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你沒事吧?”
那是他熟悉的幼馴染的聲音。
降穀零微微抬頭,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撞進一片充斥著擔憂的海洋之中。
他盯著幼馴染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看了好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靠在了對方身上。
“我沒事。”
降穀零收回視線,身體也隨著他那聲“沒事”慢慢坐正,脫離了幼馴染的依靠。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但他眼中的擔憂並沒有因此消散。
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挺直腰杆,一言不發的摯友,最終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明明就有事。”
他小聲說著,卻沒有選擇拆穿對方的謊言,而是拍拍衣袖站起身來。
“既然沒事的話,那就走吧。”
他朝降穀零伸出手,用上了歡快的語氣說道:
“是時候回家啦!”
看著諸伏景光臉上燦爛的笑容,降穀零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握住了對方伸出來的那隻手:
“好。”
……
將降穀零從美夢中喚醒的是如同釘子般尖銳的刺痛,那釘子被人用錘子狠狠的敲進他的視覺神經,一下下錘的他視野朦朧,仿佛一台對焦失敗的破敗相機。
他隻好閉上眼睛,等自己稍微適應了這種疼痛後才再次睜開眼睛。
這一次,疼痛不再影響他的視力,這才給了他機會來觀察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是一個由玻璃打造的透明立方體,上方吊著足以照亮這個空間的白熾燈,再往外看,則是一茫茫一片黑暗。
降穀零就躺在這個立方體的一角,無處不在的疼痛與脖頸處不正常的重量讓他沒有立刻起身。
在確認完這裡沒有第二個人後,他看著眼前的黑暗,紫灰色的瞳孔中空無一物。
夢中的畫麵在他的腦中一幀幀回放,之前還有些模糊的地方也在無數次的回放中被他的記憶自動補全。
那不是他的腦子憑空捏造的虛假幻境,而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場景。
是幾年前,他與景光難得從組織的黑暗中抽離開來,與同期的夥伴們久違的合作一場後的畫麵。
有科學家指出,當你夢起一位很久未見的熟人時,那是大腦在提醒你——
距離你上次見到他已經很久了,你該忘記他啦。
可諸伏景光並不是他許久未見的熟人,而是他失去多年摯友。
他又怎麼會忍心忘記他呢?
那時他剛剛經曆了一場極其危險的追擊戰,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叫囂著要罷工。
景光看出了他的疲憊,默默的借給他一個肩膀,最後也是對方扶著他回去,在安全屋裡耐心的為他包紮傷口。
然後呢?
他任由思緒漫無邊際的發散,讓陳舊的回憶再次浮出水麵。
然後是漫長到仿佛沒有儘頭的樓梯,急促到幾乎能跳出胸膛的心臟。
和看到對方躺在地上時的一片空白。
就是在那次合作之後,時間就被按下了快進鍵,直接跳到了對方身份暴露的那一晚。
降穀零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那次合作似乎是他最後一次看到摯友毫無陰霾的笑容。
在那次合作中,他們成功拆除了威脅民眾生命安全的炸彈,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啟動了諸伏景光生命的倒計時。
普拉米亞。
一個來自俄羅斯的神秘炸彈犯。
在諸伏景光臥底的身份暴露後,他特意去找貝爾摩德打聽過,引起組織對景光懷疑的線索,就是從俄羅斯的一位情報販子手中流出的。
至於到底是誰放出的消息,答案不言而喻。
現在,這個男人時隔多年後,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一出手便炸死了一名剛逃獄的炸彈犯,並借此機會給他裝上了這個。
不知道風見怎麼樣了。
降穀零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撫摸著套在自己頸間的項圈。
當時他為了讓昏迷的風見安全活下去,不得不答應普拉米亞的條件,自願帶上這個項圈炸彈跟他離開。
不過在離開了那個停車場後,普拉米亞也乾脆地將他打暈,把他帶來了這個地方。
簡單地摸索了一下後,降穀零的腦子裡也浮現出了那個炸彈大概的模樣。
和之前他在小鬆沢猶太脖子上看到的炸彈幾乎一模一樣,雖然沒有摸到明顯的鎖孔,但應該也是通過計時控製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