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川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去分部要來了衛星電話。
因為洪水退去,分部已經重新搬回了舊址,離藥廠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距離,所以來回很快。
拿到電話,梁棟川親自撥通了研究院的電話,還找到了阿列父親的老師。
在聽說了學生的事跡之後,老頭兒難受的在電話那邊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聽說東西是學生的孩子和家人冒著生命危險尋出來的之後,老頭一定要阿列接電話。
在電話裡,老頭什麼也沒說,直接就要求阿列親自把U盤送回來,並且跟他說,以後讓阿列哪兒也不要去了,就留在研究院,留在他的身邊。
聽了這話阿列有點發懵,其實他長到十幾歲根本沒有見過父親的這位老師,更跟他一點不熟。
聽對麵的老人家一定要他過去,還說以後讓他留在研究院,小孩兒心裡彆扭的很。
他雖然感覺到老人是好心了,可並不想接受這份好意。
他當即就拒絕了。
阿列跟老人家說可以讓梁爺爺把U盤先帶回去,但是他暫時是不會離開藥廠的。因為他現在是後勤基地特戰隊的一員,沒有軍令不能擅自離開。
他不會做逃兵。
老頭兒開始聽到阿列拒絕還以為他是認生,覺得孩子年齡小可以理解,正準備再勸勸。
結果又聽到他在特戰隊,還是一個兵——老人家頓時要瘋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學生的這個小兒子很優秀,才念初中就已經自學了高中課本。
當初學生沒少跟他炫耀,還曾經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將來要是兒子考到少年班去了,還得指望老師給帶一帶。
他還同意了。
結果……
一想到這麼小的孩子不僅參軍還進了特戰隊,老人家心都慌了,他在電話那頭當即就發了脾氣。
他倒是沒逮著阿列吵,而是將梁棟川猛吼了一通。
說他們無知,說他們欺負小孩子,說他們浪費了一個科研好苗子。
老人家本來就是高級技術人才,屬於國寶級專家,他這一發飆,梁棟川也得禮讓三分。
在電話裡,梁棟川沒法和老人家多解釋,隻能行行行,好好好的應承,還拍胸脯保證自己這次回去一定把阿列和資料一起給他帶回去,缺一不可。
老人家安撫住了,阿列不乾了。
電話裡兩個人的聊天又不隔音,他聽得清清楚楚。
小孩兒生起氣來管你是誰?
你是我爸爸的老師,又不是我的老師,你憑什麼替我安排人生?
梁棟川都沒有來得及跟阿列說話,小孩兒先就表示了拒絕。
阿列告訴梁棟川他哪兒也不去,他就留在基地。
他不是沒親人,他甚至還有監護人呢!
他姨,姨夫還都小弟弟全都在呢,他又不是沒家,沒人要,憑什麼要讓他被一個陌生人收養?
一句話噎得梁棟川徹底沒了脾氣。
梁棟川瞪著程乾,想讓他替自己說句話。
可不等他開口,阿列就抓住了程乾的手,還晃了晃,問:“是不是姨夫?”
小孩兒的聲音裡帶著倔強,眼睛裡卻有隱隱的淚光,直看得程乾心疼得不得了。
他想都沒想就一把攬住了阿列的肩膀,大聲說:“對,你有家,有親人,哪兒也不去。我們家好好的孩子,為什麼要跟著彆人住?不行,誰說了也不算!”
一句話差點沒把梁棟川給氣死。
……然後,他倆就被攆出來了。
聽了丈夫的講述,柯蓓也是一陣無語。
她伸手在阿列的腦袋上胡嚕了一把,然後罵道:“真是越大越任性了,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那個爺爺是好意,你聽不出來?”
得了姨夫的承諾,阿列心裡踏實的很,他知道任何時候小姨和姨夫都不會放棄他。
有了這個底氣,即便現在被柯蓓罵,他也不生氣,更不會有啥難受的感覺。
他垂下了頭,小聲嘀咕道:“誰讓他連話都不聽就替我做決定呢?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沒行為能力,用得著被人當個東西一樣隨意決定去留嗎?”
柯蓓當然知道阿列的想法沒錯,可對方畢竟是老人,而且還是阿列父親的老師,就算是拒絕態度也得和緩一些,不能傷了老人的心。
更何況這中間還夾著梁棟川。
人家才是倒黴催的,好好的做了這倆人的夾心餅乾。
“吃完飯去和梁爺爺道個歉,然後把U盤給他,讓他帶話給京城的爺爺,說等咱們很快就回去了,去之後一定登門拜訪。”柯蓓無奈的一字一句的教阿列怎麼說話。
“嗯,知道了。等一下我和陳洋一起去。陳洋晚上要去給梁爺爺看病。”阿列應道。
第二天一大早,沒等柯蓓他們去醫院卓揚就找上了門,說是軍區醫院那邊的儀器借來了,要小天在吃早飯前先去抽個血。
幾人一起去了化驗室,結果還沒進門就看到裡麵有幾個人正頭碰頭的聚在一起看著桌子上的什麼東西。
看到他們進來,裡麵的人分散開來,其中一個人有點好奇的看向柯蓓,問:“柯姐,這是你畫的啊?”
這個人昨天柯蓓見過,知道他是醫院的化驗員。
聽他這麼問,柯蓓湊過去看了看,然後看到那正是自己昨天給了梁棟川的那張毒蘑菇的畫像。
她點了點頭,說:“對,這是我畫的。”
然後她問:“你們有誰見過這種蘑菇嗎?”
那人遲疑了一下,又盯著那紙看了看,然後才說:“這蘑菇特彆像大災來之前我們那兒經常吃的一種蘑菇。不過那蘑菇上麵沒有這種黑點兒,但是長得特彆像,可以說一模一樣了。”
聽他這麼說,柯蓓連忙問:“你們村在什麼地方?”
“桑村,靠近平煙湖了。”那人說道。
柯蓓眼睛一亮。
上輩子他們就是在桑村鎮吃的這個蘑菇,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對得上了。
看樣子他們吃的應該是已經變異了的品種,所以這人才會說沒有見過蘑菇上長黑點兒。
柯蓓連忙繼續問:“你之前有沒有聽說過雲絲草?或者類似於這個名字發音的植物?”
那人點頭:“知道啊,就是那個長長的,長得跟吊蘭似的草嘛。那東西又不是啥金貴東西,一到季節山裡一片一片。因為它長得像銀邊吊蘭,還有人摘回去放在花盆裡養呢。”
說罷,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自己補充道:“你們給小天檢查身體,是不是因為吃那個蘑菇吃的不舒服了啊?柯姐,我跟你講,你們要是知道去找雲絲草就對了。
那草雖然不值錢,但是據說有清心明目的作用。特彆是對吃錯了東西引起的惡心嘔吐特彆有用。
我們當地人都知道,要是吃錯了東西弄一把它回去煮水喝,彆管是惡心想吐還是拉肚子都有效果。對吃了毒蘑菇引起的幻覺也有效果。”
他說著說著,卻收起了興奮,有點不解的問道:“要是食物中毒當時吃點那草還有用,可隔了時間久了就沒什麼效果了啊!小天到底是吃了什麼了?這要是等雲絲草長出來那還早得很呢!”
這人雖然自己被自己給說得莫名其妙,柯蓓卻聽得高興的很,她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喜悅。
終於找到認識雲絲草的人了!
而且聽這人話裡的意思,那雲絲草很常見,並不是什麼難找的東西。
這對於柯蓓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至於那人的不解,其實很簡單——蘑菇能變異,雲絲草肯定也可能變異了啊!
所謂一物降一物。
當初它能夠作為治療蘑菇中毒的解藥,那麼現在應該也可以。
柯蓓忽然對治愈兒子的病有了十足的信心。
她當即留了這個人的詳細信息,並且也把自己和丈夫的聯係方式給了他。
並且跟他說明,等天暖和了可能會需要他幫忙帶路一起去找雲絲草。
這人痛快的答應了。
因為這人是藥廠醫院的員工,柯蓓自然將這件事托付給了卓揚,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留住這個人,彆讓他輕易離開。
卓揚也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對於雲絲草這個變異植物也起了濃厚的興趣。
對於柯蓓的請求,答應的自然是無比爽快。
小天昨天已經做過了檢查,今天無非是要補幾項昨天沒有設備的,所以結束的很快。
這邊一結束,那邊程乾已經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程乾進來的時候眼睛裡仿佛都帶著光,他不要張嘴大家都能看出他這是已經知道了那個好消息,特意來這邊核實來了。
柯蓓和他一起再次找那人了解了一下情況。
比起柯蓓,程乾問的更為詳細,連那雲絲草長什麼樣都讓那人仔仔細細的給描述了一通,還讓柯蓓給畫了下來。
有了這個圖畫,夫妻倆的信心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