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很不放心,想讓蘇泠月去醫院看看，但蘇泠月堅持沒事，睡一覺就好,她再三保證,隻是睡一覺的事情,而且季知意可以隨時可以給她測量體溫，真溫度高了再去醫院也來得及,見季知意板著臉,蘇泠月使出殺手鐧：“我不喜歡去醫院。”
配上可憐兮兮的眼神,本就發燒的羸弱之態,季知意瞬間沒了脾氣。
蘇泠月拉她的手，說：“好不好？”
季知意低頭看她,蘇泠月微側頭，秀發垂下,劉海裡一雙明目漾著霧氣,水汪汪的，她這麼撒嬌,誰能說不好？
蘇泠月見她不說話笑：“那我休息啦。”
季知意說：“換衣服。”
蘇泠月點頭：“那我衝個熱水澡。”
季知意說：“發燒不要衝熱水澡。”
蘇泠月聽話：“好。”
她起身才想起沒有帶換洗衣服，剛想和季知意說回去拿,季知意從包裝袋裡拿了乾淨的遞給她，蘇泠月說：“你的嗎？”
季知意說：“你的尺寸買的。”
蘇泠月被燒糊塗了：“你給我買內衣乾什麼？”
話說完空氣安靜兩秒。
蘇泠月後知後覺,她接過包裝袋,嗖一下從季知意身邊擦過,說：“我去換衣服。”
季知意看她背影消失在衛生間門口,低頭將茶幾上的藥盒收拾好，聽到手機震動，是蘇泠月的手機,通常她並不會刻意看蘇泠月手機，但剛好放茶幾上，剛好屏幕亮起，剛好看到一條微信的好友申請通知。
多尋常的事。
尤其今晚剛參加完宴會，也許是哪個秘書，也許……
季知意騙不了自己。
她很想知道這個好友申請是誰發的。
蘇泠月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季知意坐沙發上，茶幾放了一杯溫水，還冒著煙，旁邊有泡好的感冒衝劑，季知意低著頭玩手機，聽到動靜轉頭，蘇泠月穿粉色的絲質睡衣，秀發散在身後，卸了妝，兩鬢的秀發上還有水珠，迎著光，發亮。
她說：“先把藥喝了，我點了米粥，一會吃完再休息。”
蘇泠月哦一聲，這次沒說不想吃。
她坐季知意身邊，拿起手機，打開，聲音淺淺的：“嗯？”
季知意換了姿勢，狀似隨意：“怎麼了？”
蘇泠月說：“沈沅加我好友。”
季知意偏頭。
蘇泠月說：“大概是道謝。”
季知意問：“道謝？”
蘇泠月通過好友申請，簡單和季知意說了一遍事情經過，她義憤填膺，完全不似平時對待其他事情的淡漠態度，季知意捏緊手機，側臉繃著。
蘇泠月說著說著發現季知意不說話了。
她轉頭，緩過神：“你怎麼了？”
季知意說：“沒事，沒出事就好。”
語氣寡淡。
季知意說完起身：“我去衝個澡。
”
蘇泠月點頭，看季知意進了衛生間裡，覺得她是不高興了。
她磨磨蹭蹭到衛生間門口，想季知意不高興的原因，是覺得她多管閒事，不該插手沈沅的事情嗎？但事出有因，如果是公事她肯定不會插手。
畢竟，她也不喜歡沈沅。
但沈母做的事情讓她有同病相憐的氣憤，所以才插手了。
季知意會不會認為她昨天才說討厭沈沅，今天就幫忙，她很沒信用啊？
蘇泠月心下忐忑，有種莫名的不安感，她趴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喊：“季知意。”
聲音軟趴趴的。
季知意轉頭，看到門上透出一個身影。
她說：“不去喝藥站這乾什麼？”
蘇泠月找蹩腳理由：“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季知意說：“進來幫我搓澡嗎？”
蘇泠月：……
拐彎抹角不是她性格，見狀乾脆直接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季知意好笑。
現在感知敏銳了。
連她生氣都能知道。
季知意說：“是又怎麼樣？”
蘇泠月說：“你氣我管沈沅的事情了嗎？”
門被拉開，季知意禮服還沒脫掉，隻是扯了皮繩，低馬尾散在身後，劉海垂眼前，遮住一些眉毛，她目光看向蘇泠月：“我不是生氣這個。”
蘇泠月不懂：“那你生氣什麼？”
季知意說：“你好像很氣憤？”
蘇泠月說：“遇到這樣的事情，誰不氣憤？”
季知意說：“上次楊小姐的事情，你都沒有這麼氣憤。”
“我那！”蘇泠月頓了頓。
想說不一樣。
她能照著周演的腦袋開瓢。
但她不可能去打沈母。
這種一種無力感的氣憤，讓她想到她爸。
季知意很耐心。
蘇泠月說：“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和楚怡住一起嗎？”
似瞬間。
季知意明白過來。
她問：“周演？”
蘇泠月默認。
她說：“畢業旅遊回來那天，我爸把他塞進我公寓裡。”
這句話，她一輩子也沒想過會對彆人說出來。
因為太多次，她的心裡話成玩笑話，成朋友攻擊她的弱點，所以她不想開口。
哪怕謠言四起，哪怕她受到傷害。
她也不想說。
可麵對季知意，一些話自然而然就說出來了，蘇泠月知道，就是矯情作祟。
她想季知意知道。
想讓她心疼。
蘇泠月覺得自己現在比以前還壞。
四周安靜兩秒，蘇泠月見季知意沒吭聲，扭頭就想走，季知意倏地抓住她手腕，在蘇泠月剛想開口的時候，她抱著蘇泠月。
輕聲說：“抱歉。”
抱歉。
或許，她應該早一點來找蘇泠月。
第一次季知意產生後悔的情緒，如潮水，將她淹沒，她將蘇泠月抱很緊，勒住她腰身，蘇泠月絲綢睡衣在她掌心順滑無力，她攥著腰邊緣的衣服，隔著睡衣抱著蘇泠月。
蘇泠月心底迸出喜悅。
說出口的忐忑在這一刻蘊出無限滿足，她眼眶微紅：“你抱歉什麼？”
季知意張了張口。
隻是又說一句：“抱歉。”
蘇泠月悶在她懷裡，季知意一隻手放她後腦勺上，頭皮染上季知意掌心的溫度，蘇泠月心裡暖的一塌糊塗，她克製心底升騰的燥熱，催促季知意：“你快洗澡。”
說著扭頭想走，季知意沒鬆開她。
蘇泠月拍拍季知意的後背，抬眼，季知意麵色微白，似乎被嚇到，蘇泠月陡然心疼，揉揉季知意的臉頰，季知意任她揉捏，末了蘇泠月推她：“洗澡，我去喝藥。”
季知意點頭。
蘇泠月替她合上門，轉身回了客廳，腳步從未有過的輕盈，身體像是徹底放空，又像是重新凝聚能量，她一步三回頭，坐在沙發上，喝完一杯衝劑。
看到手機屏幕亮起。
才想起來通過沈沅好友，還沒打個招呼。
她點開屏幕，沈沅幾分鐘前發的消息：【謝謝。】
她聳肩，回複：【不客氣。】