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悶響。
曾經靠著異能才能不脫靶的子彈,徑直的,一顆正中心臟,一顆正中額頭。
血液飛濺出來。
幾乎是同時,柊真白和費奧多爾一同倒了下去。
倒下的柊真白一頭栽進太宰的懷裡,兩人一起,踉蹌的坐到地上。
仿佛意識到這是可以信任的懷抱,腦海的疼痛仿佛鑽進靈魂裡,柊真白抱著頭,痛苦的呻-吟起來。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太宰?”
“真白……”
“太宰——”
……
…………
靈魂仿佛變得很輕,它如雲朵一樣漂浮在一望無際的天空裡。
白色的輝光映耀著,如同在溫暖的泉水浸泡,周身懶洋洋的,仿佛有無限的生命力融進身體裡,修複那些看不見的創傷,這本應是很舒適的狀態,但身在其中的柊真白卻怎麼都待不住,他急切的,迫切的想要去到什麼地方,那是他必須要去的地方,那裡有他必須要見的人。
他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睛。
但不行,做不到,與輕飄的靈魂相反,身體變得無比沉重,哪怕他耗費所有的力氣也無法做到。
不,不行,他必須要睜開眼睛,隻有看到他,隻有看到他——
他開始重新凝聚力量,努力的試圖要睜開眼睛。
一次。
又一次。
混沌的意識開始回籠,倒下前的場景在腦海裡浮現。
他記得他想要去到太宰的身邊,記得他舉起槍再一次殺死了費奧多爾,記得他在滿室的白色輝光中倒了下去……
一次。
又一次……
終於!他做到了。
漆黑的眼前透出了一絲光亮,他猛地一用力,眼睛赫然睜開,但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因為太久沒睜開眼睛,他什麼都看不到,耳朵比眼睛更早恢複,所以,他率先聽到了一聲接一聲的蟬鳴。
等等!
蟬鳴?
夏天?
他倒下去的時候難道不是還在下雪嗎?
難道過去了很久?
心下一咯噔,立刻坐起來,連滾帶爬的摔下床,然而就在他碰到地板上的前一秒,熟悉的懷抱接住了他。
“誒,晶子明明說得要修養一年才能完全回複的,這才半年的掙紮著清醒了嗎?真是的,看來得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才行了……”
在耳畔傳來的聲音裡,所有的掙紮都被強行遏止,但身體比腦子更快的接受了這個熟悉的懷抱,緩過因為太久沒睜眼帶來的不適應,眼前的白茫終於褪了下去。
微風揚起白色的窗紗,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進室內,一切的浮遊塵埃都清晰可見,就像是記憶裡那個無比鮮明的午後,少年穿越人海,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阿治……?”柊真白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少年笑了起來,鳶色的眼眸裡倒映著他有些單薄的身影。
“嗯,不錯,還記得我~既然這樣獎勵一個親親好了~”
窗外蟬鳴依舊,溫柔的少年俯下身,在唇角上印下微乎其微的觸碰,將所有力氣都花在清醒上的柊真白一頓,鼻子一熱,初心不負的流下猩紅的血液,他忍了忍沒忍住,抬手一摸,一看,沒控製往後一撅,再一次暈了過去。
門再次被推開,嘈雜的聲音次第傳來。
“經過修養,身體機能都沒有問題,各項器官的狀態也快要恢複到受傷前的狀態,生命力的消耗緩慢補全,但還是需要多休息。”
“多休息是隻能一直躺著睡覺嗎?能做點彆的事情……不,我指的是到演武室複健,為什麼你們要用這麼禽獸的眼神看著我呢?”
“你覺得呢?”
“……真白可是剛醒就因為流鼻血暈了過去啊。”
“禽獸啊!”
“禽獸。”
“確實是很禽獸!”
“……”
“……”
“真是失禮的猜測呢,難道我在你們心裡居然就是這樣的人嗎?”
不滿的抱怨聲傳來,仿佛大概能猜到說這句話的太宰是什麼表情,在幸福的喪失意識之前,柊真白用力的握住了心上人的手。
一如既往的,竭儘全力的十指緊扣,交疊的指縫中間,銀白的戒指在光下也變得熠熠生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