓和一樓差不多大,是就由會議室改裝的居住空間,分為書房和臥室兩部分,走進臥室的門,三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圍在榻榻米前,看到織田作後變得十分高興——這些都是龍頭戰爭中失去家園的孩子,最大的才七歲,叫幸介,一個月前被織田作收養;最小的是克己,五歲,一個星期前被織田作帶回這裡。

簡單的介紹之後,三個年幼的孩子接受了柊真白的蟹肉料理投喂,之後織田作又陪著他們玩了一會兒黑手黨遊戲才道彆離開。

走出咖喱店時,天已經很黑了。

織田作需要去港口黑手黨上班,兩人在巷子口分彆。

目送著織田作離開,鳴笛由遠及近,不久就看到軍警的車輛利箭一般飛馳而過,四周依然是隨處可見的戰鬥聲,但柊真白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在曆經兩個多月的洗禮,白熱化的戰鬥也有了走向衰亡的跡象——畢竟,再多的武器也是會打完的,而異能者,就像太宰說的那樣,那是另外的戰場,是異能者與異能殺手的戰場。

接連避開兩個械鬥現場後,踩著夜色回到集裝箱的柊真白點亮室內燈,一切都是他早上離開時的樣子,太宰果然沒有回來。

他放下書包,簡單泡了個澡,又花了一點時間把國語作業寫完,最後翻到那張親筆畫的簡筆黑貓貓,鳶色的眼睛又透過紙張偷偷地看著他,柊真白思索了片刻,又在蟹肉罐頭上加了一份辣咖喱。

雖然咖喱確實很辣,但那是太宰一定會喜歡的味道呢~

*

儘管龍頭戰爭的衰亡是可以預見的,但在衰亡前必然還會引來新的爭端,比如奇跡般壯大的藤田組和港口黑手黨之間。

雖然柊真白至今都不知道藤田組為什麼要攔截他,但那不重要了,因為來攔截他的人至今還躺在ICU裡。

這件事造成的唯一後果是,他的司機先生變得十分聽話,雖然之前也很聽話,但現在是非常聽話,柊真白說東他不會往西,說買海鮮就立刻驅車趕往海鮮市場,他甚至會很自覺地站到柊真白一米開外——那是一個絕對不會被槍托砸頭的距離。

對於司機的誠惶誠恐,柊真白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心靈創傷。

要知道他可是為了保護司機才會這樣做的,不然他一定會花點時間找個趁手武器,但是司機感受不到他的怨念,司機隻會日複一日地記錄他的真實日常,評估出不據有客觀慣性的心情晴雨表,彙報給他那令人害怕的頂頭上司太宰先生。

就這麼又過了一周。

酒館輪班結束,正好是打烊的時間,柊真白收拾好雜務,帶著酒館的大門鑰匙回到後方休息室。

長穀川先生居然還沒下班,他憂心忡忡地看著柊真白,斟酌了很久才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柊真白無辜的眨了眨眼。

長古川先生依然憂心不已:“你今天報警抓了三個醉酒的客人。”

柊真白又無辜的眨了眨眼,“但是,是因為那些人鬨事,我才會聯係警察的呢~”

雖然為了能讓市警能順利地帶走他們,他下手有些狠了。

長穀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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