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完全是按照章程辦事的……”
被伊達航這麼一安慰,警員也放心了不少,自我催眠般說服了自己後,整
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沒錯!你這樣想就對了!”
伊達航點點頭,見警員不再慌張後,也準備去見見房間門裡的那個人。
“行了,外麵就交給你了,我進去給那個人做個筆錄。”
他告彆警員,看似瀟灑的走到對方之前指出的房間門門口,卻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推開緊閉的房門。
“久等了,我是來做筆錄的伊達航。”
他一邊說著,從口袋裡再次掏出了筆記本和筆。
商場提供的是員工休息室,還算寬敞的房間門裡是柔軟到讓人放鬆精神的沙發,而聽到伊達航的話,原本還靠在沙發背裡的男人坐直了身子,雙手自然的搭在膝蓋上,溫和的回應道:
“伊達警官是嗎,接下來就拜托啦。”
兜帽已經被對方放下,那雙湛藍色的貓眼注視著伊達航,讓他忍不住捏緊了筆記本。
那張刮去了胡子的臉意外的年輕,恍惚間門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棵櫻花樹之下。
伊達航拿筆那隻手抵住下唇,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坐到了距離對方有一段距離的位置上。
“諸伏景光對吧?有人在聽到尖叫後目睹了你離開現場的畫麵。”
他打開筆記本,作勢要在上麵寫些記錄,卻也隻有他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要寫些什麼。
那是他失蹤已久的同期,上次得到他的消息還是出自金發同期口中。
那人強忍悲傷的告訴他們,他臥底暴露,已經死在組織手中了。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所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伊達航緊緊的盯著麵前的人,希望能從對方的一舉一動中得到細小的提示。
“難道你沒有聽到尖叫聲?”
為什麼已經被認定死亡的人再次出現在了他麵前,為什麼對方說自己失去記憶了,他真的失去記憶了嗎?
這到底是邪惡組織的陰謀,還是死而複生的奇跡?
“啊,實際上我聽到了那聲尖叫。”
坐在他對麵的男人點了點頭,否認了伊達的猜想。
“嗯?那你為什麼馬上就離開了?”
伊達航皺了皺眉。
雖然有點先入為主的嫌疑,但伊達航實在不認為以對方的性格,在聽到尖叫聲後會冷漠的離開。
不論對方到底有沒有失憶。
“呃……那是因為……”
自稱諸伏景光的男人猶豫著,熟悉的麵孔加上為難的表情,讓伊達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緊逼了。
或許應該用稍微柔和一點的方式問。
就在伊達航這麼想著的時候,男人似乎終於抵過了自己那關,講出了自己離開的原因。
“因為我有點害怕。”
一旦開了頭,剩下的話就沒那麼羞於出口了,隻見諸伏景光繼續說道:
“對方的聲音實在是太尖銳了,隔著牆壁都覺得刺耳,我實在是太害怕了,隻能灰溜溜的跑走去找同伴。”
“什麼?”
伊達航愣在原地,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疑似同期的男人。
雖然他也不覺得對方一定就是自己確認死亡的同期啦,但是……
拿害怕當借口是不是太樸實無華了一點?
他認識的那個諸伏景光可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就逃離現場,就算是編也編一個好點的理由吧?
還是說……
正是因為這個理由過於離譜,反倒能證明對方真的就是諸伏景光?
伊達想起在警校時對方做出的各種操作,頓時有些不確定起來。
“你因為覺得害怕,就跑掉了?”
出於刑警的職業素養,他還是做了二次確認。
“是這樣的。”
諸伏景光認真的點點頭。
同期一場,他自然也看出了伊達航的疑惑與不確定,卻也隻能在內心苦笑。
逃離現場的理由確實是他亂編的,實際上聽到尖叫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往隔壁衝,但在即將踏出門檻的時候,理智卻阻止了他。
先不說自己這樣衝過去會不會被當成嫌疑人,他本來的目的就是躲避公安,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警察遇到了,肯定躲不過一番詢問,最後說不定還會被叫去警視廳。
到時候如果猝不及防遇上熟人,那可就麻煩了。
而且,雖然他覺得中原中也做不到這種事,但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太宰治安排好的?
就算不是,如果他就這樣順水推舟的和警察打起交道,會不會被那個男人察覺到不對勁,從而發現他之前做的那些小動作?
要是因為這個被發現,導致原本就不自由的外出條件更加困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跨出門檻的腳步一轉,他佯裝害怕的遠離了尖叫聲,轉頭找到了中原中也。
“不過我找到同伴後就意識到自己的應對方式不對,又帶著同伴往回走了。”
頂著伊達班長懷疑的視線,諸伏景光繼續說道:
“然後就和找過來的商場員工撞上了。”
實際上,是中原中也聽說了事情經過後毫不猶豫的帶著他往回走,絲毫不在乎兩人一個地下組織乾部一個失憶黑戶的身份。
“說到這個,中也先生在外麵還好嗎?”
事到如今,諸伏景光隻能繼續假裝失憶。
然後毫不猶豫的把中原中也拉下水。
“因為這件事打擾了他的行程,總感覺很抱歉。”
他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他相信,自己的同期一定能收到自己的暗示,將注意力轉到自己的“同伴”身上。
“哦?你們這次來商場是打算……?”
果然,伊達航收到了他的暗示,將談話重心轉移到了中原中也身上。
“啊,就是打算買一些日常用品,衣物什麼
的。”
諸伏景光這樣說道:
“因為什麼都沒有,就連錢都是中也先生幫我付的⒉⒉[,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他適時的露出相對應的表情,讓自己的話更具有可信度——感謝臥底培訓,哪怕當著同期的麵說出這種話讓他尷尬的腳趾摳地,他也能很好的控製麵部表情,沒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這也是沒辦法,畢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嘛。”
伊達航理解的點了點頭,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一邊問道:
“總之,你聽到尖叫後立馬害怕的離開了,什麼都沒看到?”
“啊,是的,尖叫前也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
接下來,伊達航按部就班的詢問了一些問題。
諸伏景光也一一認真的回答了。
“好了,問到這就差不多了。”
他這樣說著,算是基本排除了諸伏景光的作案嫌疑: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雖然廁所入口沒有監控攝像頭,但隻要調取路上店家的監控,總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不過為了保險,還是請你留下一個聯係方式,方便後續聯絡。”
伊達航一邊說著,將手裡的筆記本翻到了新的一頁遞給諸伏景光。
“隻是一些必要的手續,請不要太擔心。”
“我明白了。”
諸伏景光點點頭,接過對方遞來的紙和筆,毫不猶豫的寫上了一串地址——那是他出門前特意記下的地址。
這次出門隻是正常外出,既不趕時間門身上也沒有違禁品,諸伏景光就大膽的借口想多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說服中原中也走到商場來了。
寫完後,他將筆記本和筆完整的還了回去。
“多謝配合。”
伊達航接過對方遞回來的筆記本,原本隻打算隨意看上一眼,卻忽然頓住了。
“怎麼了嗎?”
對麵的男人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的問。
“不,沒什麼。”
聽到男人這句話,伊達航仿佛被驚醒般猛的合上筆記本,重新抬起頭。
“感謝您的配合,那個男人是你的同伴的話,這個地址也能找到你吧?”
他一邊將本子塞回胸口,隨口問道。
“是的,目前是暫住在中也先生家裡,這種話說出來還是有些慚愧呢。”
男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可我畢竟什麼都不記得,還是多虧中也先生好心收留了一無是處的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呢,對了,不如讓我拍個照吧?”
伊達航這麼說著,像是突發奇想一般建議道:
“拍個照片讓我拿回警視廳搜索一下,運氣好說不定能找到你的信息呢?”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啊!那就拜托您了!”
男人臉上露出一個欣喜的微笑,原本就明亮的藍眼睛更是睜大了幾分,有些迫不及待:
“我需要怎麼做呢?這種照片是不是要嚴肅一點?還是說要笑一笑?”
“不用太正式,放鬆一點讓我拍一張就好。”
伊達航一邊說著,掏出手機給麵前嘴角帶笑的男人拍了張照片。
沒有追求特意的角度,但該有的五官樣貌都清晰的留在了照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