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感染病毒!”
看著那群人走來,女人一下子躲到了男人的身後,而男人也緊緊護住了她。
那幾個小戰士並沒有上前抓她,在距離他們還有好幾步的時候幾個人就停下了腳步。
站在最前麵的那個小戰士先是衝著眾人敬了個禮,然後解釋道:“同誌,我們基地有規定,身體有未愈合傷口的不能進入。請你們儘快離開。”
“我沒有!我沒有感染病毒。”女人一下子哭出了聲。
男人趕緊將她推到自己身後,從胸前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工作證遞了過去,說:“同誌,我是平城醫科大學的,這是我妻子,這是我女兒。我妻子是前天的時候被一隻烏鴉啄了一下,你們也看到了,傷口很小。這才三天時間門,正常的傷口也不可能痊愈啊!你們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就懷疑她感染病毒。”
聽他這麼說,戰士解釋道:“同誌你誤會了,我們沒有說你妻子就是感染了病毒。我們基地有規定,身體有未愈合傷口的一律不準進入。但是這不是說就永遠不能進。”
他指了指不遠處:“你們隻要退出到安全範圍以外就可以。你們可以在那裡等一等,等你妻子的傷口愈合了重新來登記。請相互體諒一下,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
他這話一說完,旁邊排隊的人也紛紛表示讚成。
現在病毒者會咬人,會給其他人造成傷害的事實已經被大眾接受,這種情況但凡知道有人受傷,大家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這一家三口瞞了大家一路,這會兒其他同路人已經很是憤懣,看那樣子他們要是再敢說出一個“不”字,就會立刻有人大拳頭砸過來!
男人也知道他們的做法已經犯了眾怒了,而且人家小戰士也沒有把路堵死。
他歎了口氣,拍了拍妻子勸道:“咱去安全區那邊等等吧,你這傷也就是一兩天的事兒,等好了咱們再來登記。”
說到這兒,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再次轉頭,望向那幾個小戰士,問:“能不能給我一點碘伏之類的藥品,這天氣太熱了,我怕我妻子的傷口感染。”
“有,我去拿!”最早給他們做檢查的女兵似乎覺得這樣將一家三口攔在門外也有點不落忍,聽了男人的要求,連忙說道。
說罷,她就跑到那個帳篷中拿了一瓶碘伏,一包脫脂棉出來。
“你們先用著……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女人就像是瘋了一樣忽然衝了過來,從後麵一把掐住了小女兵的脖子。
“我說了,我沒感染病毒!我沒感染病毒!”她掐著女兵的脖子死命的搖晃。
在說話的同時,嘴角不知道怎麼就流出了涎液,順著下巴一直流到了脖子上。
眼睛也變成了一種說不出像什麼的灰白色,看著詭異至極。
“屍變!”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什麼屍變,是病毒,她病毒發作了!”
旁邊的人全都嚇得魂飛魄散。
柯蓓想也沒想朝著女人就衝了過去。
而程乾比她的動作更快,在她衝到跟前的時候,他早已經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了那女人的頭部側麵,將她和女兵一起直直踢出去了好幾米遠。
見到此情景,柯蓓刹住腳步,跑過去將女兵從那還沒緩過神的女人懷裡一把拽了出來。
“媽!”已經被剛才那一幕嚇傻了的小女孩兒這會忽然緩過了神兒,她哇的一下哭出了聲,朝著女人就要撲過去。
男人已經整個人陷入了呆滯狀態,他一把沒拉住,竟讓孩子就這樣脫開了手。
剛剛將女兵丟給了跑過來的戰友,柯蓓還沒有來得及去看女人的情況,然後就看到小女孩兒衝了過來。
她嚇得連忙轉身一把抱住了孩子。
而就這麼一轉身,地上的女人也爬了起來。
不過一個瞬間門,此時那個女人整張臉都沒有了活人模樣,全都被一種灰敗之氣籠罩住了。
她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表情,眼睛就像是瞎了一樣,眼珠子已經不會動,隻能靠鼻翼的聳動來感受活人的位置。
她已經根本聽不到女兒的哭叫,隻能憑本能,抽動著鼻子朝柯蓓這邊走過來。
好在,此時的她似乎已經無法很自如的掌控身體,動作很是遲緩。
“啊!”
“快跑啊!”
“她過來了!”
遠遠圍觀的人早已驚叫成一片。
柯蓓其實並不擔心,上輩子這種被感染的人她見得多了,隨便什麼方法都能快速的解決掉她。
隻是現在她的懷裡還有小女孩兒,而那個感染者是女孩兒的媽媽。
她不希望讓孩子看著自己的媽媽被彆人殺掉。
她捂住孩子的眼睛,正準備先把她交給她父親,
而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過一陣風聲,隨著“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結束了那個女人的生命。
“愛麗!”男人先是震驚的看著這一切,然後終於哭著蹲下了身子。
柯蓓緊緊捂住孩子的頭,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抱著她小跑著跑向那個帳篷。
邊跑邊喊:“你們誰跟我過來?過來看看這孩子有沒有被她媽媽抓傷?”
聽她這麼說,圍在外圍的一個小戰士連忙答應著也跟她一起跑了過去。
小女孩並沒有被媽媽抓傷,剛才他們才檢查過,小女兵看得仔細著呢,這麼一會兒功夫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傷痕?
柯蓓把孩子抱過來是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媽媽最後變成什麼樣子,更不想讓她看到媽媽是怎麼被收殮的。
無論那女人感染後變得如何可怖,她總是孩子的媽媽,而且她應該還是一個很愛女兒的媽媽。
從她至始至終一直緊握著孩子的手不願意放開就能看出。
柯蓓不想讓孩子對媽媽最後的記憶是驚恐,同時她也想為那個可憐的女人在孩子心裡留下最後一分體麵。
他們在帳篷裡待了很久,孩子受到的刺激太大了,開始還哭著喊著找媽媽,後來柯蓓給她喝了一些水,又哄著騙著讓她吃下了一塊兒雞蛋糕,然後孩子就抽噎著睡著了。
一直到過去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那個男人才麵色蒼白的走了進來。
他進來後,坐在那裡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仔細看還能夠看出他的手腳都在發抖。
不管這輩子他是什麼身份,在柯蓓的心裡這都是自己最親的小叔。
看到他這樣,柯蓓心裡難受極了。
她沒有出聲,默默的遞過去了一瓶礦泉水,還沒忘將瓶蓋擰開。
男人並沒有拒絕,他接了過去,然後輕聲說了句:“謝謝。”
聲音沙啞至極。
“你彆難過了。”
柯蓓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畢竟這樣的情況無論說什麼都太過於蒼白。
男人接過水一連喝了好幾口,然後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他像是這會兒才終於找回來了一點兒心神,衝著柯蓓感激的說:“剛才謝謝你。”
說罷,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沉睡的小姑娘臉上:“謝謝你沒讓慧慧看見……”
沒讓慧慧看見她媽媽最後的樣子。
隻是這一句話他怎麼也說不出來,單單想到這裡就已經心疼到胸口都要撕裂。
柯蓓的心裡多了一分說不出的感覺。
她鬨不清這到底是失望還是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小叔他完全不認識自己。
如果是剛才還能說他是無暇關注自己,那現在兩個人麵對麵坐著,還說了這麼幾句話,彆說親人了,就算是見過幾次麵的熟人也應該認得出了吧?
雖然在末世待了八年,回來後年齡要比之前大了很多,人肯定也憔悴了。
但柯蓓有異能在身。
有異能的人身體素質會比普通人好很多,身體機能受損後恢複的也快。
回來後她依然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但有丈夫、兒子的陪伴,身邊還有誌同道合的隊友,這對於柯蓓來說已經是前世不敢想的好福氣了。
她的心情也較之以前不知道舒展了多少倍。
雖然天天忙忙碌碌,東奔西走,可柯蓓自己都知道現在的她比剛回來的時候要顯得年輕很多。
連杜河那個說話完全不知道打彎的都不止說過一次,說她簡直是逆生長,看上去快跟陳瀾差不多大了。
雖然柯蓓知道這話有水分,但她覺得小叔怎麼也不至於是因為年齡而沒認出她,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根本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人一般。
柯蓓默默遞過去了一個小麵包,不等男人拒絕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男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
但想想她之前保護女兒的場麵,倒也沒有多想,立刻回答:“我叫卓揚,之前在平城醫學院工作。”
說罷他又指了指女孩兒,說:“我女兒叫卓曉慧。”
柯蓓點了點頭。
一切還是變了。
小叔不再是她的小叔了。
她抿了抿唇,還是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你認識柯浩博嗎?”
“柯浩博?”卓揚皺了皺眉:“我們單位的嗎?沒聽說過。不會是學生吧?”
“沒事,我就是問問。”柯蓓笑了笑,然後站起了身。
隻覺得心裡一陣空落落的。
柯蓓沒有在帳篷裡多待,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僅小女孩要重新做檢查,卓揚自然也是重點“照顧”對象。
她一出來,立刻就有人走了進去。
柯蓓重新走到廣場,才發現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甚至連她之前躺倒的地方都做了清理。
那裡的土都被鏟掉了一層,現在整個廣場空中都飄著濃鬱的消毒水的味道。
檢測登記的人又重新排起了隊,一切都在如常進行,如果不是剛才親身經曆,真的會讓人覺得那不過是一場幻覺,完全不留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