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常晚上不睡覺都在乾嘛?”
“畫圖。”
譚諾問完以後,才想起來,孫庭譽和她說過,鐘屹習慣晚上畫圖紙,雖然這幾天她都沒有見過。
當初得知鐘屹有錢到在歐洲買了那麼多房子的時候,譚諾很是豔羨:“好羨慕富二代,出生就那麼有錢。下輩子也讓我做富二代吧。”
她雖然說這樣的話,但是其實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
不過譚諾隻以為鐘屹的錢都是他家裡給的,後來孫庭譽才告訴她,不是這樣,鐘屹剛上高中就靠畫畫賺了很多錢。
那個時候,鐘屹在一個老師的建議下,做了一個賬號,上傳剪輯好的畫畫的過程。
那時候正是短視頻發展初期,他的賬號因為內容垂直還有種種原因,在油管得到了很大的曝光,他因此賺了很多錢。
“誰會喜歡看那種視頻?他是不是露臉了?”譚諾那時候很討厭鐘屹,在知道他竟然靠這個賺了那麼多錢後,還有些酸酸的。
孫庭譽先是笑著否認:“沒有露臉。”
很快孫庭譽品出了點譚諾的言下之意,捏著她的臉問:“什麼意思?你覺得他長得帥?”
譚諾手握著孫庭譽的手,急忙地反駁:“胡說八道,我隻是覺得很多女生都不挑,看到長了五官的男的就覺得是帥哥,都是現在的男的太醜了。他……他就那樣。”
“哦,那我呢?”
譚諾名正言順地“詆毀”鐘屹,“他當然連你的頭發絲都比不上。”
……
譚諾還是想不明白,她和鐘屹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那最近怎麼都沒見你畫?”譚諾問。
“因為不畫也有錢花。”
……譚諾又覺得他討厭了。
但是她必須要說點話,好讓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放在他無限靠近自己的身體上。
“可是,為什麼非要晚上畫呢?你這樣作息好奇怪。”譚諾真的不理解,她晚上隻想躺在被窩裡看劇。
鐘屹睜開了眼睛。
他有那麼一會兒沒有說話,他又想起了才死去不久的徐嵐——他的母親。
其實,徐嵐陪伴過他幾年的。
鐘屹那時年紀小,但是還是敏感地感覺到鐘家的人對待她像空氣。
有一天,他聽到家裡的傭人說她就要走了,鐘屹聽了很害怕,想去求爸爸,但是鐘霖根本不在家,所以明明不是纏人的性格,但那一天鐘屹一直要她陪自己畫畫。
他不想她離開。
但是那個晚上,他太累太累,最後還是睡著了。
午夜時分,徐嵐被送走了。
那時候太小了,小到晚上睡不著。總覺得睡著就還會失去點什麼。
但是現在,也隻是一種習慣了。
“晚上有點冷。”他將她摟緊,忽然有了很陰暗的念頭。
如果告訴譚諾,她會更同情自己麼?同情到愛的程度?
鐘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壞成這樣,低劣到可以利用自己的傷痛,可能並不痛。
她會麼?還是不會?同情是愛麼?他第一次想要搞清這些問題。
他想不明白。
-
到了日內瓦機場以後,譚諾看著四周,一直在擔心孫庭譽會在哪個角落出現給她驚喜。
明明她剛收到他的消息,他在收拾房間,到時候會到尼斯機場接她。
登機時間卡得很近,鐘屹終於將譚諾的行李箱遞給她。
譚諾接了過來,最後問了一句:“你不回尼斯嗎?”
“今天晚一點回。”
“哦。”
譚諾出於禮貌,有點想問他,是還要去處理他媽媽的事嗎?但是再問就太親密了。
鐘屹定定地注視著她。
“想我陪你的話,我可以改簽。”
譚諾覺得他又在給自己出難題,不行,不行。
她搖頭,鐘屹又笑了,隻是這笑容透著淡淡的低落。
“嗯,我知道,你怕他發現。”
譚諾又想走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一個遇到事情就想逃避的人。
“我要走了。”譚諾說。
鐘屹卻用腳固定住她的行李箱的輪子,不讓她離開。
她的心臟又開始跳得厲害,她其實猜到了,他可能要親她,譚諾不知道為什麼鐘屹那麼喜歡親她。
鐘屹卻在她的注視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親我,就放你走。”
他看得出來譚諾的擔憂,但是鐘屹隻是不為所動地想:他們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她先主動的吻,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
譚諾又不自覺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看到鐘屹一點一點地低下頭,將臉正對著她。
她知道,鐘屹要她麵對這個現實,她是共犯,她不是被迫受到引誘的受害者。
鐘屹閉上了眼睛,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等待那個吻。
周圍形形色色的亞洲麵孔,譚諾的驚慌感又快要湧到了喉嚨。
她有那麼一刻想破罐破摔地給自己找一個解脫,如果孫庭譽真的在,是不是讓他發現比較好一點?會不會比她現在提心吊膽地擔心他有一天知道,會好一點?他會原諒她嗎?還是會恨她?鐘屹又為什麼要這樣?她該不該吻他?是不是當作是一個告彆的吻。等回到尼斯、回到國內,她再也不會跟他有什麼糾葛了。
吻完,就兩清了。
譚諾心砰砰地跳,最後閉上眼睛,慢慢靠近鐘屹的嘴唇。
碰到了。
譚諾貼上他的嘴唇後,已經想退開,鐘屹眼睛半闔,抬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舌尖趁虛而入。
蜻蜓點水的吻瞬間變成了深吻,譚諾感覺到整個人的心臟都要從口中跳出來。
不知道親了多久,鐘屹終於鬆開了她。
譚諾看著他泛紅的嘴唇,她知道自己也是一樣的,她沒有好到哪裡去。
鐘屹靜靜地盯著她看,忽地發現一件事實:似乎,他一直在送人離開。
“再盯著我看,那就都彆走了。”他麵上的笑有些矛盾。
譚諾手抓著箱子的拉杆,退後了一步。
鐘屹突然有點不太想麵對譚諾奔向另一個人的背影。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走了。”
譚諾點了一下頭,鐘屹真的轉過身。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寬的肩膀,還是會讓她覺得落寞。
就好像他很需要她。
但是不行,都是假的。
時間到了,她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