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是為了他離開尼斯?”
譚諾說不出話了。
她懷疑這又是一場夢,一場不道德的夢。
孫庭譽決定來法國工作一年時,她也曾威脅過他,他不在,她說不定就會對彆人動心。
但是就算她真的要對誰動心,這個彆人,都不應該是孫庭譽最好的朋友……
“你為什麼這樣?”
“你很暖。”鐘屹依然還是這樣抱著她,輕聲說,“我有點冷。”
他的聲音讓譚諾不禁想起今早,他們在屋外,孫庭譽在房間裡叫她的名字,她倉皇地看向湖邊還有橋上的人,愛情橋上不少情侶在親昵地拍照、接吻,他們這樣的根本什麼都不算,但是她不知道那裡麵會不會有熟悉的麵孔。
“但是,你很涼。”譚諾手焦慮地握成拳頭,但是還是沒有推開他。
“你不是就喜歡冷?到我家就吵著要空調。”
譚諾垂著眼簾,又不說話了。
孫庭譽給她買了移動空調。
“不能這樣啊,”她說,“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誰說的?”他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有些無所謂,還透著一絲無情,“孫庭譽告訴你的?”
“所以不是嗎?”
“可能是吧。”鐘屹不在乎地說,“所以呢?”
這個時候,他周身又縈繞著令譚諾覺得無比危險的陰鬱的氣質。
她終於推開了他,譚諾有些不自在地抱著手臂。
鐘屹站到了她的麵前,他盯著她耳後的花在看,譚諾感覺到以後伸手就想要摘掉。
“彆摘。”鐘屹目光溫柔,“你不是最喜歡象征永恒的東西麼?”
他在笑,隻是笑容裡有些傷感。
他想,不會有比來自墓地、為了紀念死亡更永恒的東西了。
譚諾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試著將話題還有自己都拉回到安全區。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譚諾沒有看他,“是孫庭譽讓你順路來看我的嗎?”
她知道大約不是,但是她必須要時時提起孫庭譽的名字,好讓他清醒一點,她也是。
鐘屹搖頭。
譚諾又想到昨天孫庭譽讓他來找她時,曾把定位地址發給鐘屹,她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鐘屹像是看出她的想法。
“我沒有看定位,”鐘屹想,他隻是有點了解她,他就這樣望向不遠處的愛情橋,“你喜歡浪漫的地方。”
他總覺得譚諾會在這裡。
隻是他不認路,看著穀歌地圖還是找了半天。
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偶爾有一束光穿透繁茂的枝葉照在他的身上,他靠在一棵樹上,站在陰影裡,忽然想,他可能找不到她。
但就在這一刻,他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再抬起頭時,他看到了橋邊的譚諾正迎著光走到了湖邊。
就像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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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諾不用問都知道,鐘屹會知道她喜歡浪漫的地方一定是孫庭譽和他聊天時提到的。
鐘屹注視著不遠處的愛情橋,現在是下午四點,樹葉縫隙裡透出的陽光還帶著一絲暖意。
儘管橋上不時走過一些行人,小鎮看起來依然寧靜。
“要去橋上走一走麼?”鐘屹問話的時候沒有看她的眼睛,就像是隨口的提議。
譚諾不知道這座愛情橋是為了紀念誰與誰的愛情,她站的地方的光線被鐘屹遮擋住,她陷在他帶來的陰影中,他的目光、氣息將她圍堵,譚諾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鐘屹忽然又勾了一下唇。
“還是說,你要等他,”他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又在關心什麼,“那個地方隻有他能牽著你走過?”
譚諾聽著他帶著嘲諷的聲音,又想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倏地說:“對,因為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可以等嗎?”
“你當然可以。”鐘屹回頭看她,他將他真實的情緒藏了起來,滴水不漏。
有那麼半天,沒有人再說話。
大約過了兩分鐘,鐘屹抬手,覆在她的臉上,但是很快就收回了手。
他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生硬:“你的眼睛怎麼紅了?臉也在發燙,沒吃藥麼?”
譚諾低下頭揉了一下眼睛,她才發現自己的臉也有些燙,不隻是他摸過的地方。
早上她沒有吃感冒藥,怪不得和許奈逛了一陣就感覺到累。
“我要回去了。”她說。
鐘屹的目光總讓譚諾想要逃開,如果他一直說一些刺耳的話還好,但是他時不時就會流露出讓她心軟的眼神。
鐘屹從褲子口袋拿出一板藥遞給她。
“感冒藥。一日三次。”他說。
譚諾遲鈍地接了過來,“我走了。”
“我送你。”
譚諾手又握成了拳頭,“不用。”
他就這樣走在譚諾的身邊,譚諾的餘光看到鐘屹被風掀起的衣角,再想起她耳朵的那朵小花,心裡越發的沉重。
她沒有堅持再說,你不用送我,你走開,她也隻是無聲地這樣往前走。
原本隻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兩個人就這樣走了快二十分鐘。
譚諾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看著鐘屹。
她再開口時聲音帶著一點鼻音。
“我到了,你走吧。”
鐘屹沒有動,就這樣無聲地注視著她。
被他這樣盯著,譚諾的身體又開始發燙,她握著門把手,又說了一次,“我要進去了。”
鐘屹目光複雜地盯著她,在譚諾咬著嘴唇說“再見”時,他忽然捏著她的臉,低頭重重地吻下來。
門被鐘屹抬手關掉,他將譚諾困在房間入口處的門上,低頭開始吻她。
譚諾感覺到嘴唇上的溫度,她忘記了做任何的反應,被這樣親了幾秒後,她喘息著將頭扭開。
鐘屹灼熱的視線盯著她,再一次將她的臉扳了回來,執著地繼續吻她。
就這樣重複了三次後,譚諾放棄了。
鐘屹的吻就像是一場掠奪,譚諾先是感覺到疼,很快她的呼吸被鐘屹儘數吞走。身體的反應越發地遲鈍,她就這樣背靠在門上。
鐘屹忽然鬆開了她已經被吻到濕潤的嘴唇,他注視著她,掌心撫了撫她的臉後,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你在等我。”
譚諾仰著頭,濕潤的眼睛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腦海裡反駁的話也忘記說。
她想,至少有一件好事,鐘屹不再吻她了。
但是頃刻間,鐘屹重新低下頭,熱切地吻她的嘴唇。
譚諾被動地被他親著,腦海裡不斷出現一個聲音:不可以,推開他,你的男朋友是孫庭譽……
胸膛裡激烈的情緒在和鐘屹的吻做最後的博弈,譚諾知道她應該推開的,但是她的心跳聲太大了,以至於壓過了腦海中的那個聲音。
最後,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摟住了鐘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