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昨日便有消息不脛而……(2 / 2)

千山青黛 蓬萊客 5737 字 6個月前

在阿耶帶著幾分驕傲的含笑目光的注視下,在身後以及全場無數雙眼目的仰視下,絮雨轉身,走向那一麵設在台樓最高處的金鼓。

她經過朱雀台下太子李懋的麵前。

他在起初巨大的震驚過後,此刻麵上表情,更多的,是想要極力掩飾的尷尬。

在李懋這裡,對這幼年走失的阿妹,他並無多少血脈之情。

李懋自小便畏懼骨子裡帶著幾分岩火般冷硬暴躁性情的定王。定王對長子的評價也是耳軟性陰,不甚喜。所以後來,即便他的皇帝阿耶立他當了太子,給他聘當朝最有名的大儒做太傅,又能怎樣。他偶然想起那個阿妹,殘留的唯一一點印象,便是她奪走了父寵。

他也以為她早已死去,這些年,用近乎漠然乃至暗看戲的心態,瞧著他的皇帝阿耶為他死去的妹妹供簪星觀、保老榴樹,以及,那一年一度的做給不知道誰人看的生辰會。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異母之妹以宮廷畫師的身份悄無聲息地回來。

而在今早的此刻之前,他竟沒有半分察覺。

此前的疑慮,也悉數解開了。

難怪皇帝對這小畫師恩寵異常,昨天竟還同車行、令入住曳月樓,種種僭越之寵,引無數人在背後各種猜想。

更不用說,此刻,皇帝讓她代擊金鼓。

他是當朝的太子,連他都無法得享如此的榮耀。

彆人將會如何看待他這個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太子?

李懋壓下心中在這一刻湧出的深深的嫉妒和羞恥之感,僵硬地立著,一動不動。

絮雨自金吾大將軍韓克讓的麵前走過。

這個紫髯如戟平日看去威嚴無比的大將軍,認女子的眼神卻不是很好。在他眼中,女子塗脂抹粉、再貼上花鈿,大約便都長得差不多了。

固然,在聖人那位誰都以為已經死去的公主,於這一刻用這樣的方式降臨時,韓克讓用不著看到玉輅中人的樣貌,便已頓悟,那小畫師應當就是公主了。否則,誰能承當得住聖人如此的恩寵。

但是,真的是直到此一刻,絮雨近距離和他迎麵而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麵前這位佩戴華釵寶冠,身著華美曳地禮衣的公主,竟然真的是那個青衣著身、一張素麵的宮廷小畫師!

韓克讓驚呆,反應過來,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裴蕭元。

他忍不住微微側麵過去,眼角投向此刻就在他身後那一麵龍纛下的裴氏子。

他也已起身,繃得筆直,整個人顯得莊正而凝肅,如一柄劍。這是最標準的軍儀。

然而韓克讓很快發現,裴氏子那一雙遵儀,此刻應當平視前方的眼,在公主自他麵前行經之時,微微垂斂,視線好似落在了地上。

忽然,一陣來自蒼山巔的風掠過朱雀台。高髻上的花釵和金玉寶冠微微點顫,環佩輕輕玎鈴,繡帶隨風,婉轉飄展。

那一幅隨她行進,在微微爍光的華麗裙裾,也自裴蕭元的足靴之前曳過。

接著,她登上鼓台。護鼓禮兵手托槌盤,下跪迎她。

她接過縛著龍須的黑漆鼓槌,迎著來自蒼山山麓的獵獵山風,揮臂,擊動金鼓。

在震蕩人心如劈雲破霧的金鼓聲後,禮官宣,破陣樂起。

伴著雄渾而威武的破陣樂,那些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的各衛子弟紛紛循著樂章舞蹈,陣型時圓時方,遊龍翔雁,交錯屈伸,首尾回擊。

在這一群可謂是集齊全長安最為風流和高貴的軍中兒郎裡,因這意外的發生,因這從天而降的公主,氣氛也悄然發生改變。人人無不使出比此前排演更多的心力,爭相表現,期盼自己完美的軍儀和威風凜凜的風度能在眾人當中脫穎而出,落入那一雙明眸,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樂畢,隊伍當中的承平和宇文峙收勢,胸膛微微起伏。因方才的舞蹈,或更是心情激蕩的緣故,二人都是有些喘息,但不約而同,四目緊緊地盯望著前方高台之上,那一道已退坐到聖人身邊的倩影上。

他們已是開始期待今夜的慶元殿夜宴了。

壽昌公主,今夜必定也是會隨聖人一道出席宮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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