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22(2 / 2)

或者說。

——他就是窺視者。

秋瑜茫然無措地眨了眨眼睛,第一個想法是去找陳側柏求證。

她對陳側柏仍有一種盲目的信任,認為他絕不可能傷害她,哪怕猜到他就是窺視者,也隻想弄清楚,他為什麼要對她隱瞞身份。

盧澤厚看出她的想法,嘴角微抽,覺得這姑娘跟陳側柏簡直是天生一對。

像陳側柏這樣冷漠、多疑、近似非人的存在,最需要的就是這種無條件的信任。

而秋瑜剛好能給他這樣的信任。

他們般配到什麼程度呢?

一般人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窺視,第一反應都會是恐懼。

這姑娘卻隻是疑惑,還打算直接去問陳側柏。

就這樣讓她去問陳側柏,那還得了?

等她問完,盧澤厚估計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接觸到她了。

盧澤厚的計劃很簡單,他想借助陳側柏的力量摧毀壟斷公司,但直接邀請陳側柏參與這個計劃,顯然行不通。

他隻能先利用秋瑜刺激陳側柏,等陳側柏暴露出非人生物的身份,與公司為敵以後,再邀請陳側柏參加他的“新生計劃”。

假如就這樣讓秋瑜去找陳側柏,看他們順順利利地解除誤會,以陳側柏的智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在秋瑜和公司的麵前,暴露出非人的一麵。

那盧澤厚的計劃就落空了。

想讓陳側柏暴露身份,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勸說秋瑜離開他。

而且是,主動離開。

盧澤厚無意拆散這對夫妻,他們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拆散的樣子。

他隻需要勸說秋瑜假裝離開陳側柏,應該就能讓陳側柏失控,暴露出真麵目。

這是個一舉兩得的完美計劃,不是嗎?

既能讓這對夫妻坦誠相對,又能摧毀壟斷公司,讓這片腐朽的土地重獲新生。

想到這裡,盧澤厚立即叫住秋瑜:

“秋小姐,想必你已經猜到,窺視你的人就是你的丈夫。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也無意挑撥你們的感情,但有句話你必須要聽我的——請千萬不要去找你的丈夫對質!”

秋瑜正要去找陳側柏,聽見這話,疑惑抬頭:“為什麼?”

“你丈夫一直在以某種方式監視你,窺探你的一舉一動,卻始終沒有告訴你原因,你沒想過為什麼嗎?”

秋瑜垂眸:“所以,我才要去問他。”

“……”盧澤厚無語,“千萬不要問,他不會告訴你真相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段時間,應該問過他類似的問題吧?”

秋瑜遲疑一點頭。

“那他是不是從沒有給過你明確的答複?”盧澤厚循循善誘,“我敢打包票,你現在過去問,他第一反應也是模棱兩可地搪塞你。”

“你丈夫的智商已逼近人類的極限。你現在過去問他,隻會打草驚蛇。要是他下定決心不想告訴你真相,你直接跟他對質,除了讓他更加警惕以外,沒有任何用處……一旦他心生警惕,你可能這輩子都機會再知道真相。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他關在謊言的牢籠裡嗎?”

秋瑜不相信陳側柏會一輩子欺騙她,但他確實對她有所隱瞞,而且今天編造了一個錯漏百出的謊言來搪塞她。

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她,他就是窺視者?

他為什麼要窺視她?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

是他對她抱有惡意,還是有難以啟齒的苦衷?

“依照您的意思,我該怎麼辦?”秋瑜輕聲說。

她這麼問,並不是要對盧澤厚言聽計從,隻是想知道他會給出怎樣的建議。

“回答你之前,”盧澤厚問,“我想問一個問題,你覺得陳博士為什麼會隱瞞窺視者的身份?”

秋瑜下意識想要回頭,望向陳側柏,強行忍住了。

她頭腦亂糟糟的,完全憑直覺答道:“……可能是怕我害怕他吧,我想不出來彆的原因。”

“所以,你直接去問他,他很可能會為了不嚇到你,而隱瞞一部分真相。”盧澤厚說,“我個人認為,你想要弄清楚全部真相,隻能逼他一把。”

秋瑜蹙眉:“逼他一把?”

盧澤厚點頭:“相信我,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他對你坦誠以待。我雖然跟陳博士不熟,但就剛剛那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他什麼都不在乎,隻在乎你是否在他的視線裡。”

秋瑜微怔。

盧澤厚示意她轉頭:“我啟動了屏蔽力場,他聽不見我們的對話,也看不到我們的口型,所以才會變得那麼焦躁。”

“我說的‘逼他一把’,不是讓你實質性地傷害他,你隻需要假意向他提出離婚就行了。”

“當然,像陳博士這種智商極高的人,你不能直接向他提出離婚,那麼他會一下子猜到前因後果,你必須循序漸進地疏遠他,再提出離婚。”

說實話,以離婚要挾陳側柏說出真相,完全與秋瑜的價值觀相悖。

她皺眉,正要拒絕,卻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陳側柏一眼。

她跟盧澤厚交談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十來分鐘,陳側柏卻像她已經離開了一個世紀般,表情冰冷煩躁至極,連她都看出了異常。

他有輕微的潔癖和強迫症,出門在外,決不會倚靠在牆上,也不會解開襯衫的扣子。

此刻,他卻倚靠在倉庫的塗鴉牆上,動作粗暴地點了一支煙,第一次解開了襯衫最上麵那兩顆扣子,露出線條淩厲的鎖骨。

彆人可能不知道,他這些行為意味著什麼,但她非常清楚他怎麼了。

——他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口型、碰觸不到她,煩躁得快要失控了。

如果她直接去問他為什麼窺視她,為什麼這麼容易失控,他肯定不會告訴她。

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他有前科——廣告牌事件,他就對她選擇了隱瞞。

盧澤厚的說法,不無道理。

想弄清楚全部真相,隻能逼他一把。

可是……

秋瑜欲言又止。

盧澤厚看出她的猶豫,問道:“你在猶豫什麼?”

“……我不想傷害他。”

盧澤厚覺得這姑娘對陳側柏未免太好了一些:“他欺騙了你那麼久,你就一點也不想報複他嗎?你就當這是一個小小的懲戒,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欺騙你,反正也不是真的離婚。”

秋瑜閉了閉眼,又回頭看了陳側柏一眼。

像是察覺到她的眼神,陳側柏銜著煙,掀起眼皮,對上她的視線。

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瞳孔卻逐漸緊縮成針,如同某種進入狩獵狀態的大型野獸。

他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露出獸態,緊緊地盯著她,拿下口中的香煙,吐出一口煙霧。

同一時刻,“窺視者”也朝她投去目光。

兩道不同身份、不同角度卻出自同一個人的目光,仿佛兩頭死鬥的野獸,相互仇視,相互鬥毆,相互頂撞,最終卻跌跌撞撞地融為一體,一起將充滿攻擊性的視線移到了她的身上。

秋瑜不害怕陳側柏,卻還是打了個寒戰,生理性的寒戰。

陳側柏好像真的有很多事瞞著她。

而她似乎也隻能聽從盧澤厚的建議,“逼”他一把,才能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真的要向他提出離婚嗎?

除了提出離婚,還有彆的辦法從他的口中得到真相嗎?

似乎是沒有了。

離婚應該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吧,秋瑜想,不久前她就差點向他提出離婚。

當時,陳側柏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捏住她臉頰的力道陡然加重,差點把她的臉頰掐得青紫。

她安慰了幾句,他又鬆開了手。

……也許,就像盧澤厚說的那樣,她隻需要循序漸進地疏遠他,再假意提出離婚,逼他一把,等他說出全部真相就行了。

要是真的把他惹生氣了,她可以多道幾句歉,多哄他一下。

他應該也不會真的生她的氣,畢竟誰讓他先騙的她。

秋瑜想來想去,艱難地點了下頭:“……我會好好考慮您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