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後是一個同樣抱著孩子的美婦,很漂亮,頗有點小家碧玉的氣質,關鍵是長相與展十七非常酷似,這應該……是展十七的親娘吧。
展十七的眼神瞬間迷離起來,直直盯著那美婦看,而左舟和小梅則在看著美婦懷裡的女孩,這個時候的展十七也就三四歲,應該是初記事罷了。
美婦將展十七與另一個女孩放在一起玩耍,自去廚房忙碌之後,就見青年與中年坐在一處相互交談。
由於展十七當時太小,又一心玩耍,根本就沒有關注兩人說了什麼,所以夢境之中左舟他們聽見的都是模糊聲音,隻是覺得兩人交談語氣頗有些悲戚。
接著那中年人在院中吃了一頓飯,然後舉起長槍好像是在傳授青年槍法,於無數紅色落葉之中耍了起來。
以左今時今日的實力,那中年人剛剛施展起來就可以肯定這應該是一種一品絕學槍法,不過此時的展十七也許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越來越難看,揮手間讓畫麵加快。
中年人在傳授了槍法之後竟是將自己的女兒留了下來,接著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就這樣,時間推移,夫婦倆照顧著兩個小女孩,某一天青年從縣城回來,抱著自己的妻子大哭,悲傷的氣息仿佛連整個楓葉林也受了感染,清風一過又是漫天的落葉,隻是這一次,沒有鮮紅,隻有枯黃、破敗!
劫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沒過多久,一隊官兵就包圍了小院,他們的目標是捉拿那個中年人的女兒。
青年與美婦都有功夫在身,哪怕少了一臂,那青年的單手刀也不是普通官兵能夠抵擋。
隻是官兵太多了,青年和美婦一次次殺出重圍又一次次陷入包圍,眼看著青年體力減弱,美婦在一次突出重圍之後,推了一把展十七,讓她自己跑,而美婦則抱著那中年人的女兒衝進了另一個方向的樹林。
像是個瓷娃娃般的展十七就那麼怔怔的站在原地,那個空洞的眼神直接讓小梅看淚崩了。
夢境空間中,一大一小兩個展十七隔著歲月相對無言……
左舟抿了抿嘴唇,他有點後悔了,這樣的一段記憶,是不是不要記起來會更好?
小展十七轉身跑了,邊跑邊哭但卻努力的忍住不發出聲音。她一直很聰明,從小就聰明,她鑽進地上厚厚的楓葉堆中跟官兵們捉迷藏,一次次險象環生、差之毫厘,她竟然真的奇跡般的衝了出來。
隻是現在的她沒處可去了,她的身上越來越臟,進入縣城後累得與乞丐們躺在一起,學著乞丐們一樣端著破碗乞討。
“嗚,你……你跟我還真是有緣呢!咱都是混過乞丐窩的人,以後你就是我妹妹,我罩你!”小梅抹了把臉上的眼淚,摟著展十七的脖子自顧自的說著。
展十七表情依舊冷淡,再次朝前看,一個帶著鬥笠的美婦來到乞丐群中,挑選了幾個小孩子帶走,而展十七就是其中一個。
小姑娘藏在一眾男孩身後,帶著警惕的眼神用心描繪著世界,也許是天生的聰慧讓她感受到了威脅吧。
然後,那個美婦一臉笑意的給孩子們發饅頭,發湯……像是電影轉場時的黑暗,再次亮起光時已經是那條通往十殺門的山穀。
“豁,原來所謂的忘情水不是藥,是饅頭和菜湯啊,嘿嘿!”左舟訕笑著看向展十七,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展十七似乎沒有再看下去的想法了,緩緩轉身輕輕從小梅的摟抱中脫身出來,語氣在努力的維持平淡,“之後怎麼控製忘憂蠱,開始吧!”
左舟與展十七對視,半晌之後無奈勸道:“夢境空間是最直接的情緒展現,你在我麵前想要隱藏情緒有點困難的。想哭就哭出來吧!”
“不,我想自己找個地方靜靜的哭。”
“隨你。”左舟轉頭看著那好似皮球般的忘憂蠱蟲卵,“忘憂蠱的精神力不強,無論是成熟期還是幼年期都一樣,隻要你比它精神力強就能控製它。隻是一般情況下,宿主不死它不會吸收記憶成長。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強行往它身體裡塞記憶,讓它成長為成熟期,這樣你自然可以控製它。”
小梅好奇,“但記憶喂給它豈不是就消失了,我們哪有那麼多的記憶喂給它啊!”
左舟搖搖頭,“我們可以有選擇的將記憶喂給它,就比如剛剛的那段回憶,十七行乞的那段時間見過很多人,有些給了她施舍,有些惡語相向,還有些都是路人。十七可以將這些人的麵容、身形、穿著之類不重要的東西都喂了忘憂蠱,畢竟這些東西記得也沒用,隻需要知道大概發生的事情就行。同理,整個人生中會有很多這樣的無用記憶,甚至於我們兩個也可以幫忙,就當是梳理一下記憶了。”
“啊?那怎麼判斷一段記憶重不重要呢?”小梅一副後怕的表情,“這若是不小心刪了重要的。”
左舟一個大白眼甩過去,“但凡有一點可能重要的話,你就不刪唄,也不差你那點。”
展十七淡淡點頭,“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