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終(2))(1 / 1)

千山青黛 蓬萊客 3566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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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指驀停在了發間,她未應話。 “阿姐,其實他對你有意,早在我剛回長安沒多久時,我便猜到了。”絮雨從她懷中慢慢坐起身,繼續說道。 衛茵娘眼睫微微一動,抬眸望向她。 “便是你受刑的那個時候。你還記得嗎,我去探望你,在你屋中看到一瓶傷藥,你應是不願叫我發現,當時立刻收起,我卻已瞧見上頭有太醫的簡記。這簡記是不同太醫製藥之時為區分而留,外麵人是看不出來的。後來,我疑心你和李延仍有往來,想知道宮中誰人給你送的藥,借故私下去查了下那太醫當時的出藥記錄,竟是袁值。” “他奉命對你用刑,以他平常手段之狠辣,竟未下重手,過後又給你留藥,怎可能僅僅隻因你是女流,故那時我便疑心,他或與你有些淵源。” 衛茵娘想也記起了當時的情景,麵孔不由漲紅,美目中露出慚色。 “阿姐!”絮雨立刻握住她手,“你不必有任何愧疚,更無須瞧不起自己。你不曾對不起任何人,是老天和彆人一直在?([(Xiao jia ren.)])來[笑*人]*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xiAojiaRen)?()虧待你。你這麼美,又如此好,誰愛上你,都是天經地義之事。” 衛茵娘低頭不言。 “昨日他來見我了。” 衛茵娘抬目。 “他的來曆,我此前早就從趙伴當那裡知悉了。他祖輩皆是石匠,籍在宮廷,世代為皇家開鑿佛窟。他從生下起,便注定一生要在石窟中渡過。他父親因技藝出眾,做了大匠,當時正是景升朝的最後一年,變亂即到,然而人人無知無覺。太子為表孝心,欲為太後在崖壁上造一十丈巨窟祈壽,命必須在壽日到來之前完工,當時時日已經不多了。石窟丞為了趕工,不顧工匠死活,逼迫他們日夜在崖壁鑿洞雕像,每天有人死去。他父親出言,為工匠求命,反被石窟丞加以杖責,不久病死。他氣不過,伺機殺死石窟丞,沒來得及逃脫,被抓住,本是要斬首的,也是他命大,當時被太子派去監巡窟事的人,便是阿姐你的父親。他亦同情洞窟石匠的遭遇,然而頂著太子為太後儘孝之名,也是無可奈何,得知此事後,見袁值是個少年,便以此為借口,改判流放。” “袁值就此撿了條命,和一眾同要流放的刑徒關了些日子。押解之人當時大約也是聽到了些消息,無心此事,被囚徒尋到機會逃散開來,袁值趁機逃亡,遇到了當夜正帶著我逃命的趙伴當。” 衛茵娘怔住,眼中露出吃驚的神色。 絮雨繼續道:“趙伴當說,他回宮的那幾年裡,始終找不到我,以為我已不在,愧疚萬分,不願再在宮中留著,求我阿耶許他守陵。直到幾年前,我回來了,他才回了宮。至於袁值,趙伴當在當初回宮後,得我阿耶許可,破格開恩,叫他未經常規門道,直接以閹人身份入了宮,起初負責營造之事,後來,我阿耶認為他能乾可用,尋個借口,提拔了起來——” 此時馬車回到了道觀,緩緩停在門前。 車門開啟,絮雨看見裴蕭元已來接她了,正立在不遠外的道旁。 她和衛茵娘下了馬車。衛茵娘向他斂衽行禮,他點頭遙還一禮,隨即繼續靜靜等在那裡。 絮雨將衛茵娘送到道觀門前,停了步。 “阿姐。”她執著衛茵娘的手,對上她那一雙依依不舍望來的美眸,輕輕喚了一聲。 “袁值托我給阿姐你帶一句話,他明日便出京去往秦州奉事,此生應是不會再回長安了。他自知出身卑微,長安又是阿姐出生長大之地,想有許多舊日記念,他也不敢強求阿姐同行。明日他會在開遠門五裡外的潏水橋邊,等阿姐你到黃昏。” 衛茵娘不答,麵容有些蒼白,顯是心緒紊亂所致,片刻後,發覺絮雨依舊未去,仍在伴著自己,轉頭望一眼那道身影,醒神,唇邊露出了笑意。 “靖北侯在等你。你去吧。我知曉了。” “阿姐珍重!我去了!” 在衛茵娘含笑的注目中,絮雨最後抱了一遍她,放開,轉身離去。 裴蕭元立刻朝她走來,將她接上馬車,自己騎馬在旁,同行而去。 絮雨探頭出了車窗,看見衛茵娘仍立在道觀之外,向她揮了揮手。 衛茵娘一直停著,依依目送,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了道路的儘頭,這才轉身,心事重重地低頭走了進去。 馬車不急不緩地行在回城的郊道之上。天氣媚好,暖風習習。絮雨卷起車簾,人趴在車廂的窗欞之上,托腮望了出去,最後,當目光落到車外人的身上,凝視了片刻,心情轉為安寧,最後的一絲惆悵,也消去了。 裴蕭元以為她在觀賞道旁野景,不以為意,片刻後,發覺她目光好似停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終於忍不住,問:“你如此看我作甚?” 她眸光微動,向他招招手。他騎著馬,傾身朝她靠了過去。 “裴郎好生英俊。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郎君。”她在他的耳邊,順口道了一句。 “我在想,等去了甘涼,閒來無事,須趁裴郎容貌正好,畫幾幅存著。免得將來裴郎老了,小輩們不知裴郎美。” 裴蕭元麵皮一陣暗燥,心跳都快了幾分。若是此刻人在屋中,必是要好好回應她一番的。但此刻,他看向周圍之人。離得最近的楊在恩坐在馬上,兩個眼睛隻看著前方,眨都沒眨一下。應是不曾入耳。 他暗呼口氣,若無其事坐直了身體,唇角卻是叫人難以察覺地微微翹了一下。 “我已送走他二人了。”他趕忙又岔開話題,免得他的公主如此繼續拿他取笑。 絮雨莞爾,不再招惹他,順他話問:“都說了什麼?” 今日也是宇峙和賀都出京各自歸去的日子。昨日少帝在宮中為二人設下餞宴,裴蕭元作陪,今日一早,又親自送二人出開遠門十裡地,隨後,趕回這裡接她。 賀都豪氣乾雲,彆亭裡飲下最後一杯酒,說大徹城一戰,叫他徹底服氣,認定裴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分開之前,定要和他結拜兄弟。 他比裴蕭元大兩歲,又自作主張,將未至長安的阿史那也拉了進來一道結拜,以自己為長,裴蕭元居中,阿史那為幼。裴蕭元一口應下。 因這主意來得突然,身邊未帶香火,便撮土為香,在路邊結拜。賀都喊宇峙,問他要不要一同結拜。他充聾作啞,作沒聽見。兩人便不管他。結拜完畢,賀都極是欣喜,又約定日後每年秋日,他都要北上一次,和裴蕭元一同狩獵北境,切磋功夫,到時,天蒼野茫,兔肥鷹飛,攜酒作伴,走馬射獵,豈不快哉。 至於宇…… 聽賀都又定下這個每年的秋狩之約,再問他參不參與,他不應入夥,也不應不入。 絮雨聽到這裡,笑道:“他向來矜持。想是心裡一百個願意,口中不肯說罷了。我賭他定會來的。到時便就熱鬨了。” 確實,宇陰陽怪氣慣了,年歲也最小,裴蕭元自然不會計較,隨後目送他二人領著隨從在岔道口分道揚鑣而去,自己也待回城之時,不料他竟忽然拍馬而回,附耳道了幾句話,說是某年某月某日,葉阿公飄然而至,特意給他畫了一幅洛神圖,當世實獨一無二,他將永久珍藏,又問裴蕭元,有無阿公親贈之畫,說完,哈哈大笑而去。 裴蕭元疑心他故意在氣自己。 古人言,達人大觀兮,無物不可。 做人須胸懷寬廣,包容萬物。 他怎會和宇這形同小兒的鬥氣之舉計較。 就算那事是真的,他至多不過是有阿公的畫,怎比自己,有阿公帶大的她。然而,他的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爽。此刻聽她竟又這麼講,愈發暗盼宇日後勿去。 他不想再看見他了。 “你在想甚?”絮雨說完,見他半晌不言,不禁好奇發問。 裴蕭元哦了一聲,摸了摸下巴,搖頭道是無事。 這時,距城門也是不遠了,對麵忽然來了一個騎馬之人,正是青頭。他東張西望,忽然,遠遠瞧見這邊,眼睛一亮,催馬嘚嘚嘚地一溜煙跑來,到了跟前,嚷道:“公主!郎君!你們猜,誰回來了?” 他這麼一說,裴蕭元便猜到了,問是否舅父崔道嗣有了消息。 此前,崔道嗣為著養傷,連封功的獻俘禮也無法回來參加,人人都回來了,獨他一個人留在那裡,誰知接著,大喪噩耗傳去,他悲慟不已,連夜動身回來,奈何先帝簡葬,以日代月,他人還在路上,國喪便已完畢。 算時日,他差不多也該到了。 青頭不住點頭。 方才永寧宅裡來了崔舅父的一個隨從,說他已近長安,因腿傷發作,一時又無法上路,隻好暫停在了臨皋驛,打發人先給郎君送個信。 “另外還說,阿史那王也來了。他二人一道來的!” 此前獻俘之禮,阿史那自己沒來,派使者參會,以表對聖朝臣服。聖人以皇王之道待之,對使者言,隻要阿史那誠心稱臣,則既往不咎,朝廷將予以正式冊封。不料,言猶在耳,聖人已是駕崩,阿史那感聖人之德,遂親自護送崔道嗣回長安。 裴蕭元和絮雨對望一眼。 “他人呢?” “好像是說,去南山尋大長公主請罪去了!” 大喪結束過後,為女兒能繼續靜養,大長公主帶盧君去了位於南山的彆院,在那裡住了已有些天了。 二人簡短商議了下,放心不下,一致決定去南山看下情況。至於崔舅父那裡,讓青頭回去將消息轉給伯父裴冀,請他派人接應一下。 吩咐完畢,二人轉向,立刻又趕往南山。 廣告是本站能長期運行的根本,關閉廣告之前,請點一次廣告。 完整要請進入笑_ィ圭人_小-說。 ,前需關閉廣告攔截及退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