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這會,雨已經小了不少。
不過站著談話還是不太方便,白宜年拉開車門,裴宴坐進去後,在隨身的帆布包裡掏出平板。
剛才阮秋池聽說她要幫忙牽線,很乾脆地把電子版劇本發了過來。
這電子版劇本和阮秋池隨身帶著的精修版有些細節差彆,但整體脈絡大差不差。
白宜年翻了幾頁,神情就變得沉凝許多,翻完一半,忍不住看向裴宴:“你上哪搞來的這個本子?”
裴宴便把她意外看到阮秋池劇本的事簡單說了。
白宜年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雖說他知道,裴宴的眼力一向很好。
她從前安利給他的IP、綜藝,實際做出來後都大火特火,其中比較突出的如《追女》《活無常》,更是火到現象級程度。
但是這隨手一抓,就是個天才編劇,未免也太過神奇。
裴宴見白宜年對這本子明顯感興趣,才接著道:“不過,阮秋池希望能自編自導自演。”
白宜年本來都已經準備答應買下這個劇本,聞言卻皺起眉。
自編自導就已經不容易,更彆說還要演戲——這簡直可以用“瘋狂”來形容。
他不像裴宴,知道阮秋池是個天才多邊形戰士,一時充滿懷疑。
隻是這到底是裴宴推薦來的人:“你問問他什麼時候有空,讓他本人來一趟,若是導演技術和演技合格,我這邊再考慮。”
裴宴聽出白宜年對阮秋池的懷疑。
這也沒辦法,若不是知道阮秋池是個未來的奧斯卡最佳導演以及最佳男主角,她也不一定會信任阮秋池。
能給一個機會,以及是看在她的麵子。
她點了點頭,給阮秋池發消息的時候,車窗忽然被敲響。
看到謝望舒的時候,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完全把小謝給忘了。
好在謝望舒也並沒有在意,隻是有些小心地看了眼白宜年:“宴宴,沒事了吧?”
白宜年是她老板,跟她也不像是和裴宴那樣親和,她一直有點怕他。
見裴宴點頭,她鬆了一大口氣:“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她穿著年會表演的裙子,鬆下口氣後便覺得冷得發抖。裴宴想起後備箱有幾瓶打算帶回家給裴珠的蜂蜜石榴酒,便過去取過來給她暖暖身子。
走到一半,裴宴忽然回頭。
她盯著遠處某個樹叢,眯了眯眼,盯著看了好一會。
直到謝望舒叫她:“宴宴,怎麼了?”
裴宴搖頭:“沒什麼。”
*****
裴宴發消息太晚,阮秋池第二天才回複,說當天就有空。
正巧這天是裴宴的固定休假日,乾脆親自帶著阮秋池去跟白宜年會麵。
阮秋池在約定地點見到裴宴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他竟然真的得到了和嘉瑞總監見麵的機會。
隻是……他未免有些緊張。
他雖曾是天之驕子,但被打壓多年,也不免對自己產生懷疑。
他無法成功,究竟是因為這些打壓,還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就不夠?
直到裴宴叫他,才深呼吸一下,把這些念頭暫且壓下。
*
為了這次會麵,白宜年直接征用了鑽石少女團的練習室。
進去練習室的時候,裴宴微微一愣——之間練習室中央,架著一台十分專業的攝像機,白宜年閒散地坐在旁邊一張椅子上,還專門給裴宴空了個位置。
他跟裴宴打了個招呼,對阮秋池隻是遞出自己名片,略一點頭:“第六十八場,給你十分鐘時間準備,自導自演,我會按照攝像機裡成品質量判斷。”
電影的投資,不是筆小數目。
而後期的宣發、院線的爭取、頒獎季的公關,更是需要耗費大量人力金錢。
白宜年能給阮秋池這個機會已經很好,裴宴明白這點。
阮秋池見裴宴對他點了點頭,便徑自過去調試攝像機,隨後,站在了光影最好的位置。
白宜年鬆散的坐姿微微坐直了些。
裴宴看著鏡頭中的阮秋池——他站在原地,垂著眼,雖說不大明顯,但手指微微顫抖。
他在緊張。
畢竟,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機會。
裴宴的目光從阮秋池的手指,掃到他腦袋上[會心一擊:蓄能50%]的透明進度條。
你對他的話語,或許能改變他的人生。
她忽然開口:“阮秋池,你的能力本身是足夠的,儘力而為就行。”
阮秋池猛地抬頭。
之前的擔憂被裴宴戳破,而這,也是幾年來,第一次有人誇獎他的能力。
[會心一擊:蓄能100%]
阮秋池朝她點了點頭,閉上眼。
第四十八場,是整部電影接近結局的部分。殺人如麻的流寇們拿在戰爭過程中已經七零八落戲班子取樂,要求他們唱戲。武生自知這次危險,他告訴年幼的春生,前麵無論發生什麼,都是在唱戲。讓他好好躲著,趁著流寇們被吸引注意的時候逃走。
隨後,他站上了舞台,唱了人生中最後一場戲。
阮秋池睜開眼。
那一刻,他整個人氣質一變。
從原本略帶憂鬱的貴公子模樣,變得更加英武,也更加視死如歸。
而當他開口,念出第一句台詞的時候。
裴宴隻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阮秋池身上好像有個漩渦,整個鏡頭,都被這個漩渦吸引。
第六十八場,不過短短兩分鐘。
兩分鐘後,空氣重新變得充沛,旋渦消失,阮秋池恢複平時模樣。
白宜年早已經坐得筆直,他視線久久凝視阮秋池,過了好久,才看向裴宴:“你要是餐飲行業做膩了,可以考慮下做星探。”
一個天生愛豆謝望舒,再加眼前這個阮秋池。
裴宴要是做星探,指不定全娛樂圈的頂流都是她挖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